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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一清輕輕的摸著阿寶的軟軟的頭髮。

“娘,阿寶知道,阿寶長大了,阿寶不是小孩子了,阿寶什麼都知道!”阿寶很鄭重的點著頭,兩隻小手臂緊緊的環住楚一清的脖頸。

皇甫老太坐在炕上,忍不住擦擦眼淚。

“姑娘,時辰不早了!”初三在外麵恭敬的催促道。

楚一清點點頭,將阿寶的小身子抽離開自己,仔細端詳著,心裡明明有許多許多的話,這個時候,卻翻來覆去隻有那兩句。

“好了,一清,快走吧,以前是阿寶黏你,現在咋輪換過來了?你就放心吧,阿寶又不是沒有離開過你!”皇甫老太上前抱過阿寶,低聲勸道,“你這一去山長水遠的,一定記得先照顧好自己,錢麼,是身外之物,重要的人的平安,知道嗎?”

楚一清點點頭,硬是將眼淚憋了回去,強擠出一抹笑容道:“娘,我知道,我自己會照顧自己,阿寶,就麻煩娘照顧了!”

皇甫老太點點頭,給阿寶戴上虎皮帽子,一起送楚一清。

坐在馬車上,楚一清想著兩人揮揮手,阿寶也伸出小手來揮著手,一邊笑著一邊說道:“娘,你早點回來哈!”

“恩!”楚一清應著,看著阿寶的身影越來越小,隻到看不見。

“姑娘……”不知道多久,初三低聲提醒道,“姑娘,外麵風大,還是將簾幔拉上吧!”

楚一清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半個身子探出馬車外,她點點頭,拉上簾幔,將身子靠在車廂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她格外的舍不得阿寶。

碼頭上,薑已經全部裝箱裝在了船上,柳毅已經跟船上的船員很熟悉,不斷的請教著路上的注意事項,水跟乾糧也帶的足足的。

楚一清到了碼頭,正打算上船,藍一就笑嘻嘻的緩步走過來道:“楚姑娘,這麼快就出海?看起來真的有些迫不及待啊!隻是楚姑娘運送的這東西……”

楚一清將離別思緒收斂起來,麵上照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回眸看著藍一:“怎麼,有問題嗎?”

藍一笑道:“楚姑娘不會不知道這薑是羅國的特產吧?羅國的香料之中少不得這東西,而楚姑娘竟然向羅國賣這些東西……”

楚一清笑道:“藍公子,此薑非彼薑,我很有信心厲國的薑能打開羅國的市場!”

藍一笑的不以為然,“說實話,楚姑娘,我還真的有些擔心,你可別忘記,這夥計跟三成的利潤……如果楚姑娘賺不到錢……”

“藍公子,你就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你白跑這一趟,況且藍公子也不是那種會做虧本買賣的人,那協議書上明明寫著一次出海一百兩銀子的保底,藍公子還怕什麼?”楚一清淡淡的揚眉,回身上船。

藍一緩緩勾脣一笑,明媚的桃花眼裡卻一片深沉。

“姑娘,小少爺安頓好了?”柳毅見楚一清上船,趕緊問道。

楚一清點點頭,帶著柳毅檢查了船上各處,又與那四個夥計見了麵,也就站在船板上等著開船。

“姑娘,剛才藍公子跟我說,咱們的船就跟在藍府的船後麵,停船休息全都統一,不能單獨行動!”柳毅又上前說道。

楚一清點點頭。

盈芊跟瑩潤出來,恭敬道:“姑娘,床褥都收拾好了,不如進去休息一下,暖和暖和,這碼頭上風大呢!”

