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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卻跳起來。

顧霆的車。

那車越過她的車,往上下衝去。

許藝提了車速,剛過彎道,聽見一聲巨響。

她愣了幾秒,急剎:「顧霆!」

彎道下的欄杆,撞毀,顧霆人卡在駕駛座,車身一半在山坡外。

許願大腦空白,跑過去,緊急打120,顧霆滿臉鮮血,意識昏沉,她手忙腳亂著想把他弄出來。

幾分鐘後120卻來電話,說路被封鎖,過來會超過二十分鐘。

顧霆無法呼吸,眼看休克,而她卻不知道怎麼處理才能抱住他的命。

倉皇無助下,鬼使神差地想到那人,翻到他的號碼,重重地摁了下去,等那邊一接通,低沉男音:「喂。」

許願定了定,心下一安,喘著氣:「紀醫生,拜託你指導,我這裡有一個車禍病人,現在無法呼吸,進入休克我突然不知道要怎麼辦……」---題外話---遇南哥狠起來,有木有。好溫潤的狠~兩人步步展開啦。下章,許願就……

397:小蝌蚪給爸爸:她都不知道哪惹他了

電話那頭,男人大概反應了兩秒,他似乎在開車,手機裡傳來了嗖嗖的風聲。

接著,沉然冷靜的男音傳來:「你現在在哪裡?」

許願抬頭,黑漆漆的一片,依著路燈報了地址稞。

沙灘色的賓利靠邊急剎,耳朵裡,她的哭聲不明顯,但他知道,她哭了。

手握方向盤的男人,修長的指節稍帶了力度,路燈下泛出沉冷白皙的色澤,他蹙起清潤的眉宇:「別墅山道和公路交叉口也發生了惡性車禍,我下來時已經在封路。遨」

許願一聽,難怪救護車剛才說二十分鐘都不一定能趕過來。

紀遇南問:「病人現在什麼情況?」

許願自己哭了,不知道,手摸著顧霆臉上冰冷掉的獻血,手指發顫:「車體翻轉,懸掛在馬路邊,他被壓在車裡,我現在想辦法挪他出來,呼吸困難,腦部和%e8%83%b8都有嚴重挫傷,進入休克狀態,需要馬上氣管插管。」

「氣管插管。」

兩人電話裡同時出聲。

許願手指發抖,「紀醫生,沒有工具,怎麼辦,怎麼辦……」

她腦袋一團漿糊。

「有原子筆嗎和小刀嗎?」

許願把顧霆三分之二的身體拖出車外,小心翼翼放在馬路邊上,抬手,忘了手掌鮮血淋漓,抹了一把臉,急喘瑟瑟:「我車上有。」

「去拿過來。」

許願起身跑。

平時她的車上放著消毒水,醫用塑膠手套,一些基本的工具,但氣管插管的工具,沒有。

手忙腳亂在儲物格裡翻出記事本和原子筆和一把瑞士軍刀,跑回來,拿起手機。

她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嗓音哆嗦:「紀醫生,現在應該怎麼辦?」

「用酒精給刀消毒,在病人喉嚨準確位置劃開皮膚口子,然後握著空的筆管,力道和位置要一定要準確,在環狀軟骨的下方,你摸好位置。」

許願搖頭:「不,紀醫生,我從來沒有給病人氣管插管,在醫院有工具的情況下也沒有,我不行,原子筆怎麼行?萬一插錯地方,深了淺了,反而致命。」

「許願。」

「不行,這是我朋友!不能開玩笑,紀醫生,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手瑟瑟如冰,在空中發抖。

「許願。」

「紀醫生,你能不能趕過來,我發現我真的什麼也不會,我弄不好的,我怕……」

「許願!」——低沉嚴厲的男音,陡然加重:「你現在不動手,你的朋友唯一結果是呼吸缺氧而死亡,是你不救!」

許願渾身一震。

他聲音又溫柔下來,帶著幾分令人安心的乾燥:「每個醫生都會經歷的第一次,你的隻不過提前來了。」

他說:「你是個有膽色有實力的醫生,張麗珍的小孩心臟有問題,是你及時第一個發現,你有一份醫學上天生的敏銳和探知能力,相信你自己,我也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

許願心中百轉焦躁,浮浮沉沉,最終被迷在最後這幾個字裡。

他是主治醫生,他是醫學界裡最讓人仰慕的存在之一。

他說相信她。

那低沉的,有力的,溫和的話語,一直在耳邊。

許願放下手機,沉斂雙目,口中吞吐呼吸,用小刀劃開皮膚口子,手執原子筆對準位置抬起,屏住呼吸,心跳匡啷要砸碎她的所有神經裡,手起,原子筆落下,尖銳的筆頭刺穿顧霆喉嚨正中。

