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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長得一副刻板嚴肅的樣子,雖然額頭上的紗布罩住了一點眼睛,不過能看出來線條十分硬朗明晰。

沉沉的,深又立體,麵相冰冷,又凶悍。

左%e8%85%bf和腰上又是好多的白色紗布,木樁子似的,一動一動真有點滲人。

穿著病號服,外套是一件軍綠色的襯衫,手指頭長又粗,虎口有繭子。

眼神冷厲又不善,盯著她。

觀察夠了,她把被子撩上去,慢慢地往後坐穩,手指防備地抓著枕頭,「喂」

沒反應。

「你誰」

好像,中午她醒來時,他也在的

「問你話呢,啞巴嗎不是就吱個聲兒,怎麼大哥沒有介紹你你怎麼會在我的房間我認識你嗎喂。」

「喂」

一動不動,望著她到時眨眼睛的。

那就不是死人。

蓆子琳撇過頭,小臉陰鬱發沉,死人一樣,不說話又盯著她,鬼嗎

一想到鬼,她又立刻去看他的輪椅下麵,這時是傍晚,天陰,但房間沒有開燈,所以沒有影子。

心跳漸漸地起來了,咕咚咕咚的,她吞口口水,杵在床上不動了。

額頭上細汗冒出來,她盯著玻璃外麵。

呼。

大哥回來了。

席城進屋帶上門,就聽見她嘴裡咕咕唧唧的,他皺眉轉過去,她眼睛巴巴地使著色兒。

「不老實睡覺,想吃東西了」

「不是」

「幹什麼」

「哥,你快過來」

席城捏了捏眉心,走過去,手就被她攥住,他低頭,「手怎麼冰涼的」

蓆子琳往大哥身上貼著縮,熱乎的體溫和熟悉的厚重氣息讓她總算嚥下口水,湊到他耳邊,眼睛驚恐地盯著窗戶邊,「哥,我說那個,窗戶邊有個人你看得見吧之前我沒發現,你一走我就看見了,細思恐極啊,他一動不動的,那眼睛像要把我吃了,不會隻有我一個人看得見吧,哥」

聲音都栗了:「哥你給個答覆,他渾身都是白布,木乃伊一樣的,你看見沒,怨氣深重啊」

席城:「」

要不是她腦袋受傷,真一錘子下去了。個二貨

甭怪秦四爺戾氣重。

和秦穆之四目相對,席城千辛萬苦,忍住了不厚道的笑。

那邊,男人眉宇間的疲憊,淡淡,肅靜的麵孔,昏暗的傍晚裡眼底那些說不出的情緒影影綽綽,輕聲地開口:「蓆子琳,認得我也好,不認得也好,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