楚一清搖搖頭,現在她心裡思緒亂的很,就想吹吹這風。

前麵一艘大型的商船上,藍一斜靠軟榻上,舒服的眯了眼睛。

“公子,一切都準備好了,開船嗎?”歐陽明軒上前恭敬的問道。

藍一懶懶的點點手,就聽得歐陽明軒一聲令下,夥計立即拉開桅桿,打開船帆,船隻順風而下。

五艘商船慢慢的駛離了碼頭,此時,碼頭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挺拔的身影,寒冷的海風吹起他身上單薄的衣袍。

“公子,這裡風大,你保重身體!”楚五趕緊上前,將鬥篷給楚桓披上。

楚桓搖搖頭,表示不需要,一雙眼睛隨著那艘標著“楚”字的商船越行越遠。

楚五隻得嘆口氣:“公子,如今小姐走了,咱們留下也沒有什麼意思,不如早些回去吧,不然老爺會生氣的!”

或許是楚五的話觸動了楚桓心底最敏[gǎn]的那根神經,他冷冷的哼了一聲,迅速轉身進入鎮子,尋到了天地間,蹬蹬的上樓。

“小二,拿十壇好酒來!”楚桓坐在大堂之上,冷聲喝道,那氣勢吸引了很多人瞧。

“好的,客官,您稍等!”小二見大主顧上門,立即應了,飛快的去搬酒。

“公子,您又何苦?”楚五急得不行,隻是可惜他隻是個小廝,哪裡有能力阻止公子?

“別管我!”楚桓冷聲道,待那小二抱過酒罈子,也不用碗,端著那酒罈子就是咕嘟咕嘟幾大口。

傍晚的時候,天空又飄起了雪花,算起來,這應該是年後的第一場雪,並不大,稀稀拉拉的,還沒有落在地上,便已經融化。

楚五將喝的爛醉的楚桓背入客房中,將他放在暖暖炕上,脫了鞋襪蓋上被子。

“公子,您就饒了小的吧,要是讓老爺知道公子偷溜來楚寒,這可怎麼是好啊!”楚五一邊收拾著靴子,一邊嘀咕著,一想到那後果,全身就嚇得發抖,心裡就盼著楚少公子趕緊來,將這燙手的山芋交給楚少公子。

楚桓隻覺著頭痛欲裂,張開雙眼,也覺著麵前霧氣彌漫瞧不清楚,他輕輕的咳了一聲,沙啞的聲音透著絲絲倦怠,乾脆倒臥在床榻之上不動彈。

屋中火燭昏暗,房外天色陰沉。

“公子,您這是做給誰瞧?她不是早就已經離開厲國?”楚少正的聲音冷冷的響起來。

楚桓轉眸,望向昏暗中那白衣黑髮的人影,伸手抓了酒壺,咕咚咕咚灌了幾口,突地,砰的一聲,手臂一揮,將那酒壺狠狠地摔落在地上,瞬間酒香四溢,隴了一室。

楚少正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上前,一把將楚桓狠狠的抓了起來,對上男人帥氣卻頹廢至極的臉,“公子,你這樣又是何苦,你這樣糟蹋自己,她會知道嗎?她會回來嗎?明明知道已經不可能,為什麼還要這樣糟蹋自己?”

楚桓頹然的抬頭,目光呆澀的望著楚少正,突地苦澀一笑:“少正,我不是給她看,她再也看不到了,她死了,死了!”

楚少正一驚,抓著男人的衣領就有些鬆懈,“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楚桓一下子掙脫倒在床榻上,癡癡迷迷望著那迎風而蕩的床幔,慢慢的蜷起了身子,眼皮子逐漸沉重起來,嘴中醉語道:“那個人不是清兒,不是清兒,清兒已經死了,那人,隻是跟清兒長的一模一樣而已,清兒,她絕對不會如此待我,不會!”

楚少正嘆了口氣,以為楚桓說的隻是醉話,立即給他拉過被子,將他團團的包住,許久,聽他呼吸勻稱了,他才戀戀不捨的伸出手來,細細的摩挲著男子俊美的容顏,“她就那麼好嗎?值得你如此?桓,為什麼你就不肯看我一眼?”

男子的麵上露出一抹溫柔的表情,他癡迷的望著男子的容顏,將身子輕輕的靠在他的身上,“忘掉他吧,那個女人不值得你這樣對她,不值得!”

