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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之後,重羽隨手又把兜帽戴在了頭上,然後悄無聲息的從房間裡躡了出去。

即使是深夜,皇宮紫禁城中依然時不時的有值夜的幾班巡卒守衛逡巡而過。

重羽整個人如同虛幻的影魅一般,微微矮下`身來悄無聲息的緊貼牆邊站著。

暗塵瀰散氣勁之下,重羽對周圍環境的感知顯得愈發靈敏起來,這地方四下裡雖然看不到任何人影,可是,重羽知道,這片望不見盡頭的宮殿樓宇之間、影影綽綽樹葉婆娑之下的黑暗中,到處都有高手潛伏。

重羽不由得暗暗心驚,此地單是放在明處的侍衛已經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更別說暗處還藏著不知多少侍衛高手,整個皇宮大內,彷彿織就了一張天羅地網,讓人難以輕易掙脫。

重羽自信雖然自己能夠憑借暗塵瀰散的精巧絕妙從此地離開,可是,此時他尚且對這裡一無所知,就這樣貿貿然的闖出去,即使能夠脫身,也很可能會惹來追捕,屆時恐怕自己在別處都不能輕易現身。

倘若讓自己陷入那般窘境,實非重羽心中所願。

思來想去,重羽很快暗下決定,再度悄悄的潛伏回了初來時的那個小院裡。

被重羽用自製的繩子捆在軟榻上的葉孤城依然緊緊的闔著雙眼,那張總是神情冰冷漠然卻極為英俊的臉上透著一種幾無血色的蒼白。他的眼睫微微顫了顫,因為後頸上刀柄砸出來的大片傷痕,葉孤城即使陷入了昏睡之中整個人也顯得有些不太|安穩……

重羽站在軟榻邊上,即使還隻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卻依然顯出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來。

低下頭細細的打量了葉孤城幾眼,重羽的心中充滿了考量的思緒。

稍稍猶豫了一下,重羽決定還是先把人弄醒了問問再說。眨了下澄碧色的眼睛,重羽轉身走到桌邊,拿起一個翻扣著的茶杯,拎起茶壺倒了一杯早已經涼透了的茶水,重新走回到床邊,毫不猶豫的將這杯還帶著幾分夜深寒意的茶水潑在了葉孤城的臉上。

這一杯茶潑下去,葉孤城靠近脖頸處的衣衫也濕了些,就連軟榻上,也淌下些水來。

被冰冷的茶水一激,葉孤城的眼皮微微動了動,很快便醒了過來。

當他剛剛醒來時,那雙瞳色有些淺的眼睛裡彷彿失了焦距一般,還帶著些困惑迷惘,然而,當葉孤城的視線緩緩的落在站在軟榻邊上的少年身上時,卻陡然間變得精亮,銳利如寒星一般。

麵前的少年也就十六七幾歲的模樣,一身主要為紅白黑三色、迥異於中原式樣的異族服飾,但是看得出來,那些布料精美華貴、手工更是精緻,他的頭上還佩帶著精美的金色額飾,上麵點綴的寶石光澤瑩潤。這人的眉眼細緻絕倫,如同雕刻的五官還帶著些年少的青澀,卻已經不掩其日後長成時的姿儀俊逸,一雙碧色的雙眸清澈明亮,微微翹起的嘴角彷彿天生帶著三分靦腆的笑意。

——想起剛剛被迎麵潑了一臉的冰冷茶水,以及自己後脖頸處明顯浮腫、彷彿時時在被火燒針紮般細密的痛感,葉孤城斷然不會相信這個危險而神秘的少年如他臉上表情這般單純靦腆……

