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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魔 吳沉水 4239 字 1個月前

哪?”

“我先去抓這個王八蛋,你們趕緊過來支援。”黎承睿說,“我有槍,放心。”

“你等一下……”

“阿品,翊仔對我來說很重要。”黎承睿說,“我不能讓他在有危險的地方多呆一分鐘,我希望你能理解。”

“你給我小心點!”黃品錫罵了一句後掛斷了電話。

黎承睿轉身拉開門要走出,這時他眼角餘光突然瞥見林翊書櫃上有一層,書籍邊扣著一個小實木相框。黎承睿走過去,伸手拿了,轉過來一看,相框裡放著一張好幾年前的照片。兩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穿著一樣的藍色T恤並排蹲著。一個長得精美絕倫,可看著鏡頭表情卻很茫然,甚至透著點困惑,似乎無法理解為何要有照相這種事,正是他心愛的少年林翊;另一個也長得不錯,清秀俊朗,眉眼彎彎,一看就能令人心生好感的相貌。他看著比林翊要結實,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另一隻手似乎指著鏡頭,笑哈哈地不知道樂什麼,黎承睿知道,這就是那位過世的阿淩了。

照片上,兩個少年都無憂無慮,他們還沒長大,也似乎無法預見等待在他們麵前的是怎樣的際遇和未來。

已然猜測到他們接下來會麵對的齷齪,黎承睿心裡湧起一陣難過,他想,人們在看到這麼年輕英俊的少年通常隻會想到美好和陽光,想到他們會前途無量,鵬程萬裡,或者預見他們會幸福安康,喜樂無限,人生中可以品嘗的所有美事都在前頭等著他們,可這兩個,一個來不及知曉就夭折;另一個,卻即便知曉,終其一生卻也有揮之不去的陰霾和不安全感。

黎承睿猛地一下湊近照片,他認出了少年們背後的草地樹木,這當是在某處校園內拍的生活照,在陳子南的調教室找出的照片中,缺了頭部的少年,背景也是一樣的草地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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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傑中所住的樓層跟林翊家相差兩層,很快便能走到。黎承睿握著槍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示意拿鑰匙的大廈管理員開門。

就在門打開的瞬間,黎承睿搶先一步,讓管理員藏到自己身後,慢慢推開門。

屋內一片寂靜,房間內光線昏暗,屋外的陽光透過厚窗簾的間隙悄悄探進來,令這套公寓的格局悄悄呈現。

很普通的兩室一廳,甚至比林翊家還顯得窄小,一目了然,廚房廁所門洞大開,可以看見裡麵沒人。

那名管理員正要說什麼,黎承睿回頭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端著槍慢慢逼近臥房。

房門關著,黎承睿用手一扭,木門邊打開,裡麵一如客廳那般緊緊拉著窗簾,黑暗中,隻能看到簡單的床櫃,簡潔得好像沒人住一般。

黎承睿確定無人後立即退出,他躡手躡腳逼近另一間房,那裡同樣關著門,但如果有人在裡麵,無疑他便藏在那。

黎承睿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抬腳一下踹開門,砰的一聲中,門板應聲被踹開,並無人衝出。

黎承睿閃身進去,一見之下,卻有些發愣。

這間小屋子裡空無一物,但卻在牆上掛了一個木製的大十字架,十字架下有擺著一張小桌子,上有一本厚厚的經書,經書下放著矮矮一張跪登,四周的窗戶都被封死,但卻在對麵牆頂部開了一個天窗,一束日光透過天窗射入屋內,四壁徒然,聖潔而肅穆。

這是一間修士的讀經房,黎承睿甚至可以判斷出,這是一間類似於天主教加爾都西教派的苦行僧靜修房,類似的房間他當年在歐洲旅行的時候曾經參觀過,可問題在於,為什麼一間苦修士的房間會出現在21世紀的香港?

曾傑中到底是個什麼人?

黎承睿正要收起槍四下查看,突然間聽見身後的大廈管理員驚呼一聲,他迅速轉身拿槍對準,卻發現什麼也沒有,那名管理員尷尬地笑了笑,指著角落裡一團東西說:“對不起啊,黎sir你看看,那個是什麼?”

