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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燈。

那燈還是蠟燭點的,白色的蠟。

火光還是比較明亮的,是那種赤色的火焰,所以找起東西來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房間裡是沒有任何一盞燈開著,就隻有這支白蠟燭。說是什麼火葬場的規定,晚上不營業,如果晚上非要有人住在這裡。

那就不能開電閘,用裡頭的照明設施。

隻能在東北角點一支蠟燭,要是蠟燭熄滅了,那就必須離開。不然,要是被火葬場裡什麼不幹淨的東西纏上,那就是自己作孽,自己受罪。

反正這裡什麼鬼魂都有,魚龍混雜,所以規矩也多。

至於滅燈的原理,好像還和三國時代盜墓的土夫子有關。

那時候,陰派在古墓裡的機關就盛行,用各種陰魂怨魄的機關來阻擋盜墓賊盜墓。

土夫子就想了一招,在東北角點燃蠟燭,那麼即便是遇到陰派的機關,也能及時的發現逃離。

畢竟鬼這種東西,雖然被做成機關,受人利用。

可它在墓裡麵也無聊,就喜歡吹亮的東西。

說是往東北角一點,要是墓裡頭有厲鬼,就會吹滅蠟燭。

所以在火葬場,晚上的時候,裡頭要有人,也會點一隻蠟燭。

我有些呆滯的坐在白色紙棺材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張靈川黑色的書包發呆,覺得他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再用第二次這個書包,畢竟這裡麵曾經裝過屍塊。

而那一雙屍妖的腳,眼下大概是找不到了。

我和宋晴就算是把這裡翻個個兒,也是徒勞無功。

宋晴也跟我一樣坐在了椅子上發呆,宋晴一邊發呆一邊說:“這下怎麼辦?這部分還拿去燒嗎?”

燒肯定是要先燒的……

禍可是我們闖的,當時為了躲避火災,我們才選擇放棄肢解的腳沒了。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這雙腳,它回去哪裡,會造成什麼危害。

這時候,那白道兒的先生急匆匆的就進來了,他滿臉的鬱悶,“你們弄好了沒有啊,弄好就燒了。可真倒黴,客人定做的金絲繡鞋沒了。剛才還看見在棺材裡,麻痺,一轉頭功夫就沒了。”

“你說什麼?”我聽到那個白道的先生說,忍不住眼睛一眯。

他又說了一遍,“我說你們要準備好,就把屍身拿去燒了,今晚真是晦氣。”

“不是,你是說……繡鞋沒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從繡鞋聯想到那雙腳的,我總覺得女人就是愛美,看到喜歡的鞋子,應該會往腳上套一套。

那個白道先生說:“是沒了,估計是被賊偷了吧?”

“賊來殯儀館偷繡鞋?”我的眉頭蹙的更緊了,這半夜裡的賊不走空門,去地鐵上偷偷下班高峰期上班族口袋裡的手機也就算了,還能去偷繡鞋。

猶豫了一下,還是請求他,“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我真的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讓那個白道兒的先生帶我去看看,興趣那雙沒掉的腳,還能找回來。

“那這些屍塊不燒了?”他問我。

我在那蠟燭的光線下,看著紙棺材裡的那些個屍塊,屍塊上已經是沒有血液了。它們就像是冰冷的冷凍肉一樣的,被擺放成一個人形。

燭光搖曳之下,有種說不出的恐怖。

我和宋晴對視了一眼,打算先放棄去看繡鞋丟失的地方,“先燒了吧,省的夜長夢多。”

我當然知道,現在去找,可能還能找到。

這個白道兒的先生把屍塊拿去燒,等到燒完,起碼要半小時到四十分鐘。這中間,他肯定是要在這裡盯著爐火的,不可能就直接離開。

到時候再去查那雙腳的下落,可能黃花菜都涼了。

但是沒辦法,這些屍塊和那一雙腳比起來,還是屍塊重要得多。

我看著那個白道兒把白色的紙棺材放進鐵盒子裡,然後直接就推進爐子裡焚化。焚化的過程是那種看不見的,甚至連火焰燒灼的聲音都沒有。

隻有空氣裡傳來的一股子惡臭,熏得人居然直掉眼淚。

那個白道兒的先受不了,衝出去,一邊跑一邊大叫:“老子這輩子都沒燒過這麼臭的屍體,真是臭死老子了。”

這個傢夥真是跑的比兔子還快,我和宋晴反倒是慢半拍跟在他後麵跑出來。

外頭空氣雖然清新,但是裡麵那個屍妖被焚化以後的味道,那簡直無法形容。那是屍臭的一百倍難聞,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燒起來的味道不僅讓人噁心嘔吐,更是臭的讓人想死。

燒出來的氣味,還帶刺激性,弄得我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出來啦,怎麼樣,那個屍妖處理了?”張靈川坐在外麵的老榕樹旁等著,見我們三個都衝出來,才急忙問道。他看到白道和我們臉上的淚痕,還有些奇怪,“怎麼都哭了?屍妖和你們是親戚……”

這個天然呆……

這種冷笑話,都能說得出口。

宋晴反擊了一句:“那是你親戚才對。”

老榕樹大概有幾千年的壽命了,樹根的周圍,還砌了一個花壇。

張靈川就是坐在呢個上麵,我也跟著爬上去坐著,心有餘悸的看著那裡麵,“一部分屍塊是處理了,可是……”

說了一半,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把腳沒了的事情告訴張靈川。

“腳沒了。”宋晴坐到我的旁邊,幫我補充了。

張靈川又不是傻子,根本就不用問那麼詳細,一下就想到了,“是不是那個屍妖的兩隻沒有分解的腳丟了?”