「你醒啦!」重羽的嘴角還帶著些單純的笑意,那雙碧色的眼睛也稍稍睜大,就像是圓圓的貓眼一般。

「……」從來沒有陷入這般狼狽、窘迫境地的葉孤城此時的心情十分複雜微妙。

今日是九月十五、月圓之夜,為了完成南王世子李代桃僵一計,葉孤城約戰西門吹雪在皇宮紫禁城的紫禁之巔一決高下!為了保住隱藏在今日決戰背後的秘密,葉孤城已經殺了很多人,扮作大通大智的龜孫子大老爺、「紅鞋子」組織的首領公孫大娘、峨眉劍派「三英四秀」中的張英風……

今天夜裡,帶著易|容麵具扮作自己的人已經去了太和殿頂吸引眾人的目光,真正的葉孤城本人則是正在這間屋子裡稍作休息、等待時機。當他聽到門外的院子裡極為突兀的傳來一聲「嘎嘎」的鵝叫聲後,自然會出來看看,見到了那個有著一雙碧色|貓眼、五官精緻的異族少年時,葉孤城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自然是殺人滅口!

隻可惜,縱使是以葉孤城的見多識廣、武功高深,此前也從未領教過明教絕技「暗塵瀰散」,一招失手的結果便是被這少年偷襲成功,陰溝裡翻船……

葉孤城的視線落在重羽的右手上,剛剛潑了他一臉茶水的細瓷茶杯還被麵前這個少年握在手裡,甚至連裝模作樣的收起來的意思都沒有,態度大方坦然得簡直令人無言以對。

「我無意傷你性命,」重羽測身把空了的茶杯扔回到桌子上,他不會自報家門,也對葉孤城的名姓毫無興趣,十分坦然的對葉孤城說道:「隻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重羽沒有問葉孤城為什麼一見麵就要殺自己,尤其是在自己明明已經表現出了友好態度的情況下。畢竟,江湖上總有那麼一些人性情乖張,別人隻是踩了他家院子裡一棵草,有些主人家說不定就能追出來想要殺人拋屍……

作者有話要說:  求花花求收藏!(&gt^ω^&lt)喵

☆、第3章 西域喵少年

夜深月圓,紫禁之巔上兩位絕世劍客相對而立,麵色蒼白而冷肅。

南書房的碧紗帳在月光下如雲如霧,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走到床前時,年輕的皇帝自睡夢中醒來,在那一瞬間,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裡也沒有任何的遲疑迷茫,而是彷彿正在專注的思考般。

一隻白皙而秀頎的手輕輕的撥開了碧紗帳,皇帝一挺腰已經從床上坐起。

「王安?」皇帝微微皺了下眉。

「奴婢伺候皇上用茶。」

王安是皇帝自東宮時便在身邊伺候的老人了,早被皇帝視為心腹親信,是故雖然今夜皇帝意外於王安的自作主張,卻也無意怪罪於他,隻揮了揮手,道:「不用,下去吧!」

王安聞言,立即躬身道:「是。」

王安從禦書房的寢帳之外退下了,皇帝一時間也卻沒了睡意,便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片刻之後,索性真的起身下床,從雲霧般層層疊疊的碧紗帳中走出來,從桌案上隨手拿了一杯茶然後悠然緩慢的踱到窗邊,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此時已近子時。

皇帝剛要把手中的茶杯舉起送入口中,赫然便看到剛剛才退出去的王安竟然就站在禦書房外幾步遠的地方,而在他的身邊,還有另一個雖然看得不甚分明卻讓人感到意外熟悉的身影。

月光清幽,雖然看不清晰,可是,皇帝認得出來,那個讓他感到熟悉的人身上,穿著的一件龍袍。

年輕皇帝的眼神攸的瞇了起來,已經湊到%e5%94%87邊的茶杯也緩緩的放下。

皇帝雖然年輕,但是登基卻已很久,並且,登基之後,他依然還保持著當年做太子時讀書不倦的習慣,經常就直接歇在南書房而非皇帝寢宮。

所以,南書房這裡侍候的宮女內侍,也大多是長久以來頗合皇帝心意的老人。

王安身為太監總管,三更半夜自作主張的入皇帝安寢的地方,已經有些不合常理,被皇帝命令退下之後,他居然還留在南書房的門外,同一個好似穿著龍袍的人低聲私語,又是意欲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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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袍加身的南王世子臉上已經浮現出了些許焦躁的神情,若非就和太監總管王安站在南書房外,他幾乎忍不住要在這裡來來回回的繞上幾圈用以平息他深埋在心底的惶恐不安。

