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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魔 吳沉水 4153 字 1個月前

怕再去關注這個少年,他永遠沒法真正離開。

可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沒有看到林翊本人生活狀況的基礎上,沒有看到他,黎承睿可以純粹地用理性思維,遵照原則做人,近乎自欺欺人地不去想起,他曾經為一個男孩瘋狂過,為了他,他曾經違背從小建立的秉公執法觀念,不惜借刀殺人,不惜因情泯法,%e4%ba%b2手放了係列謀殺案的主犯。

然而今天他與林翊乍然重逢,那些壓抑著的,被刻意遺忘的情感再度排山倒海,他仍然選擇放林翊離開,但他卻能清晰地聽見內裡山崩地裂的傾塌聲,他花了五年時間建構的強大理性認知,那個扮演了五年的鐵麵無私的黎高級督察麵具,此時如海麵冰裂,嘎吱作響聲中,從一道縫隙,迅速造成全麵崩塌。

他在意識清醒之前就跑了出去,想若乾年前初初為少年癡狂那樣,飛速穿過大辦公室,跑到茶水間,打開那扇窗子,他看到長大後的林翊,緩慢步出警局院子的身影。

多少年的渴求忽然就洶湧而至,那些被忘卻的細節,被掩埋的回憶,被擱淺的誓言,被流放的情感,突然之間,又重新回到眼前。

他的少年已經長大,背影挺拔,麵容俊逸,長成他能想象的最好的樣子,也許比他想的還好,他有種油然而生的欣慰,也有無處著力的悲哀。

是必須放手的,黎承睿眼眶溼潤,是必須讓他走的,沒辦法,可是與此同時,越是清醒這一點,就越是明白,他愛這個人,深入骨髓,終其一生也無法忘記他,重新開始與彆人的生活。

黎承睿閉上眼,他把這一刻的林翊鄭重地銘刻入心,他想,也許往後幾十年要靠回憶這一刻過活了。

但這是我的選擇。

他睜開眼,麵無表情地想,選擇了就要執行下去。

“阿睿。”黃品錫在他身後輕輕喊了一聲。

黎承睿轉過頭,微微笑了一下,啞聲說:“我沒事。”

黃品錫目光擔憂,卻善解人意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隻是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說:“走,跟我回家吃飯,我跟你嫂子說了,今晚煮你的份,我那裡還藏著一瓶好酒,我們兄弟不醉無歸。”

黎承睿反手按住他的手掌,突然間就熱淚盈眶了,他抿緊嘴%e5%94%87,一言不發。

“我知道,”黃品錫點頭說,“你很難過,沒事,在兄弟麵前哭一次,哭完了就好。”

黎承睿搖搖頭,眨眨眼,仰頭把眼淚逼了回去,勉強說:“流血不流淚嘛,我又不是女人。”

黃品錫看著他,想了想,吐字清晰地說:“你可以去追回他的,阿睿,既然這麼喜歡,就去把他追回來,有什麼不能攤開來講的?他也是個大人了,未必講不通,人生幾十年,顧不了那麼多的……”

“你不明白,我跟翊仔,不是能用溝通解決問題的,”黎承睿打斷他,沙啞著聲音說,“就在剛剛,我看著他走,我突然間就明白了,世界上也許有很多條路可以走,但沒有一條路,可以從我這裡,走到他那裡……”

黃品錫動容,目光悲憫,過了很久,歎了口氣說:“那就去喝酒吧,醉一場,心裡會好受點。”

黎承睿點點頭,說:“好,好似有很久沒一起拚酒了。”

黃品錫笑道:“所以這次喝個痛快。”

他們兩個人便如此堂而皇之地早退,從下午一直喝到深夜,黎承睿中間吐了一場,回去後又繼續喝,他很難醉,因為他酒量好,神智是訓練出來的清醒,該說的不該說的一清二楚,但喝到後來,他忽然就格外想象林翊了,想得整個心都抽疼,他克製不住想見他,就像飲鴆止渴,渴望拋開一切,隻要再見一麵就好。