床上的女人沒動,許久,揪住席城的衣擺,尖叫充斥整個病房,「哥哥、哥鬼跟我說話了你聽見沒」

席城:「」

想說本來很是潸淚的場景,和一個抓不住重點的女人

479:武打夫妻:你哥把你轉讓給我了【6000】

席城這一腦悶子還是沒忍住,撿著她額頭不打緊的地方狠狠敲了一下。

十分無奈:「能不能正常點」

把人拽開,死丫頭抱他大%e8%85%bf抱得很緊。

從小到大,怕鬼是真的甌。

話講到這裡,他蹙了蹙眉,視線看了眼秦穆之,索性說明白了,「阿琳,他是秦穆之,你失憶了,他是你談婚論嫁的男人。」

蓆子琳愣了愣,抬頭看看大哥,又扭了視線朝對麵看過去。

暗影逡逡,他在昏黃中,隻露出一個線條刀削般的下顎,很沉默。

「我男人」蓆子琳聽見的聲音,分貝很高,而且很滑稽。

席城精緻的五官染上嚴肅的沉波,「阿琳我講真的,沒開玩笑,你和他還有個孩子。」

蓆子琳不講話了,俏尖蒼白的臉蛋,隻剩下眼珠子在詭異地轉。

一屋子的沉寂。

秦穆之心裡那股難受的滋味,他快承受不住。

何為陌生何為驚恐

她一覺醒來,他愛的女人,也那麼愛著他的女人,不認識他了。

看著他的眼神裡,隻有好奇,審視,打量,還有各種各樣的不可置信,輕嘲,玩世不恭的探尋。

然後她就冷厲著臉嗤笑開來,銳眼盯著他,又直視席城,指了指自己腦子,全然的桀驁不相信:「你是說我這三年腦子被削了還是被驢踢了,我跑去給人生孩子了給這個男人」

「子琳。」席城沉聲。

她擰著眉,細細的眉,在秦穆之眼裡像韌劍一樣鋒利。

「我生下來的孩子呢男的女的弄過來老娘見見。」

蓆子琳嗤笑,曲起一條%e8%85%bf,拇指揩一下秀氣的鼻尖,那頑劣不羈的樣子,要是有根女士香煙,準點燃抽上一口。

席城未來得及說話,秦穆之推動輪椅。

他一動,蓆子琳就一定。

拍拍%e8%83%b8口,冷冷嘖嘴,還真是個活人。

秦穆之什麼也沒說,從襯衫內側%e8%83%b8`前口袋裡抽出那張折疊得有些皺的檢查單,攤開放到她的被子上。

他的手指沒離開,摁著模糊的紙張邊角。

修長的食指輕輕地摩動,他低頭盯著,這些天不離開身地放在口袋裡,做夢的內容都是,她有了他的孩子。

蓆子琳擰眉看他,又去看紫紅色的檢查單,伸手從他手指裡一把抽出來。

抽的時候,她的手就碰到了他的指腹,很粗糲,不陌生的觸感,幹幹的,溫溫的,厚重。

她撇嘴問了句,「你也拿槍的」

他沒回答,深邃的五官,靜靜沉沉,眼底彷彿又有壓抑的情緒,專注望她。

蓆子琳低頭看檢查單,檢查對象是她的名字,結果在右下角,她一字一字看過去,那些字也像小霹靂一樣一崩一崩砸到了她頭頂。

懷孕兩周

日期還是半個月前,這麼說

她猛地低頭看自己的肚子,眼仁兒轉了幾下,眉頭便打了死結,臉色看著也沉了下來。

「阿琳。」席城用粵語低聲叫她。

蓆子琳擺手,視線沒有移動,也沒有再去看眼前輪椅上的男人。

等她再抬頭,手中的檢查單輕飄飄放回原處。

她往後挪,麵無表情,「都出去,我靜靜。」

這便是她真正的樣子吧,遇事冷漠,沉著冷靜,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秦穆之沒有執拗,她連一句話都不跟他說。

全然的,於她來說是陌生人。

心中發澀,他隻能忍耐,收回那張檢查單,珍寶一般細細折疊好,捏在乾燥的手指間,低頭落寞,放回口袋。

席城跟在他後麵出來。

走廊靜寂,這時燈都開了。

席城看得清楚,這個素來冷煞的男人臉上,遮掩不住的沉默。~思~兔~在~線~閱~讀~

他隻能安慰,「她以為自己是在三年前,三年前的阿琳是什麼樣子呢不太成熟,風風火火恣意瀟灑,她的樂趣就是接一個又一個的任務,越難她越刺激,秦穆之,即便是遇到你之前的去年,阿琳也是沒有想過結婚成家生子這回事的,現在她肚子裡有個孩子,她吃驚,或是有些反感,你也別意外。」

他不講話,睜眨眼眸,睫毛黑邃。

席城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總歸,她活著,安然無恙。」

是啊。

下午的時候母親和奶奶都勸過他,不幸中的萬幸她好歹活下來了,比起失去記憶,她活著不是更重要的嗎

可是活著,離得那麼近,心卻隔得很遠。

從前她眼裡閃閃的都是對他的愛意,溫柔起來也會像水一樣。

就在一個月前,她眼睛裡滿滿的都還是他,不屑海誓山盟,他們卻同在槍林彈雨中,都挺過來了。

一眨眼,屬於他們的記憶,她遺落不知在何處,看著他,和看任何一個男人沒有區別。

他也需要時間消化。

夜裡,他守在她的病房外麵,門關的嚴實,一個晚上進進出出有席城,有阿威,有她的張伯。

她獨獨沒叫他進去。

沒了記憶的她,是真的想不起來他這號人了,恐怕連名字都不知道。

他在黑暗中難以入睡,輪椅咯得肩背泛痛,越痛,他便越清醒,反覆思量,最後卻有股淒涼。

他想,萬幸,她有了孩子,不然真的一絲牽連都扯不上。

這個孩子,給了他底氣,別的先不說,她總得把孩子生下來不是

但顯然,秦穆之是不夠瞭解在還沒遇到自己之前的蓆子琳,她是什麼個性。

時間過去三天。

席城暗示過,給她一點反應的時間。

他生生忍著,沒有進去打攪她,挪出多餘的時間來,泡在復健室。

沒有想到的是,趁他不守在病房門外的那些時間裡,這女人偷偷做了很多事。

去婦科做孕檢。

那是檢查的醫生通知了紀遇南,紀遇南告訴他,他才知道的。

她不但做了孕檢,還仔細地谘詢了她的主治醫生,胎兒幾周能做羊水親子鑒定,幾周之內流產最安全方便。

秦穆之從紀遇南嘴裡得知這些的時候,一股子火氣噌到腦門頂。

從復健室汗淋漓地出來,鐵青著臉就去了她的病房。

本想一腳踢開門,門縫去開著。

秦穆之聽見裡麵的對話聲,有點小,但聽得還算清楚,徐徐的傳過來。

「二小姐,你這真的可以嗎」

「怎麼不行,你看我走路瀟灑倜儻,步伐生風,這週六必須出院,要憋死了」

「大小姐啊,那你肚子裡的寶寶呢」

「還沒想好最終決定,喂,阿威你可不許跟大哥打小報告,你要是告訴他我去問醫生親子鑒定和流產的事兒,姑奶奶割了你%e8%88%8c頭」

阿威捂著嘴,委屈地說,「千萬不能流啊,二小姐,肚子裡這個,真的是秦哥的骨肉,秦哥要是知道你不要他的孩子,他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