和白雲城主葉孤城約定好的時間已經過去,吸引了諸如魏子雲等高手連同一大批大內侍衛的太和殿上,西門吹雪和偽裝的「葉孤城」也許已經開始了決戰。

「他到底在搞什麼事情,竟然耽誤這麼久!」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南王世子的臉上雖然還力持冷靜,可是,眼睛裡驚疑不定的神色已經變得愈發明晰,他壓低了聲音,然而,在這樣寂靜而悠長的夜裡,那句隱隱帶著些顫音的話語,還是隨著沁涼的一縷秋風被正隱在窗邊的皇帝收入耳中。

王安如同平日裡伺候皇帝一般,微微恭著身子站在南王世子身旁微微靠後一點的位置,他稍稍低著頭,那張如同曬乾的橘子皮一樣乾癟的老臉隱在陰影下微微抖了抖,心中也開始變得有些猶疑不安。

那個人口中的「他」是誰?

皇帝在心中有些玩味的想著,衝著已經屏氣凝神站在自己麵前的漁家四兄弟搖了搖手指,示意他們先繼續聽聽看,不要急著把王安和那個人拿下。

皇帝白皙而細韌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手中的薄如紙的白瓷茶杯,俯拾一切盡在他手掌之中,彷彿稍一用力,就能將之捏碎。

隆宗門外戶部朝房內,一身狼狽還被用自己衣服擰成的繩子捆起來的葉孤城和似乎很有些表裡不一的重羽還在僵持著。

就像重羽剛剛把葉孤城潑醒那會兒說的,他無意於傷人性命,甚至於,除了最初反擊時下得手稍稍重了點、把人從地上拖進來捆上的動作粗暴了點之外,重羽就再沒有碰過葉孤城一根手指頭了。

重羽對這裡一無所知,所以他零零散散毫無邏輯的問了很多問題,有些簡明了當隨便抓一個人都知道的問題葉孤城答了,有些顯得稀奇古怪的問題葉孤城則是未言一字。

葉孤城能夠感覺到自己後脖頸處如同灼燒一般的持續刺痛,隨著時間緩緩的流逝,他的心中雖然情緒萬變,臉上的表情卻愈發平靜。

房屋內隻有一豆燈火影影綽綽,少年瘦削而秀麗的身影站在葉孤城麵前不遠處,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剛好擋住了擺放在桌案上的更漏和窗外的月色。

皇宮紫禁城靠近正殿的地方,入夜之後已是一片幽靜,斷無打更人的聲音。

看不到窗外的天色,葉孤城即使能夠估算出自己醒來後和這個神秘而危險的少年僵持的時間,卻因為無法估測之前自己陷入昏迷失去意識的那一段時間的長短,以至於葉孤城此時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掌握。

葉孤城還在沉默,重羽那雙碧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失望的情緒,少年的聲音雖然有意放輕,卻依然清亮悅耳,自言自語般的念叨道:「……好吧,這個問題你也不說。也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真的不知道。」

「……」葉孤城被這個精緻漂亮卻危險莫測的少年用一堆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問題折磨了許久,身在皇宮紫禁城中,卻要問他這裡是何地,年份月份如何,皇帝的名字年號姓氏,甚至連紫禁城中的侍衛換崗執勤都要詳細追問,若非這個少年的眼神太過單純說話做事風格又這般的直截了當,葉孤城幾乎要以為,這人已經知悉了今晚他們欲以南王世子李代桃僵一事!

忍了許久,葉孤城終於忍無可忍,可是,形勢比人強,縱使是平日裡冷漠倨傲如遠山冰雪般不近凡人的白雲城主,也隻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