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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You Need Is Kill 櫻阪洋 4668 字 1個月前

下顎的痛楚沒有大礙,跟心底麗塔所留下的空洞比起來連個%e5%b1%81也不是。

「居然真的出手了。」

是費列渥的聲音。

他的眉毛就像掛上附加裝甲般,以與往常無異的表情佇立原地。

「你都看到了嗎?」

「抱歉,我來不及阻止他。」

「沒關係。」

「原諒他吧,他隻是因為認識的人死掉,所以稍微有點不爽而已。」

「我看到二條的屍體。」

「我們小隊死了十個人,聽說基地全體戰死將近三千多人,不過正確的數字還沒統計出來,第二餐廳的那個漂亮大姐聽說也死掉了。」

「……是喔。」

「又不是你害他們死的,畢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

「對了,你這家夥好像也踹了剛剛那家夥旁邊的人一腳的樣子。」

「『也』嗎?」

「沒錯,『也』。」

這麼說的話,我似乎也在戰場上踹了費列渥一腳。真糟糕,我完全沒有記憶,看來戰場上的桐穀啟二好像是個非常粗暴的家夥。

與那原的女朋友所受的傷搞不好就是因為我踹下一腳才導致的,由機動護甲所發出的踢擊非常強而有力,如果對方沒有經過訓練的話,光靠沖擊力道就有可能會傷及內髒。與那原的憤怒,八成是伴隨著書怕失去女友的恐懼而生的吧?

我認為他應該好好地正視這份恐懼感,希望他能夠帶著這份恐懼一同戰鬥,然後活下去。雖然他或許已經不再把我當作朋友,就算如此,我也依然將與那原當做自己的朋友……

「真的很對不起。」

「別在意。」

費列渥似乎沒有生氣,而且看起來似乎還有些感激的樣子。

「你這家夥,到底是從哪裡學會機動護甲戰的方法的啊?」

「全托軍曹的福。」

「少開玩笑,就算找遍整個JP也找不到可以訓練你的教官。進行陣形訓練的時候,你也都隻是摸魚而已,真是個好詐的家夥。」

巴托洛梅。費列渥軍曹是一位在許多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歷戰老兵,因此他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強者。直覺告訴他,如果我沒有踹他一腳的話,他的性命便會不保。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已經爬上自己無法到達的高度,在極限的戰場上能夠決定人高低優劣的,就隻有力量的強弱而已。

雖然我的基礎技術真的是他傳授給我的,不過因為沒有辦法清楚說明,所以我決定還是作罷。

「話說回來,剛剛有個US的小不點一直在找你,是個女的。」

八成是夏絲塔.萊露,但是「這個」夏絲塔跟我也不過隻在空中休息室見過一麵而已,那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為了取得戰斧而跟夏絲塔交談的事情,現在已經是過往消失無蹤的循環裡所發生的事情。

「中隊的營捨現在改到哪裡了?還有機庫呢?我想稍微確認一下機動護甲的狀況……」

「出禁閉室就突然擔心機動護甲啊?你還真愛打仗。」

「才不是呢。」

「你的機動護甲被US部隊的人拿走了。怎麼了?那個小不點也一起去囉。」

「他們拿走我的機動護甲想要做什麼呢?」

「上麵的人好像想要拿去動些手腳,搞不好你會接到調往US部隊的調動通知也說不定。」

「這是真的嗎?」

「當鐵麵女王的代替品。哎,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沒問題。」

歷戰的軍曹說完之後便拍了拍我的肩膀,於是我跟費列渥道別。

為了尋找被拿走的機動護甲還有夏絲塔,我走向US部隊管理的區域,道路跟營房全都被燒得一片焦黑,已經完全搞不清楚JP與US的分界線,而挺著一身肌肉的崗哨也不見蹤影。

我在整備場發現自己的機動護甲,而夏絲塔也在那裡。

不知道是誰寫的,機動護甲的裝甲部分被別人用金屬刻上一道字跡。

KillerCage。

看起來這應該就是他們對我的稱呼,我居然能這麼快就得到稱號,就像麗塔.布拉塔斯基被稱作戰場上的母狗一樣,對於將自己的同伴殺掉之後還奪走她的徽章的混帳而言,這真是個再合適不過的名字,沒想到竟然還有人願意親切地告訴我這件事情,看來這個世界還不算太壞。

夏絲塔則是一臉不悅地站在原地。

「雖然我本來打算好好看緊它的,結果隻是稍微沒注意到一下而已就……真的很對不起。」

口氣聽起來就像是已經習慣於照料這些機動護甲一樣,或許她也是以相同水平照料麗塔的機動護甲。

「沒關係,我不在意。」

「找我的人就是妳吧?」

「因為我想要把空中休息室的鑰匙交給你。」

「鑰匙?」

「因為麗塔拜托我,除了妳跟他以外的其它人都不能進去,我在這三天內不讓任何人進去真的很辛苦……所以我隻好動一些手腳。」

我收下夏絲塔遞出來的門鑰匙。

「那個……門口雖然有一些怪怪的東西,不過你不用去管那些喔!」

「謝謝。」

「別這麼說,畢竟我隻能幫上這點忙。」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事呢?」

「麗塔……她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機體塗成紅色的呢?明明不是她喜歡的顏色,妳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她想要讓自己變得顯眼一點,雖然我不知道在戰場上顯眼會有什麼好處,不過這樣會很容易成為醒目的標靶……」