後麵的記憶他有些迷糊,似乎他真的深夜打車去了林翊樓下,他其實不知道林翊是不是還住在那,可是那棟記憶中的大樓,令他無比懷念,仿佛是一個心目中的祭壇,一個清醒的時候無論如何不會去觸碰的聖地。

他覺得那應該是自己幻想出來的片段,或者是酒後產生的幻覺,不知道黃品錫給他喝了什麼酒,那個幻覺清晰得可怕。他在那個幻覺中又看到林翊,穿過那棟舊大樓昏黃的路燈,就如多年以前那樣,輕靈俊逸的少年穿過夜晚微涼的空氣,走近他,衝他可愛地微笑,抱住他,叫他睿哥。

然後,他拉著他的手,把他帶到一個地方,黎承睿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他不在乎,他隻知道他跟林翊在一起,哪怕下一秒鐘有人舉槍射擊,或者舉刀相向,都無所謂。

他在那個幻覺中想也不想地就%e4%ba%b2%e5%90%bb了男孩。這是一個傾注了所有思念和全身力氣的%e5%90%bb,他貪婪地侵占少年的%e5%94%87%e8%88%8c,攪動他口腔中每一個角落,把他的身體緊緊嵌入體內,他%e5%90%bb得潸然淚下,他聽見自己哽噎著說,我愛你,我愛你啊。

可是愛沒有用,我知道,我知道。

在那個幻覺中,林翊一聲不響地任由他抱著,溫順地縱容他每一個動作,在他的%e4%ba%b2%e5%90%bb中激烈回應,甚至主動貼近他的身體,摩攃他,令他渾身熱血燃燒起來。他甚至能感覺到林翊皮膚的光滑和溫潤,腰%e8%87%80線條美到令他落淚,這是他深愛的人,他在清醒中無法去觸碰的身體,他在狂熱中悲哀而無望。世界上有無數條道路,可是沒有一條路通往你。

我找不到通往你的路。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黎承睿絕望地問林翊,他不再是那個冷靜的黎警官,他褪下所有的社會責任,褪下所有的原則和堅持,此時此刻他的情感和痛苦幾近崩潰邊緣。他向他的愛人求救,他問他,這樣無處可逃的孤獨,他一個人該如何是好?

林翊沒有回答,他隻是更緊地抱住了黎承睿,更緊地貼近他的身體,更溫柔地%e4%ba%b2%e5%90%bb他,讓他放鬆,他在這種溫情的對待中昏昏欲睡,就在陷入黑沉沉的睡眠前一刻,他恍惚聽見林翊在他耳邊歎息,用極輕的聲音,像呢喃,像自言自語,他帶著無儘的憐惜,一邊%e5%90%bb他,一邊說:“傻睿哥,你太累了,睡吧,彆想那麼多,都交給我,都交給我吧。”

於是他像吃了定心丸一樣,渾身都鬆弛了下來,他安心地入睡。這五年中從沒有這樣安逸地入睡過,就如回到羊水中的嬰兒,安全而舒適,似乎在無儘的黑暗中,孕育著光明和希望的可能,儘管隻是微乎其微的一點,卻足夠躑躅寒冬的人產生繼續走下去的信心。

走下去,也許終有一天會走出困境也未可知。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醒來時已經天色大亮,黎承睿微眯了雙目,認了一會,才發現自己是在自己的寓所中,躺在自己的床上,外麵飄來米粥的香味,隱約間還有人的說話聲,黎承睿多年的警覺立即驚醒,他翻身起床,突然一陣頭疼襲來,疼得他忍不住呻[yín]了一聲。

房門被人打開,他居然看見席一樺。

黎承睿全身的戒備鬆下,捂著頭悶悶地問:“樺哥,你怎麼在這?”

