重要的事辦:太醫已熬好了藥,卻死活給小皇帝餵不進去一滴,不是閉嘴不喝就是嘗了之後便吐出來。
沒了野蠻餵藥的容戰,夏熙自然任性到肆無忌憚,口中的苦味讓他頭疼的更厲害,隱約聽到帳外人的低低私語。
“……你怎麼反倒把藥碗放下了……”
“……陛下一聞藥味就喊頭疼,實在是……”方才還自告奮勇的頂替江衍的唐漾也敗下陣來,看著小皇帝難受的模樣實在是心疼到舍不得逼他分毫。
“讓我來吧。”池清逸走進來,坐到小皇帝身邊去按揉他的太陽%e7%a9%b4和眉心,動作仿佛演練過無數遍一樣自然,並一邊輕撫他的頭發一邊在他耳邊柔聲哄:“隻有喝了藥病才能好,喝了就不難受了,喝完再吃甜甜的桂花糖,好不好?”
也不知是被揉的舒服了還是順毛順的不錯,小皇帝竟是在池清逸餵藥的時候乖乖咽了一口。
嗯,這個人的態度很好很端正,夏熙迷迷糊糊的想,就看在桂花糖的份上給他個麵子,不過之前那個強行堵著他的嘴灌藥的壞人該斬。
唐漾心裏打翻的醋壇子徹底漫了滿屋,江衍的眼神也晦暗難明,努力掩住心中的情緒道:“池公子倒是懂得照顧陛下。”
池清逸放下藥碗,又給小皇帝餵了點蜂蜜水,淡淡笑笑,“陛下就是這樣,一生起病來就像個小孩子,要哄著來。”
直到次日中午夏熙才睜開眼。
池清逸和唐漾首先察覺到動靜,守在旁邊的江衍也隨即上前:“陛下您醒了?”
夏熙的頭腦雖然清醒了,眼神還有些迷蒙,“……朕睡了幾天?”
“兩日了,”小皇帝的一頭長發也睡的有些淩亂,唐漾不由輕輕撫過他烏黑的發絲道:“今日正巧是白露,家家戶戶都要喝白露米酒呢。”
夏熙卻惦記起今日便是跟工匠們約定好的取樣品的時間,立即試圖起身下床,一動之下才發現不對。
自己的肩竟被一個青衫男子緊摟著,腰則被唐漾圈著,手還被江衍握著。而且唐漾離他的距離近到幾乎貼上了耳廓,被溫熱的吐息弄的發癢:“陛下要去哪?太醫說起碼還要再休養兩日才能……”
“都給朕下去!”
天子發怒可不是蓋的,床頭柱也再一次在小皇帝的火氣下報廢,於是一個個全下了床,宮人們也嘩啦啦的陪跪,不知情的肯定又要傳小皇帝一醒來就發脾氣,當真暴戾兇殘。
可在唐漾看來少年怎麼看怎麼像一隻炸毛的貓兒。不過考慮到對方強悍的武力值,小貓不太合適,應該是一隻炸毛的小獅子。
眾人的臣服似乎把小獅子炸起的毛捋順了一些,臉色又漸漸恢復平緩。肖福忍不住問了句:“陛下,那位容大將軍還在牢裏壓著呢,要怎麼處置?”
拐帶皇上可是大罪,小皇帝被帶回宮的同時,容戰當場就被關押了。夏熙完全沒想到湖邊遇到的男人竟然就是容戰,微微楞了楞。
被關起來了還怎麼謀反?“放了吧。”
然後開始挨個下令,先是唐漾:“朕之前讓民間的手工作坊做了三件東西,約好了今日拿樣品,你替朕跑一趟。”
唐漾當時隻負責帶路,然後奉命守在外麵,並不知小皇帝具體跟工匠們談了什麼。夏熙把信物丟給他:“拿著這個,去朕待的時間最久的那兩家取就可以了。”
接著是江衍:“你幫朕理一下這幾日堆積的奏折,把重要的揀出來。”
最後是池清逸,夏熙正想讓他退下,卻聽他主動開口:“太醫說陛下餘熱未退,臣幫陛下彈一首清心咒可好?”