「原來如此,讓自己更加顯眼,這個主意不錯。」

「那麼,需要在你的機動護甲上加上角嗎?」

我的臉似乎有些歪扭,夏絲塔則是誇張地瑟縮自己嬌小的軀體。

「開、開玩笑的啦,請不要生氣……」

「沒關係,擺出可怕的表情是我的錯,抱歉。謝謝你給我這把鑰匙,我先去空中休息室一趟。」

「那個……」

「怎麼了嗎?」

「雖然問這種事情有點失禮……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妳問吧。」

「你跟麗塔是老朋友嗎?」

我的臉上露出苦笑,夏絲塔又再度縮起身體。

「對不起,問出奇怪的問題,真的很對不起。」$$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妳不需要道歉,也難怪妳會有這種疑問,不過……」

「不過?」

「我昨天才認識她。」

「說,說得也是。畢竟我們也才剛來這個基地而已嘛!我也真是的,到底是在說什麼呢!」

我與夏絲塔告別之後,便走向空中休息室並且悄悄地打開失去主人的房間。

入口到處張貼著標示「生物性危害」的黃色膠帶,腳下則有一支滅火器,地板上有一些不明的沙粒跟液體乾掉的痕跡。這些大概就是夏絲塔所說的「動手腳」吧?因為整個基地都被傳導流沙汙染,當大家為了淨化這些汙染而忙得團團轉之時,與後方補給無關的地方便會暫時無法清理,還真像是聰明的夏絲塔想出的方法。

我走進房間。

凝重的空氣停滯流動,房間裡已經不剩半點麗塔。布拉塔斯基的味道,隻有出擊時放置位置完全相同的乾癟帆布底背包、咖啡研磨機以及攜帶用瓦斯爐,這些東西讓我感到她曾經在這間房間裡存在過一小段時間的事實。

在這房間裡的隻有曾經住在此處非常短時間的麗塔所還留的生活痕跡,行李幾乎都是軍配品,能夠稱得上是麗塔私人物品的也就隻有咖啡組而已。雖說這也是意料中的事,不過房間裡還真的沒有留給我的紙條,看來她不是會做出此類感性動作的人。

放在玻璃桌上的馬克杯裡還留有純黑色的液體,是麗塔幫我泡的咖啡。

我走進沒有任何人的房間內部,並且將馬克杯拿在手上。

咖啡的顏色相當漆黑且略帶混濁,並且已經冷卻到跟室溫差不多的溫度。我感到自己的手正在顫唞,並在漆黑的水麵上作出一朵朵小小漣漪。

妳一直都是像這樣子忍受孤獨的吧?

我已經能夠理解。

就像是妳不過隻是一顆棋子一般,我也不過隻是代替妳的新棋子而已,隻是這個世界需要的偽裝英雄罷了。這個世界隻會把我推向混有鮮血與硝煙的狗%e5%b1%81戰場上,但是妳並不討厭此種世界。

因此,我也不會認輸。

就這麼決定了。

就算是穿著一件電量即將用盡的機動護甲,隻拿著一把碳化鎢的戰斧闖進敵陣正中央,我也一定要獲得勝利,畢竟桐穀啟二已經走過比無數歷戰的士兵還要多次的地獄,所以我早已深知該在什麼時候拙下扳機才能存活,在什麼時候跨出下一步就會死掉,就算我閉著眼睛,擬態的子彈也沾不到我的身體。

隻要有我在,人類就不會敗北。我就跟妳做個約定,無論花上幾十年的歲月,我也一定要將這場戰鬥導向人類的勝利。

隻不過,所謂的人類之中已經沒有麗塔。布拉塔斯基這個人。

我所想要保護的獨一無二的那位女性已經不在世上。

我透過四處滿布裂痕的玻璃窗仰望天空,不讓某種充斥雙眼的暖熱液體奪眶而出。

我不會流淚,為了今後將會戰死的戰友們,為了今後我無法拯救的重要人們,這股為了妳而流的淚水,我會在所有戰爭都結束之後才會流下。

在變得歪斜扭曲的視線裡,我看見輕飄飄地浮在天上的白雲。妳所說的好像會被天空吸進去一樣的顏色,或許正是這種藍得莫名其妙的顏色也說不定:就像乾燥的海綿吸乾水分一樣,這份寬廣無垠的清澈藍色也隨著滲進我的體內。

討厭孤獨的妳之所以會到離營捨這麼遠的地方一個人生活起居,應該是因為麵對將會死去的戰友非常痛苦的緣故吧?雖然長期身處於嚴苛的戰鬥之中,使妳已經變得無法令人察覺到這點,但是妳的瞳孔中依然擁有對戰友的深刻關懷。無論任何人,妳都不會希望他們死去。

既然紅色是妳的顏色,既然紅色是專屬於妳的顏色,那我就把這個顏色留給已經不會再回來的妳吧!

我要在自己的機動護甲上塗上藍色;我要塗成初次與妳見麵之時,妳說自己最喜歡的藍天的顏色:我要塗成就算在百萬大軍中依然能夠一眼認得出來,能夠集中所有場上的攻擊,並且得以成為所有敵人目標的醒目藍色。

我拿起不久前才相遇的那位女性所沖泡的最後咖啡,黑色的液體上麵還浮著青綠色的黴菌菌落,配合這份勾人懷念與悲傷的氣味,我靜靜地暍乾這杯咖啡。

×注1:任務中戰死便可獲得提升兩個軍階的功勳。

×注2:Munroeeffect,又稱聚能效應。隻要使用火挖出一個圓錐狀的孔,火引爆的能量將會被孔引導集中,並且往前方噴出一股激流。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