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的那一瞬，姬鈺恍惚聽到了一聲歎息，回頭看了一眼，像是感應到姬鈺的視線，玉善真人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那一瞬間不知為何姬鈺感覺玉善真人老了，像是一個真正的老人，一個寂寞的老人……

「師父，這是？」姬鈺舉著手中的小旗子眼中盈滿了疑惑。

「陰陽旗，可擺聚陰陣。」楚辭望了姬鈺一眼，淡淡道，不動聲色的抬起手揉了揉姬鈺的小腦袋，唔，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晚上來大殿找我。」楚辭留下這句話，若無其事的收回手轉身離開。

「陰陽旗？」像是想到了什麼，姬鈺心中一驚，剛剛才帶著萬壯回來，這陰陽旗？沒想到玉善真人不僅已經知曉其歸來，就連萬壯的底細也已摸清，再想到平時玉善真人為老不尊的模樣，不由得心生感慨，「宗主啊……」

打聽過後知道才萬壯被安排在玄雪峰中峰，與曹老伯們相隔不遠，卻在山陰處，那地方避陽，陰氣充足，對於萬壯來說不失為一個修煉的好地方。

姬鈺拿著陰陽旗，趕到半山腰，萬壯此刻正在收拾房間，見姬鈺到來，趕緊搬出一個石凳，「快坐。」

「不用了，這個給你，這是陰陽旗，可擺聚陰陣。」姬鈺遞過旗子，認真道，「這是宗主給的，對你有好處，這幾日你可去藏書閣看看是否有合適的功法以及聚陰陣的陣法。」

萬壯聞言一愣，「這……這……我……」看著姬鈺認真絮叨的模樣，眼眶微紅，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今日黃天厚土在上，我萬壯絕不負姬鈺一分，若為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接過姬鈺手中的陰陽旗，「小仙長，謝謝你。」

姬鈺愣了愣，回過神來，認真糾正道，「怎麼還叫我小仙長，都是同門師兄弟了，我比你入門早，你得喊我師兄。」

「哎哎，怎麼能喊師兄呢？」躲在一旁的玄雪峰眾弟子，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

「對對對，要喊也得喊師叔，不然平白比我們大了一輩。」

「就是就是，你是最晚進門的，那你就是我們的小師弟了。」

「小哥哥，你來啦，這個是大哥哥嗎，大哥哥塊頭好大啊，比囡囡高好多，囡囡以後也要長這麼高。」

「哈哈，囡囡可不能長這麼大，不然長大了就沒人敢娶你了，不過小師弟塊頭真大，到時候打架的時候叫上他，揍死那群玄水峰的渣渣。」

被熱情的人群圍住，萬壯有些茫然無措，聽著師兄們你一言我一語逗趣的話，眼角染上幾分笑意，再看看一旁微笑的姬鈺，心中忽然定了下來，來到這裡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和眾師侄瞭解了一下最近宗內發生的事情，陪著囡囡玩了一會兒以及帶著萬壯熟悉了一下玄雪峰的情況，很快便到了晚上。

推開峰主殿的大門，楚辭早已候在殿內，「你來了。」

「嗯，師父。」

「你知道今日為師為何叫你前來？」

姬鈺沉默了一下，望著楚辭冷峻的側臉，輕聲道，「是因為血魂珠嗎？」

楚辭聞言轉過身，直視姬鈺，目光似能穿透人心，「你知道血魂珠的由來嗎？」

「不知道。」姬鈺愣了一下，搖搖頭。

「有誰所創已不可考，不過造就一顆血魂珠需要凝千人魂萬人血。」

「千人魂萬人血！」

「是的，這魂和血也是有講究的，千人魂是一千個修士的魂，這修士至少是築基期，不然魂魄難以凝練，而這血則是心頭血。」

姬鈺怔在原地，腦海裡一瞬間閃過了石壁內成堆的白骨，兩顆血中泛黑的血魂珠以及耄耋老人食肉吞血的模樣，「這到底是為什麼？」

安撫的摸了摸姬鈺的小腦袋，「這就是修士，人性善惡難辨。為求大道清心絕欲六親不認有之，不擇手段亦有之。」

「他們這樣能求得大道嗎？」

「為師不知。」楚辭望著遠方眼神悠遠。

「此次為師叫你前來，是為一樁往事，作為玄雪峰親傳弟子，你應該知道。」

「什麼？」

「當年彥毅真人失蹤之時，屋內隻發現一枚血魂珠。」

姬鈺眼睛瞬間睜大，失聲道，「隻餘血魂珠！」

楚辭點點頭，「你應該已經知道玄雪峰心魔誓一事了。」

「是不找出彥毅真人失蹤真相，玄雪峰眾人修為不得寸進嗎？」

「嗯，此次血魂珠再現牽連甚廣。」望著姬鈺小小的身形，楚辭難得猶豫一下，「你還小，為師……」

還未說完便被姬鈺打斷，「師父，我不小了已經十二了，我族最大年紀的也才十五，與我相差無幾，子孫已經成堆了。」說著臉紅了一下，接著正色道，「所以師父，放心吧我是您的親傳弟子，怎麼也不會差的，而且作為玄雪峰一份子，捍衛玄雪峰義不容辭，無關年紀就與您當年一樣！」

望著麵前小少年眼中燃燒的光芒，楚辭第一次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彷彿一晃眼，那一條掙紮撲騰的小魚現如今已經變成了少年了，真的是長大了。