清心咒算是池家堡的一門獨傳絕學,不僅曲調動聽,還可以平穩和梳理武者暴|亂的內息。當第一個音調響起時,夏熙便覺得有說不出的怡然和舒適,忍不住將整個身心都放鬆下來。
許久之後,一曲奏畢,手下的調子一轉,竟換了首鳳求凰藥結同心。
卻不知此刻的肖福正在外麵犯愁:“容將軍,陛下現在不見外臣,您若硬要麵聖,起碼等奴才通稟一……”
容戰黑著臉大步往裏走,一把將肖福推開。
還通什麼稟!沒聽到裏麵正彈鳳求凰嗎,是哪個不要臉的在勾引他媳婦,簡直不能忍,再忍就不是男人!
其實夏熙早在第一首曲子結束前便不知不覺的倚著靠枕又睡了過去。
池清逸不由有些失笑,江衍整理奏折的手也無意識停住,靜靜望向小皇帝大病未愈的蒼白睡顏發呆。
低垂的長睫,溫潤的側臉,精致的眉梢眼角,江衍心中莫名無比軟暖,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緒讓他既掙紮又渴望,卻又不明白自己究竟渴望的是什麼,隻知道視線總是忍不住落在小皇帝身上無法移開。
“容將軍,您不能……”眼看容戰已跨進內殿,肖福焦急的試圖把人攔住,嘈雜聲讓本就淺眠的夏熙驚醒過來,微皺起眉,“……怎麼回事?”
肖福忙答:“陛下,容將軍不經通傳便要麵聖……”
容戰幾乎是一出大牢便過來了,在牢裏待的兩天對他而言像二十年,他想了很多,什麼自幼接受的忠君教育和皇帝身份,然而想著想著,腦中隻剩下少年從水中出來那一刻的驚艷以及讓他熟悉又眷戀的容顏。明明是第一次見,可把他摟在懷裏的感覺就像曾相擁過很多年一般契合無間。
男人的外表因為坐牢而看起來有些落拓,卻不顯得邋遢,反倒平添了幾分不羈。他本就生的異常高大,又帶著戰場之人才會有的煞氣,加上無視天威大步直闖的陣仗,連江衍看了都不由心生警備。
暗軼更是在容戰踏入的同一時間便如護主的忠犬般動了。
瞬間擋在容戰身前將其截住,當%e8%83%b8攻去一掌,直接下了死手。容戰竟不躲不閃,穩如磐石般的將這一掌硬生生接下來,然後不緊不慢的反手一擊。
這一擊渾厚無比,以慢迎快的和暗軼的內力直直相撞,看似輕巧,卻將對方的氣勁全沖散於無蹤,隨後又是一掌出手如電,足足將暗軼逼退三步遠。
隻用三招便勝了暗軼,恐怕以小皇帝的武功都沒那個把握能做到。不過這個男人現在就逼宮是不是早了點?
夏熙漫不經心的想著,忍不住淡淡瞥了容戰一眼。
殊不知隻是這麼輕飄飄的一眼,便讓容戰的心臟不受控的狂跳起來,方才直闖內殿的氣勢和針對情敵的不忿念頭也一瞬間全沒了。
若有什麼念頭也隻剩下一個,就是他媳婦真他媽的漂亮,真是越看越喜歡,不過一個高高在上的眼神就能讓他興奮難耐,簡直想直接沖上前一把將人按進懷裏肆意親%e5%90%bb。
男人強壓著%e8%83%b8口起伏的呼吸,如獸類般的目光即使已經努力克製,卻依舊露骨,夏熙隱約有一種被盯上的感覺,挑了挑眉淡淡開口:“容將軍這是想要造反?”
容戰頓時一個激靈,忙道:“臣不敢。”
聽起來好像是惹媳婦不高興了怎麼辦?所幸他的腦子還沒被情愛和色|欲完全沖昏,趕快麻溜兒的跪下來:“臣容戰,叩見陛下。”
70| 乖戾的小皇帝8
容戰其實是個唯我獨尊的性子,並不像一般官員那般對皇權敬若神明,不過這一跪卻心甘情願,——跪媳婦有什麼不情願的?