沉醉中的楚桓,隻是不耐煩的翻了一個身,蜷縮的更厲害,將自己抱得更緊,似乎隻有這樣,那心底的寒意才不會蔓延到全身。

下了一夜雪,清晨,天氣雖然放晴,但是卻更是寒冷。簫聲悅耳,院中紅梅盛開,隨著那簫聲,有白雪輕輕的落下枝頭。

楚桓起身,望向紅梅樹下那黑髮白衣的人兒,粗啞出聲:“你什麼時候來的?”

粉脣離開玉簫,楚少正舉目,望向門邊清減不少的人兒,那清冷地麵龐上漸漸地揚起了一抹深邃的笑意,“昨夜裡,你忘記了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楚桓搖搖頭,目光夾雜著惺忪,仿佛仍是處在醉意朦朧之中,按了按額頭,蹙起眉,“又是來讓我回去的?厲國離開我,難道就滅亡了?”

楚少正輕輕一笑:“是啊!”

楚桓的眉頭擰的更緊。

“公子,該走了!”楚少正低聲道。

楚桓嘆口氣,起身,緩步走出天地間。

馬車上,楚桓望著天地間那三個字,輕輕一笑:“少正,你看,據說這天地間也是她的,她可真有本事!”

楚少正卻不說話,隻是再次拿起玉簫,吹奏了起來,隻是聲音低沉,似乎沉鬱至極,卻也更為傳神。

馬車在那樂聲中緩緩駛離。

楚一清走了一日,阿寶在屋裡悶了一日,因為新換的環境,人生地不熟,又沒有個玩伴,阿寶就瞧著蔫蔫的,飯也吃的很少!

“阿寶!”皇甫老太又擔心跟上次一般,阿寶鬧著找楚一清,這一次,可沒有齊公子幫他轉移注意力,當下心中忍不住有些暗暗著急,“阿寶,你不是答應了你娘多吃飯,多喝水的嗎?”

阿寶抬起小臉,有些委屈,他是想多吃,多喝,可是就是吃不下麼!

劉翠姑端著線笸籮進來,裡麵是一雙沒有納完的鞋底,瞧著是郭長生,見阿寶如此,也就說道:“老夫人,今個兒是廟會呢,你聽聽,外麵熱鬧的很,昨夜雖然下了一點雪,但是都化了,路不算難走,天氣雖然冷,但是人擠人也不覺著,不如咱們出去逛逛?”

皇甫老太趕緊擺頭,生怕劉翠姑這話挑起阿寶的性子來,低聲說道:“外麵人多,我這又不熟悉,萬一有個閃失可咋辦?一清不在家,出了事兒我也沒有個主心骨啊,還是算了,在家安全!”

阿寶隻是張著大眼睛聽,也不出聲,隻是無聊的擺弄著手上的積木。

“這如果是在家還好些,家裡孩子多,阿寶也能有個玩伴,可是……”皇甫老太自然知道楚一清不放心將阿寶放在上家村的意思,那聖旨一到,楚一清不在家,萬一皇上生氣,對阿寶不利,那可就……

“那也不能總這樣憋著,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劉翠姑嘆口氣,“這幾天過年,反正家裡也沒有什麼事情,不如讓村裡的幾個孩子來玩,這樣阿寶高興些,也能忘記楚姑娘這事兒!”

皇甫老太一想,這也是個法子,隻是村裡的孩子,總不能自己來,一來就是一家子,這也麻煩,正煩惱著,就聽見外麵有人叫門。

“哎呀,我咋聽著是金玉的聲音,你快去瞧瞧!”皇甫老太趕緊說道。

劉翠姑也就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計去開門,一開門,果真見是金玉,帶著兩個小鬼頭,身後跟著蓮花跟夏至。

皇甫老太在屋裡一瞧果真是金玉,也就趕緊出門,問道:“這剛下雪路滑,你咋來了?”

金玉說道:“不是不放心麼,正好今個兒是廟會,村裡幾個媳婦兒說要來瞧廟會,俺就想著一起來吧,反正這兒也住的開,住一晚上再回去也成!”

金玉說著,虎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