“恩。”我失魂落魄的應了一聲,隻覺得吸入這個臭味,腦袋都變遲鈍了。

突然,耳邊就是傳來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你們會後悔的,我詛咒你們……啊……啊……我詛咒你們,你們這群賤人,你們會後悔這麼對我的!!!”屍妖都碎成塊了,它居然在焚化爐裡頭慘叫。

我的心可真是六月飛雪一般的寒啊,我低著腦袋,不知道該幹嘛。

那個白道兒的臉色也是蒼白了,他一把就抓住了張靈川的衣領,壓低了聲音罵他,“我操啊,你個混蛋小子,把什麼玩意弄到我這邊來了,要不是看到你那兩條煙的麵子上,我才不這大半夜的來找晦氣……”

“是屍妖。”張靈川也不打算隱瞞。

那個白道兒一聽是牛逼的不行的屍妖,直接掄圓了拳頭,就是要往張靈川俊秀的臉上打過去。這一拳頭要是落下去,那張靈川高挺的鼻梁,恐怕就要被打斷了。

突然,就在張靈川高挑的鼻梁前,多了一個紅色的東西。

是一個厚厚的紅包。

那個白道兒的可真是見錢眼開,拳頭變成了一下溫柔的愛撫,另一隻手賊兮兮的抓住紅包,“張兄以後有什麼好事,還是要想著我的。隻是屍妖實在太危險了,萬一要是在我這出了差錯怎麼辦?”

“不會的,你不是看見了已經變成碎肉了。”張靈川麵對見錢眼開的傢夥,還是比較淡定的。

可是,即便是腦袋沒了。

身體又被分解成一塊一塊,可是那個屍妖在焚化爐裡掙紮嘶吼的聲音長達一個小時。那種吼叫聲撕心裂肺,悲痛欲絕,好像聽得人的心臟都要被扯碎了一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而且各種各樣的詛咒,接踵而至,讓人聽真是心驚肉跳。

張靈川是個天然呆,他聽著聽著什麼都不害怕,還在玩手機遊戲。我以為他會一直保持鎮靜,沒想到他突然扔掉手機,又開始往地上大吐特吐。

“怎麼了?”宋晴還想關心張靈川。

張靈川的臉色的確十分慘白,吐得真的是沒了半條命,我都怕胃酸把他的嗓子給燒壞了。以後說話就跟鋸木頭的聲音差不多,那他以後比起當陰陽先生來說,也更適合去唱搖滾樂了。

結果那白派的陰陽道人一點做兄弟的義氣都沒有,就知道損他,說了一句,“你別管他,我兄弟這是懷孕了。肚子裡頭的是屍妖的孩子,怎麼這個表情啊兄弟,這屍妖難道不是女的嗎?”

也許是這個天然呆想象力太豐富了,所以聽完之後好像吐得更厲害了,渾身都在顫唞戰慄著。

白派陰陽道人名字太長,我才簡稱的白道兒。

那白道兒也是愧疚了,他拍了拍張靈川的脊背,有些歉意的說:“兄弟,我就跟你開個玩笑,你是個男人不會懷孕的。那個屍妖即便是個母的,也沒有男人願意上是吧……”

這個邋邋遢遢的話說完,張靈川吐得更猛烈了。

最後那白道兒真是沒轍了,也坐在那花壇上看著張靈川嘔吐。他估計散漫慣了,也是隻會開這種沒輕沒重的笑話,隨便說兩句都是讓張靈川嘔吐家中的話。

外頭這邊隻有幾盞昏暗的路燈,還有天邊的一路明月。

月亮已經沒有元宵節那幾天那麼圓了,可是還是那樣般無暇如玉。

一如水洗,皎潔無邊。

現在周圍的環境安靜下來,我才看清楚那白道兒的模樣。他是個看起來有三十歲的中年人,皮膚有些黑,毛孔也很大。

酒糟鼻子,兩層下巴。

身上穿了個灰色的破道袍,道袍外麵還裹了一件大棉襖。那種棉襖還是很多年前,就已經很少生產的軍大衣。

那衣服真是舊的要命,上頭都破了好幾個洞了。

肚子有些發福,但是絕對不是個胖子,倒像是常年缺乏運動,人有些慵懶水腫。就這個道士,大概是沒法和南宮世家一樣,去給有錢人接活。

即便道術再高明,人也是愛看表麵功夫的。

他穿成這樣,和流浪漢真的有的一拚了。

而且南宮家始於三國兩晉的時候,祖師爺是國師出身的南宮煌。那個國師大概也是一代能人,說是能飛天遁地,轉換時空,預測未來。

就連正史都有記載,這個國師南宮煌的事跡。

這裡我就不提了,有興趣的小夥伴們,可以到百度去搜索看看。

有了歷史淵源,還有祖傳的手藝,那有錢人就更願意花錢去找他們辦事兒。在江城幾乎是沒有任何一個道士,或者說是整個南派的地界,是絕不可能有第二個世家能在業界超過他們。

“這味道好像有毒,你們不要聞,太噁心了……嘔……”張靈川肚子裡其實沒有那麼多貨,他這麼吐也就是吐點水,還有哭膽汁。

這個味道倒不是真的有毒,是真的太臭了,可是我可能已經聞多了免疫了,胃裡居然沒感覺了。白道兒的也吐了,但是沒有張靈川那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