他已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神,就是眼前這個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少年。○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少年沒說要降罪,但也沒有說讓他平身,神色淡漠到不含半分情緒,當真如高不可攀的神明般。從容戰這個仰視的角度可以看到他一小截白瓷般的脖頸和線條優雅的尖細下巴,皮膚下隱約透出淡青色的血管,連拿奏折的手都如玉雕一樣精致好看。
奏折中竟有一半都是關於容戰的。
夏熙沒料到容戰的人緣那麼好,不過是在他昏睡的時候坐了兩天牢,就有一堆大臣上折子求皇帝放人,果然不虧是下一任的君主。而且從這字裏行間的意思看,大臣們都以為他之前召容戰回京是為了收容戰的兵權,明裏暗裏的勸說他不要猜忌忠臣。
那就幹脆把兵權收了。夏熙開始認真想此舉能逼容戰造反的幾率,眼神因為思考而慢慢飄遠。
於是黑亮的眸子染上了迷蒙,就如黑夜騰升起了霧靄,讓偷看他的容戰差點陷入其中回不過神來。
得不到媳婦兒的準許,容戰隻能老老實實的繼續跪著不敢起來,一邊偷看對方一邊回想了下自己之前的舉動的確是膽大妄為,若認真追究起來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不過少年並沒有下令把他拖出去斬了,是不是表示他對他還有幾分情麵,並不那麼憎恨或討厭?
這樣一想立即覺得闖進來還是值得的,起碼對方就近在咫尺,就算是被討厭,心裏也犯賤一般興奮起來。容戰真的該慶幸他天生有張麵癱臉,遮住了悶騷且不要臉的內在,哪怕心裏癡漢到智商完全下線的地步,臉上還是一副沒有表情的樣子,看不出什麼端倪。
不過麵癱臉的壞處同樣很多,比如笑起來總是很僵硬,沒法做出豐富的表情,不能哄媳婦兒開心神馬的真憂傷……
更憂傷的是和他一樣不要臉但是不麵癱的唐漾回來了:“陛下,東西都拿來啦。”
唐漾湊上去笑瞇瞇的拉住小皇帝的手臂,死皮賴臉的道:“看著臣的速度那麼快的份上,陛下有沒有賞賜啊?”
容戰對唐漾諂媚的模樣表示十分鄙夷,卻從來沒想過自己將來和少年說話的表情比對方還諂媚百倍,——這要再一次感謝他的麵癱臉,才在外人麵前勉強保住了大將軍的威嚴閻少,高攀不起。
還有那隻手,又不是你家的,摸什麼摸!簡直該砍!
容戰幾乎想把唐漾一掌拍扁,所幸小皇帝把手抽了回去,懶懶挑了挑眉:“你要什麼賞賜?”
唐漾裝出一副羞答答的樣子,笑的活像七月裏開的月季花:“今晚就讓臣來侍寢怎麼樣?”
侍寢?!容戰徹底忍不住了,正要站起來揍人的時候聽小皇帝開口道:“朕剛剛看折子上說禮部的劉大人年老重病,既然世子這麼清閑,今晚就替朕去看望劉大人吧,什麼時候早朝什麼時候再回來。”
唐漾頓時不敢再吭聲了,委委屈屈的將取到的樣品一件件交到小皇帝身前。
一個造型奇特的罐子,一塊扁圓型的白色物體,一麵小巧的鏡子。前兩個眾人沒看懂,最後一個卻是一眼望見便驚奇不已。
“敢問陛下這鏡子怎麼會這樣清晰?”一向有求知欲和研究精神的江衍難掩驚嘆的先開口,“這罐子和這塊膏體又做何用?”
“這是密封罐,能防水防腐。”樣品的外觀和質感都好到出乎意料,夏熙之前竟低估了工匠們的智慧和手藝,“這是肥皂,可以用來洗澡洗衣服。”
夏熙決定實驗一下效果,便讓人去禦膳房拿一塊沾了油漬的臟布來,然後抹上肥皂搓洗。當臟布重新變的幹凈的這一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