“阿品說昨晚跟你劈酒,你醉得不行,怕你今天沒人照顧,就給你大哥打了電話。阿俊今天實驗很忙,我正好沒事,就過來了,順便把菲傭借你用兩天。”席一樺走過來,拉開窗簾,皺眉說,“你這個房間多久沒清理了,一股怪味,趕緊起來。”

黎承睿厭煩地閉上眼,默默想了一會昨晚奇怪的幻覺,立即翻身起來,到處找電話。

“乾嘛?”席一樺問,“頭不疼了?”

黎承睿問他:“阿品什麼時候送我回來的?”

“不知道,他給我打電話是早晨,”席一樺回憶了一下說,“大概是七點左右,我剛剛晨練回來。”

黎承睿沉下臉,拿起床頭電話撥到大樓保全處,問:“我是黎sir,想問一下我喝醉了是誰送我回來。”

對方描述了一通,確實是黃品錫的相貌,黎承睿忍著頭疼又問時間,回答是清晨六點左右。

黎承睿心裡生疑,他又給黃品錫的太太打電話過去,問:“嫂子,我是阿睿,昨晚打擾了,我是來道歉的,希望我昨晚沒給你們造成太大麻煩。”

黃品錫的太太跟他一樣性格爽朗,跟黎承睿也很熟,聽了笑嗬嗬地說:“自己人說這麼客氣乾嘛,男人老九一起喝下酒發下癲也沒什麼,你有空隨時歡迎你來啊。”

黎承睿客氣了幾句,又問:“嫂子,我是幾點走的?我都沒印象了。真是失禮。”∫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哦,五點多吧,我還睡著,本來我就說讓你繼續在客房休息,可很不巧,今天早上阿品跟我約了去%e4%ba%b2戚家有點事,我們怕你起來沒人照顧,就把你送回去了,阿品有給你大哥打電話,讓他們照顧你的,你怎樣,有沒有不舒服?”

“我很好,謝謝。”黎承睿頹然放下電話,他也說不出心裡的遺憾是什麼,抬起頭,正看上席一樺審視的目光。

“怎麼回事?”席一樺皺眉問,“你像審案一樣,怕黃品錫撒謊還跟他老婆求證,有什麼不對?”

“我,”黎承睿揉揉額頭,說,“我喝醉酒後,有些奇怪的幻覺,我以為是真的……”

“什麼幻覺?”席一樺問。

“沒,”黎承睿搖搖頭,“因為奇怪,所以我才要求證。”

席一樺古怪地笑了笑,說:“不會是性幻想吧?”

黎承睿不理會他,自顧自起來,進了盥洗室拿冷水衝了衝臉,感覺好受了些,看了鏡子裡的自己一會,突然回去臥室,撥打了黃品錫的電話,問:“阿品,老老實實,你是不是在我酒裡加料了?”

黃品錫在電話那端笑嘻嘻地說:“問那麼清楚乾嘛?反正我不會害你。”

“你多事,”黎承睿不客氣地說,“我今早起來嚇出一身冷汗你知不知道?”

“怕什麼?”黃品錫沒正經地說,“我隻是在你酒裡放了助眠的東西,一看你的樣子都知道你睡不好,怎樣,睡過一覺,心情好多了吧?”

黎承睿歎了口氣,過了一會說:“彆想我謝謝你。”

“不客氣啊,”黃品錫哈哈大笑。

黎承睿掛了電話,轉頭看到席一樺詢問的眼神,隻好含糊地說:“黃品錫這個混蛋,在我酒裡加了東西。”

“所以?你酒後亂性了?”

“怎麼可能?”黎承睿皺眉說,“要這樣我非收拾他不可!”

席一樺好整以暇地說:“他應該不會對你有壞心。”

“他就是太好心。”黎承睿歎了口氣,卻還是笑了笑說,“算了。”

“你沒什麼事瞞著我們吧?”席一樺正色問,“阿睿,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要跟我們講,我雖然不在警隊,但老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