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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的清晨,魚肚白的光籠罩著。

院子裡那麼多人,各個不是善類,有起早的鄰居奔走相告,遠遠站在對街,看閒事或是關心那院子裡的小丫頭,敢怒不敢言地望著。

席城開了窗,散盡自己的味道,給她掖被子,多瞧了兩眼,視線漸深忍著的,沒有%e5%90%bb下那張微微張開的淺櫻色小嘴。

下了院子,部下讓路。

他抽著煙走出來,瞇起眼睛

溫和的衝著街道那些鄰居笑。

民眾如臨大敵,戒備地後退著。

左龍在旁粗聲警告:「什麼能看見,什麼不能看見自己拎清楚點,丫頭細小,剛沒了爹,讓她耳根清靜些。」

他那樣的人,做起好人來溫文爾雅,笑顏迷人:「阿龍,凶做什麼,街坊四鄰都避我如虎了,這樣,各位對屋子裡那丫頭閒事少管,我席城也保證這條街少有閒事,安穩長久。」

黑色林肯,駛去也是平穩無聲。

阿雅白日醒來,警署那邊給了一天時間讓她做準備。

先買孝服,再給街坊四鄰發白帖。

鄰居各戶開門見她,都是先微愣,再安穩幾句,接了帖子說會準時出席,別的一概不多說。

阿雅心裡不太好過吧,對門平時來往算密切的張阿麼和李叔叔,都沒有提出幫忙一句。

如此,人情冷暖,自知。

更加堅定了,以後處處隻能靠自己。

喪禮在第四天舉行。

阿雅穿著黑色孝服,站在爸爸的排位邊,陸續有人來,來的人當中有警察,有爹地的朋友,鄰居們,不管這些人真切悼念還是例行儀式,阿雅都真誠地鞠躬,感謝他們送爹地最後一程。

張翠英有提醒過,可能會有以前爹地抓過的社團份子或者出獄的人過來挑釁,叫她小心。

阿雅注意著,小心翼翼,慶幸一直到下午,這樣的歹人都沒有出現。

小小的年紀,頭頂的那片天已經塌下,悲傷到一個程度後,她現在很麻木,對週遭反應也遲鈍。

暗色又暗了一些,一會兒沒有來人了,所以,當兩百平的殯儀館門口處響起沉穩的腳步聲時,阿雅很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有人叫了她一聲,何家小姐。

阿雅的手從爹地的牌位上落下,茫然地扭頭,視線抬起便是一怔。

他雙手在係黑色西裝上唯一的紐扣,這是阿雅第一次見他穿正黑的西裝,襯衫也是黑色,梳的一絲不苟的油頭,發短而硬,幾乎根根豎起,鬢間的髮際線淩厲清晰,和入鬢的墨眉隻隔寸毫,額頭正中,一個鋒銳的美人,尖襯出這人過分精緻中,性情的戾氣和冷漠。

他表情嚴肅,琥珀色的眸子,視線壓得深,直視正方爹地的排位。

並沒有看她。

阿雅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近了,她不曉得呼吸怎麼有些不順,這人氣場壓得她手腳不伶俐。

這些天反反覆覆想過,爹地加入O記全力隻為扳倒他。

這次出警,阿雅事先不知,爹地出事後O記她還未踏足,也沒人告訴她,究竟是多大一場戰爭,能死亡八個特警。

但,與這人,脫得了關係嗎?

阿雅微微張著嘴,小臉上表情豎起尖刺般,盯著這人精緻絕倫的一張冷臉。

他麵無表情的樣子,給爹地鞠了一躬,閉眼有片刻,眉宇是皺起的。

再轉身朝她,淺淺頷首。

阿雅沒有回應,一雙鹿黑的杏仁大眼,緊盯著他的臉,柔軟的黑色睫毛顫動,洩露了她此刻其實很怕。

「節哀順變。」嗓音淡淡,沉沉,分析不出有沒有多餘的關心。

阿雅見他,態度冷得讓她不像曾經認識過這個人。

她滿身戒備的,但他未多看她一眼,旁邊有人跟他低聲說什麼,右手閒散地摘了西服上的紐扣,斂著眸子恩了聲。

阿雅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挺拔高大,西褲的褲%e8%85%bf捲著風般,倜儻淩厲。

……**……

喪禮結束,阿雅另外請假兩天,專門跑O記大樓。

她特別留意新聞,各方麵的報紙也都買了。

但是匪夷所思,包括爹地在內九個警察出事,這樣重大的犧牲事件,新聞報紙方麵居然沒有過一分的報道!

