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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末了,他從來不願意向任何人展示自己最弱的一麵。

可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擔心他。

我在這一瞬間感覺到淩翊身上的殺氣四溢,讓我一時間心驚肉跳,他一定是發現瓶子裡天魂的特殊性了。

以淩翊的性格,大概是要重罰司馬倩了。

可……

可司馬倩做任何事,都是為了他。

我……

我不懂救他的法子,對幽都的認知也很有限。如果不是司馬倩,我沒法到幽都,沒法把裝滿了天魂的收魂瓶帶到他麵前。司馬倩怎麼對我,我都不在乎,我在意的是淩翊。

我手裡握著瓶子,一下子將他冰涼的身子抱緊了,一顆心在%e8%83%b8腔裡亂跳,“淩翊,我……我收集了天魂,能給你療傷。你快……你快用它治傷!”

“鬆開我。”淩翊一字一句的命令我。

我摟的更緊了,“我不,你想幹嘛,我就要抱著你。”

我感覺我懷裡的男人現在就好像一個不受控製的暴怒的野獸,隻要我一鬆開他,這個滿身殺氣肆意的傢夥,就會衝上去殺人。

他身上的殺氣,似乎還有一種威壓的感覺,讓人害怕讓人感覺到臣服。

“是不是司馬倩教你這麼做的?小丫頭,你知不知道,用這個收魂瓶收集天魂會給你帶來什麼後果。”淩翊身上也開始冒出黑色的鬼氣,邪氣凜然的樣子,就好像從深淵裡麵爬出來的惡魔一樣。

就連我,都有些怕他。

我咬住了他的肩膀,盡量克製內心恐懼的衝動,嗚咽了一聲:“我知道,淩翊,我什麼都知道。”

“你這丫頭,不但是傻,腦子也壞了吧?”他聲音裡依舊帶著邪氣和憤怒,但已經比方才柔軟了許多。

他的手指頭輕輕的撫摸我頭上的發絲,卻顫唞的十分厲害。

我的淚早就濕透了他的白襯衫,說話也有了濃重的鼻音,“我求求你接受吧。既然都已經帶來了,你別讓我和司馬倩一番辛苦白費。好不好?”

“不好。你七歲的時候,我就是這般將你卷進來,你也是這樣替我分擔痛苦,承受罪業。小丫頭,我不想讓你再為我犧牲了,我想好好保護你。”淩翊的指尖在我的小腹處打著圈兒,他臉上的疲憊,和眼中的刺痛都觸動著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我不記得七歲的記憶了,隻知道現在我依然要這麼做。

我咬牙說道:“我不想失去你。”

“丫頭,我會好好活著,為了我們的孩子。但這份罪業,不該你來受。把瓶子給我,我將天魂都散了。若不是你身上有著罪業,降低了你的氣運,一路上也不會遇到諸多事端,又誤入這個地方。”他淺%e5%90%bb我的額頭,那般的溫柔,卻好像手持匕首在我心頭上,一刀一刀的刺入。

將我完整的心臟,淩遲成了無數片。

我難過的是已經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說服他,隻能幹著急,白白的傷心。

我皺著眉頭,感覺自己的喉頭都要急的湧出血來。這時候躲在玉佩裡的彤彤,突然鑽出了小腦袋來,她漂亮的大眼睛看著淩翊,“姐姐……姐姐找這些魂魄很不容易,你……你不要放掉好不好?”

淩翊動了動脣,眉心緊皺,“這是哪兒來的丫頭片子,若不懂這些,就不要信口胡說。”

“不懂的是你,連彤彤都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我可以承受背負罪業,卻受不了失去你,受不了你自己摸摸忍受的身上的傷痛,淩翊你不要這樣獨斷好不好?”我摟著他嚎啕大哭,他怔在原地,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半晌,他才垂眸看我,“把瓶子給我。”

“你……你想幹嘛?”我緊張的說,我怕他把瓶子毀了,這樣我的心血就付之東流了。

他的指尖滑過我眉骨,嘴角揚起一絲笑,“既然你不怕這罪業,便不能後悔了,小丫頭你說服我了。我不會讓你的心血付之東流,把瓶子給我吧。”

我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將他摟住,卻能感覺到他的身體顫唞的厲害,呼吸也變得那樣的沒有規律和節奏。

那種身體的不自覺的顫唞,似乎能將他內心當中的愧疚和傷痛,傳達到我內心的深處。

我把瓶子塞到他掌中,%e5%90%bb了一下他的%e8%83%b8膛,“我……我想告訴你,我們是夫妻,我想做一個合格的妻子。我……我想幫你,想為你分擔,請你……不要剝奪這個權利。”

“小丫頭,今後的一切事,我都會讓你和我一同分擔的。”他原本還是如月光般的柔情,可緩緩的鬆開我之後,渾身上下突然就爆發出讓人恐懼的邪氣,“但今後誰再敢傷你,我便加倍奉還,讓他後悔來到這世上。”

他威嚴的掃了一眼周圍的情況,邪冷的吩咐自己的鬼怪手下:“子嬰種了這麼多,隻是想讓他們兄妹二人分開,也不容易,原想留著。現在我心情不好,給我全燒了。”

“淩翊,你敢,你敢動我的東西試一下。”本來是低著頭看著地麵的子嬰,猛的抬頭,充滿血絲的眼球暴跳如雷的看著淩翊。

其實我在很久之前就看過一本文學作品,說是幽冥的曼珠沙華隻有在人的身上才能種活,不過那隻是人們幻想出來的傳說,做不得真。

這一次在陰間,看到子嬰用孕婦的屍身來種植曼珠沙華,算是大開眼界了。

在陽間長在死人身上才能活的植物,我以前還見過另外一種,那是一種叫做蟠龍草的東西。隻是沒有種曼珠沙華這麼變態,非要種植在懷孕的死屍上。

以前的人時興土葬,把人葬進棺材裡,最後刨了深坑埋了。

許多年以後有些老的墓葬就需要翻新,或者說是遷墳,這時候陰陽先生就得給老棺材裡屍體做“揀骨”。這有些屍體若是保存完好,就會在脊椎骨的地方長出一根綠色的根莖,根莖不需要光合作用,被屍體養的依舊是綠油油的。