她呼吸全無。

直到顧霆%e8%83%b8腔有了動靜。

許願那懸在喉嚨口的氣,倏地落下,俯身對著筆管吹氣。

電話靜靜躺在地上,彼端的人聽著靜寂空間裡,她匆亂卻沒有失去步驟的聲響,男人深邃的眼眸,微微半闔,那長長的睫毛掛在半空,一動不動,清雋止水。

緊攥方向盤的手,也鬆了鬆。

不比她好過。

是擔心病人的安危更多,還是擔心她過於緊張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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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遇南捏了捏緊皺的眉心,電話傳來她的聲音,恢復了點平時的中氣,「紀醫生,謝謝你,好了,我插對了地方,他呼吸上了。」

他平整呼吸,開腔寡淡:「現在不要動病人,觀察情況,等救護車來。」

「紀醫生!你……你能不掛斷嗎?」

男人望著窗前玻璃外茫茫白霧般的冬夜之色,沉然若靜,或許心弦一動隻在彈指間,惻隱之心一旦起了。

「嗯。」

許願捂著心口,閉了下濡濕的眼睛,顫聲:「謝謝,謝謝。」

不知道為什麼不讓他掛。

直覺需要聽到他的呼吸聲,才能安下心。

明明是那樣一個斯文安靜的男人,關鍵時刻,卻能給她無比強大的依靠感,彷彿他在,一切就會沒事,一定會沒事。

許願低頭看著大%e8%85%bf上血水模糊的臉,無意識地說話:「會沒事的,紀醫生在,而且救護車馬上來了……」

……**……

救護車二十五分鐘後趕到。

顧霆的%e8%83%b8口被碎玻璃刺穿,傷口很深,許願拔掉玻璃尖給他簡單包紮,但止不住血。

她用手摁著,跟著一起上了救護車。

車上救護人員和她商量後,暫時不能把手撤離,她必須一直摁著,直到醫院顧霆進了手術室,有完備的手術工具展開急救手術。

好在去醫院的路暢通無阻,十五分鐘抵達。

後車雙門打開,許願寸步不離跟著一起下車。

夜色蒼茫混著醫院通明的燈火,許願抬頭,汗水和淚水浸濕的眼眸裡,打開的玻璃門裡出來一道頎長白大褂身影。

紀遇南帶著醫生疾步走來,擰著眉目掃了許願一眼,男人乾淨的大手裹在醫用手套裡,檢查顧霆被插管的脖頸情況,問身側的救護人員:「情況怎麼樣?」

許願低聲叫他紀醫生,他也沒聽見。

她很意外,他會趕到醫院,親自接收顧霆。

當時上救護車,手忙腳亂,手機在地上拿沒拿,她都沒注意。

氣管插管後,她雖然哀求他不要掛斷,但並沒有和他說話。

手術室裡,顧霆被抬上手術床。

紀遇南扭頭:「慢慢鬆開左手,我的手摁住病人%e8%83%b8腔後,你再鬆開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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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願重重點頭。

手從顧霆%e8%83%b8口離開,他又說:「你出去。」

許願低頭望自己,髒兮兮的,手術服無菌服都沒穿,隻得轉身。

又突然攥住男人清冷的手臂。

紀遇南側目。

手術室無影燈下,男人的眼神清冷似墨,沉靜如潭。

許願輕顫開口:「紀醫生,拜託你,他不能死。」

男人移轉視線掃了眼手術台上被護士清理出來的病人的臉,清秀白皙,五官看著很年輕,是個男人。

之前在車上接電話,他並未猜想,她的這個重要朋友,讓她方寸大亂一度哭泣的朋友,是個年輕男人。

紀遇南收回視線,不再看她。

男人眸底,深邃隱秘處,生了絲絲寒意和寡淡。

許願見他遲遲不理,又要說話,那邊醫生過來:「你馬上出去。」

許願隻好鬆手,低頭轉身,走出手術室。

門關上,她聽得那人清冷淡漠的嗓音:「準備好了?開始,注射麻醉。」

……**……

等到次日淩晨四點。

手術室門終於打開。

許願雙手端著熱咖啡起身。

男人一身灰藍色手術服,身形修長挺拔,邊走邊微微垂頸,摘掉口罩,頭上的手術帽還在。

許願上前,遞上咖啡:「紀醫生。」

手術帽蓋住他的額頭,帽簷卻露出幾縷很輕軟乾淨的短髮,烏黑地垂在深邃鬢角

,襯得這人一雙眼眸裡溫度極低。

許願知道他肯定累,將近五個小時的手術。

男人一旦累了,心情就不好,也不願說話。

他徑直經過她,沒有理睬。

許願轉身跟在他身側,平底雪地靴,她矮了大半個頭,在他肩胛骨位置。

「紀醫生,辛苦你了,喝點咖啡提提神。另外我朋友他……」

男人忽然停步,長%e8%85%bf的手術服褲腳跟著淩厲一擺,燈光下那張清然雋雅的臉此刻看著麵無表情,出聲也極淡:「你朋友?」

許願點點頭。

他眸色更冷,蹙眉:「任何情況,去問後麵張醫生。」

許願愣住時,男人背影清冷,走了。

她像突然地被澆了一盆莫名其妙的冷水。

彷彿之前在山道上,那個沉然靜靜,口氣溫柔教她鼓勵她做氣管插管的人,好像不曾存在過一樣。

納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