阿雅憤怒之餘,更感到奇怪,O記大樓外麵別的死亡警察家屬也都沒有出現討個說法。

太陽很大,偌大的警察大坪,隻有她小小的一束影子。

阿雅進去,裡麵的景象卻有些讓她反應不及,她站在門口的位置,正對是最高指揮陳部長的辦公室。

看到的卻是陳部長穿著便服,臉色蒼白,正被穿高級警察製服的幾個人帶走。

阿雅蒙圈。

頭兒走了,裡麵竊竊私語聲一片。

「不曉得新下來的會是誰?」

「怪不得別人,何敬國這次捅簍子太大了,原來那天的行動警廳最高長官是沒得到通知,陳sir急功近利,何敬國一心要滅席城那幫子,這兩個串通一氣帶著人就衝了過去,如果勝利當然是萬事大吉,可是也不想想,那麼多年剷除不了的組織,二十多號精銳能頂事嗎?一旦行動失利落敗,我們得為他們擦多大一個%e5%b1%81%e8%82%a1!何敬國是去世了,留個攤子給陳sir!」

爹地,他們在說爹地。

阿雅不明白了。

有警察叔叔過來,冷漠的趕她走。

阿雅表明身份,招來所有人看著她,葬禮上O記的人去的不多,大部分是爹地以前警署的同事們。

她不肯走,很怕這樣的場麵,但是事情必須要弄清楚,拿出了所有勇氣跟這些大人叔叔阿姨們強下去。

後來張翠英來了。

領著她去了辦公室。

阿雅掉著眼淚,一直以為爹地是光榮犧牲,葬禮上警署方麵沒有勳章封號阿雅已經很奇怪了。

外麵聽那些人這樣說爹地,阿雅好難過。

張翠英深深歎口氣,望她的眼神何其複雜。

最後拿出了一個很厚的檔案本,「他們說的沒有錯,本來是背水一戰,O記聯合你爸爸,準備很久了。那天行動,是要拿最高命令批準的,陳sir說是批準了,我們O記唯他馬首是瞻自然信了,聽命令行動,各方麵準備自認為萬無一失,隻等捉住席城那派和交易方的現場,有了扣押他們的理由,不怕別的犯罪行為砸不到他們頭上,可是……」

阿雅淚流滿臉,繼續聽張翠英說:「警匪交戰,血雨腥風,席城要惹,行政區那邊都得掂量掂量,我們是太過孤勇了。活下來的人說目睹你爸爸衝上遊輪後,他沒按事先說好的與特警隊作配合,一個勁往前衝,場麵又混亂,他被交易方的好幾個槍手截住,寡不敵眾,一槍打下了海,後麵喪命,是再度中槍……」

阿雅撲在桌子上,手指抓著心口,失聲痛哭。

張翠英拍拍她的肩:「你爸爸可能是想擒賊先擒王,可他連席城的人都沒碰到,據活下來的警察所述,席城根本就沒出現,雖不知真假,但我分析,出於安全考慮,他不出現也很正常。你爸爸死的可惜……這是案宗,比較詳細,沒有對外公佈的,這次事件上麵一壓再壓,現在也亂的很,你來要一個交代,根本沒有人有空理你。看完就走吧,丫頭,出警每一次都是危險的,生死不知,你要接受事實,好好活下去,何組長的希望是你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阿雅腫著眼睛,淚濛濛地把案宗全部看完。

從頭到尾,每一個字都很仔細,但沒有找到那人的名字。

阿雅的年紀,這份案宗對她來說就是真相,但她心細,總還有些疑惑之處。

爹地出警很猛,所以能從小小一個警司屢建功績做到警督位置,這阿雅知道,但爹地為何一反前態,那麼拚命著急抓住那人?

阿雅隻能等那個人出現,她要問的。

但是自從那天在殯儀館他出現了一次,直到她恢復上學,都不曾見過他人。

阿雅心裡胡亂猜測,一方麵覺得可能是爹地死了,他和爹地過去的交情也不復存在,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何以會有閒暇管一個故交後來又變成敵人的人的女兒呢?

另一方麵,阿雅仍是懷疑爹地的死與他有無關係。

或許有關係,他才心虛,不敢見她的。

阿雅要麵對很多,最難堪的是學校裡的老師,和知情的小部分同學,那些憐憫的目光,倔強的阿雅受不住。

她的學習也受到了影響,考試明顯力不從心,分數下降。

這些她都可以慢慢堅強的適應過來。

但是爹地的死,阿雅料不到,帶來的隱晦還有很多。

她現

在獨自一個人住家裡,很怕,所以晚上都開著燈,但有一天夜裡,有人用石頭砸家裡的窗戶。

阿雅嚇得不敢出門,一晚上都沒有再睡。

第二天放學,她察覺到,被人跟蹤了。

她急忙繞到人多的大路,跟蹤的感覺就沒有了。

第三天放學,也是如此,有人跟蹤,而且這天晚上,阿雅明顯感覺到院子裡好像有人。

她嚇得膽破,縮在被子裡忍著眼淚捱到早晨,立刻去找了離家不遠的顧叔叔,顧叔叔是以前爹地在警署一處的同事。

阿雅忍下尷尬和自尊,「顧叔叔,我能不能在您家裡借助一些日子?我可以付您妻子生活費,直到我聯考完畢,我覺得我現在不太安全。」

但是被拒絕了。

顧恆眼神不敢麵對哭著的小丫頭,「對不住,阿雅,我家裡很小,孩子三個你也看到了……」

阿雅艱難的笑笑,轉身,擦掉眼淚,安慰自己,顧叔叔是真的有難處吧。

她又去找了其他人,可得到的回答卻無一,不令她心灰意冷。---題外話---二更九點後。

511:此情可待:有晚飯吃沒?【二更】

阿雅艱難的笑笑,轉身,擦掉眼淚,安慰自己,顧叔叔是真的有難處吧。

她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