「嗯，從明日起，全峰閉關修煉！」

「是，師父。」

烏雲滿天，雷聲咆哮，一道低沉的聲音掩蓋在雷聲之下，「可以開始了。」

「是，主人。」

這天要變了……

☆、第四十一章

就在玄雪峰集體閉關之時，天玄大陸發生了一件大事，五百年一次的妖獸潮提前到來了。

「宗主！正天宗乃四大宗門之首，此次危機涉及整個大陸，我宗應當義不容辭啊。」

「玄土真人所言極是，我宗得做個表率，不然且不是讓天下人恥笑。」玄火真人點頭應道。

「是啊，宗主，趁此機會也可讓宗內弟子鍛煉鍛煉，及擴大了宗門的影響，又鍛煉了宗內弟子，可謂一舉兩得啊。」

玉善真人聞言沉默一瞬，抬頭望向一旁的楚辭，「楚師弟怎麼看，我瞧你峰內弟子最近都在閉關，你認為此事當如何？」

楚辭淡淡的掃了一遍在場的各峰峰主以及體修殿殿主，沉聲道，「此次獸潮不簡單。」說了一句便不再開口。

「我瞧著，這妖獸潮和玉簡上記載的也沒什麼區別，想必是清平真人想多了吧。」水月真人撫了撫鬢角的青絲，柔聲道。

「是啊，這妖獸潮，我正天宗作為正道之首，理應首當其衝。我峰願出幾個親傳弟子出戰，抵禦妖獸侵襲。」玄機真人目光在水月真人的纖纖玉指上流連片刻，回過神，對著首座的玉善真人大義凜然道。

「我也是。」

「我也是。」

……

在一片復議聲中，沉默不語的楚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玉善真人撫了撫白鬚，悠悠道，「楚師弟，你這是？」

「我峰人數凋零，恐難當此任。」

「你那弟子，叫什麼……哦，對了姬鈺，那個叫姬鈺的不是挺厲害嗎？我覺得他完全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看這情況，清平真人，你完全不用擔心了。」玄機真人怪聲怪氣道。

「他隻有十二歲，恐難當此任。」楚辭不為所動淡淡道。

「其他幾峰都有人去，單你這玄雪峰例外，恐難服眾，不如這樣吧，每座峰都至少派三名修為至少築基的弟子出戰妖獸潮，人員不限，怎麼樣？」

見眾人都無異議，玉善真人滿意的點點頭，「那就這樣決定了。」

各峰峰主陸續離開，隻餘楚辭立於原地，「楚師弟，還有什麼事嗎？」

楚辭定定的望著玉善真人，「已經三天了，血魂珠的事情查的怎麼樣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玉善真人臉色沉凝，「沒有結果。」

楚辭聞言轉身離開，「我知道了。」

玄雪峰，斷天涯，白袍鼓動不休，冷冽的寒風拂起兩頰邊的青絲，白玉般的臉龐一片寒冰之色。

「師父，很久沒來這兒了。」姬鈺仰頭望著身邊的男人低聲道。

「嗯。」

「師父，有什麼困擾嗎？」

「為什麼這麼說？」楚辭轉過身，低頭望向一旁的白衣少年。

姬鈺聞言頓了頓，指著楚辭聚攏的眉峰，眼角閃過一抹笑意，「是它告訴我的。」說著踮起腳，伸出小手，觸碰到楚辭的眉梢，似是被那冰涼的溫度驚了一下，手下一頓，又接著爬向楚辭的眉頭，撫平聚齊的眉峰，姬鈺板著一張小臉認真道，「不可以皺，會變成老頭的。」

楚辭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眉間似乎還停留著那溫軟的觸感，不輕不重恰到好處。

「是因為出戰妖獸潮的事嗎？」

「什麼？」

從師父冷峻的臉龐上姬鈺不知為何感覺到師父在走神，再度重複一遍，「師父是在困擾出戰妖獸潮的事嗎？」

「你是怎麼知道的？」

「整個宗門都在傳，很多師兄弟都想去鍛煉一下。」姬鈺想了想老實回道。

「你呢？」

「我想，但我知道這件事很奇怪。」

楚辭眼神閃了閃，「哪裡奇怪？」

「弟子先前聽說此事，就去藏書閣查了一下，發現玉簡中記載的妖獸潮都是有規律的，就像是一個自然輪迴，然而這次卻提前了，百年前仙魔大戰，死傷無數，兩方元氣大傷，最終暫時選擇休戰，如今道休元氣恢復的差不多，想來魔修應當也是如此。」姬鈺說著望了一眼高空，月明星稀顯得格外寂寥，接著道，「在元氣恢復，有餘力再戰時，妖獸潮恰巧提前到來，這個時間點，不是太巧了嗎？」

「是太巧了。」楚辭眼中閃過一抹深色。

「弟子覺得這妖獸潮可能來者不善。」姬鈺想了想沉聲道。

「既然如此，為何不呆在後方，又為何想去？」

「因為弟子是築基中期，在築基期以上，又是親傳弟子代表玄雪峰。」

「玄雪峰其他弟子也同樣有築基期的。」楚辭不贊同的搖搖頭。

「但是師父，我沒有心魔誓，相比於其他弟子有突破的可能，遇到困境還有一線生機。」

「你知道這次來者不善，你知道你可能會遇上什麼嗎？」

「可能會死，我知道的師父，但是若是就此怕了又談何進步呢？修真修真，本身不就是逆天而行嗎？若就此怕了又何談逆天，道途艱險，若怕那艱險又何談求道。比起逆天求道，生死又有何妨？」

姬鈺言之鑿鑿，眼神晶亮，楚辭沉默片刻摸摸姬鈺的腦袋，「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