就這個東西,如果是被有經驗的陰陽先生在揀骨的時候發現,可值老錢了。

說是能夠治療很多醫學上的疑難雜症,至於能治什麼毛病,我隻見過宋晴的爺爺給人治過腳上的瘀傷。

很像是我上次遇到鬼壓床,被鷙月弄出的那種帶陰氣的傷。

以我活人的角度來看這片到處都是鬼嬰殘肢,用死去的女屍作為曼珠沙華花園的一個地方,一把火燒了是最痛快的方法。

尤其是空氣中,那種腐爛刺鼻的味道,更的很讓人噁心。

可視子嬰眼裡的那種憤怒就好像燃燒著鈷藍色的冥焰一般,充滿了怨毒,似乎這片曼珠沙華的園子對於他來說極其重要。

“燒了。”淩翊聽過子嬰威脅的話之後,依舊是威嚴的目光淡淡,連看都不多看一樣子嬰。

無頭鬼粗大的手掌插進自己的肩膀,將肩膀裡的藍色火焰挖出,指尖在火焰上輕輕一彈。一個火星子墜落在地麵,原想著會被往來的陰風給刮散,卻在一瞬間成了燎原之勢。

蔚藍的火光,將昏暗的幽都的天空都照亮了。

不管是鬼嬰的殘軀,還是地上的女屍,以及那嬌嫩可愛的曼珠沙華。隻要一接觸到這魔鬼一樣的火焰,瞬間就會消失為無物,連一點塵埃都不留下。

火星子在天空飄飛,好似無數藍光螢火蟲在起舞。◇思◇兔◇網◇

但陰間的風依舊很冷,沒有任何熱力的感覺,隻感覺這個火焰是越燒越冷。

這就是幽都嗎?

連火焰都是冰冷。

子嬰臉上的麵具瞬間就碎了,他那副陰陽臉依舊是那樣的怪異恐怖,屬於女人的那張臉尖叫著:“不要……不要燒,我的曼珠沙華啊!嗚嗚嗚……我要和哥哥分開,我再也不要過拖累哥哥的日子了。哥哥,你殺了我吧,哥哥。”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子嬰居然伸手摸了摸自己屬於女人那張臉的後腦勺,安撫道:“妹妹不怕,哥哥在呢。淩翊,我詛咒你,既然你這麼愛這個女人,我總有天要讓她永遠離開你,讓你也嘗一嘗今天我的痛。”

這自己安慰自己,真的很容易讓人看的渾身起%e9%9b%9e皮疙瘩。

在現實生活中遇到,肯定是被人當成神經病的。

“隨便你。”淩翊將視線從洶洶燃燒的烈焰轉移到子嬰那張半邊臉淚水縱橫,半邊臉憤怒怨毒的麵容上,嘴角緩緩的挑起一絲邪異的笑,“你可以試試,從今往後,我都會護在她身邊,不讓她再受半點傷害。”

“你有本事就生生世世護著她,隻要你有一絲鬆懈,我就要她萬劫不復。”子嬰衝著淩翊憤怒的狂吼,他憐愛的撫摸著自己女性化的側臉,顫唞的安撫著,“妹妹別怕,哥哥會替你報仇的,哥哥會替你報仇的。”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誰叫你惹我的妻兒。”淩翊冷冷的瞄了一眼子嬰,冰冷的眼神裡沒有半分的感情,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銳利,“你若真還敢動我妻兒,我隻好悉數奉還在你妹妹身上。今後你做事情之前最好考慮清楚,別再和今天一樣不計後果的招惹。”

淩翊本來就是個亦正亦邪的存在,我可從來沒見過淩翊有這麼可怕,完全不留情麵的一麵。不斷跳動的藍色火焰,印在他的眼中,更添冰冷和肅殺。

我緊了緊和淩翊十指緊扣的手,心跳的狂快,嘴也有點乾。說到底他還是幽都裡的那個大人物,大家都懼怕的存在,所做的事情本來就是我這種活人難以理解的。

可這樣經歷下來,不免是有些緊張跟害怕,覺得他給我的感覺陌生。

“丫頭,摟住我的脖子。”淩翊低眸俯瞰了我一眼,沉聲命令道。

我微微一皺眉頭,心頭有些不情願,可感覺到他冰冷的氣場,也不敢忤逆。伸手摟住了他的脖頸,他居然直接將我打橫抱起,闊步在陰間的土地上前進。

我們的身後,洶洶的大火依舊是在狂亂的陰風中,以燎原之勢迎著風吹來的方向勢如破竹。子嬰的這個曼珠沙華的園子實在太大,火焰一直就燃燒到了天邊的位置。

想想子嬰如果種這些,真的是為了他和他妹妹能分開,雖然手段是殘忍了些,但是當真是不容易。這一把火燒了,怕是一時半刻也種不起來。

難怪他一直都是毒蛇那般怨毒的瞪著我們,也不知道將來什麼時候冷不防就報復了。

“怎麼?現在就覺著我陌生了嗎?”他腳下走的很快,讓周圍的景物一閃而過,眸光卻是深情的垂下看我。

我完全都沉浸在身後熊熊的火焰中,倏地撞到他微冷的卻充滿了魅惑力的眸光,心一下就如同小鹿亂撞一樣跳個不停。

四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