黎承睿對這個滿臉好奇又帶了恐懼的管理員感到有些無奈,他收起槍,走過去拿出手套戴上,把角落裡那團繩索一樣東西拿起,這才發現,那居然是一條軟鞭。

不是莊翌晨在洪門裡立規矩耍威風用的中式鞭子,嚴格來說,這是一條自製的,用粗麻繩搓成的長鞭,之所以能判斷是鞭子而不是其他的東西,是因為它的一端緊緊纏縛在一個木製手柄上,手柄光滑,可見經常使用。

這是用在誰身上的鞭子?

如果是用在林翊身上?

黎承睿心裡一抽緊,他正要給黃品錫打電話,卻聽見門外一陣動靜,有人大喊“警察”,然後好幾個人同時衝了進來。

黎承睿忙看過去,來的正是自己重案組的同事,黃品錫和阿Sam首當其衝,見他沒事,都鬆了口氣,將槍支紛紛收起。大廈管理員大概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真人版警匪片,表情呆滯,黎承睿看了好笑,對阿Sam使了下眼色,阿Sam立即過去,將他拉離現場,帶到一邊問詢。

餘下的幾個探員與黎承睿一樣,乍然目睹這麼整潔肅穆的房間都有些愣住,黃品錫先回過神來,問:“沒線索?”

“還沒開始找,你馬上帶弟兄們四下看看。臥室、餐廳、廚房都不要放過,”黎承睿黑了臉說,“給我把這間屋整個起底,我倒要看看,曾傑中醫生人前人後到底戴了幾層麵具!”

重案組的同事立即開始做事,他們都是老手,檢查這麼一套小公寓不在話下。黃品錫有些擔憂黎承睿,上前遞給他一支煙說:“抽兩口。”

黎承睿點點頭,接過煙,手都在微微發抖,黃品錫見慣了他沉著冷靜的模樣,看到他這樣,不由得憂心更甚,他湊過去,掏出打火機為黎承睿點上煙,黎承睿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啞聲說:“彆像要溝女似的盯著我,我對你沒興趣的。”

黃品錫噗嗤一笑,佯裝嬌羞說:“你彆過來,我老婆不會放過你的。”

他這麼賣力耍寶,黎承睿不得不扯著嘴角笑了笑,又吸了一口煙說:“我沒事。”

黃品錫點頭,收斂了不正經說:“林翊的名字沒有出現在醫院記錄上,也沒有出現在交通事故傷亡名單上,也許這算是個好消息?”

黎承睿閉上眼,啞聲說:“可我寧願他現在在醫院,也好過這樣吊著不知是不是落在凶手那裡。”

黃品錫沉默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堅定地說:“如果是那樣,曾傑中死定了,因為我們一定會把林翊找出來,救出來,並把他繩之以法,送進監牢吃大餐。”

黎承睿抬眼看他,平生第一次現出脆弱,他喃喃低聲問:“真的嗎?可萬一……”

“沒有萬一,阿睿,你不要關心則亂,翊仔現在需要你保持正常水準,甚至要超常發揮,這樣他才能平安回來。”黃品錫有力地說,“我這麼說可不是吹水,也不是開空頭支票,我根據的是以往我們一起完成的案例。你忘了嗎?我們曾經把二十幾條人命從金鋪搶劫犯手裡救出來,我們也曾經不眠不休七十二小時,偵破傭人綁架雇主小孩案。”

黃品錫停頓了下,接著說:“沒有一個人死,我們以前沒有讓人死,以後也不會有,至少這一次不會!”

黎承睿看著他,閉了閉眼,然後睜開,目光清明,鄭重地點了點頭。

黃品錫讚許地笑了笑,說:“我來之前讓阿良幫個忙,請他從另外的數據庫檢索曾傑中的信息,你猜怎麼著?”

黎承睿忙問:“有什麼發現?”

“阿良在一份舊報紙那發現了曾傑中小時候參加過天籟童聲團,那個團的成員無一例外都來自信仰天主教的家庭,他順藤摸瓜查過去,發現曾傑中的父母不僅信教,他們還加入本港一個叫什麼聖約翰互助兄弟會的組織,很巧的是,鄭明修的父母也是其中的成員。”

黎承睿眼睛一亮,問:“難道說,曾傑中其實與鄭明修是認識的?”

黃品錫說:“不知道,但我想,凡是這些教會組織都一定有不少活動,那麼作為成員間的子女,認識也不出奇。”△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黎承睿點點頭,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抬頭問:“如果不僅曾傑中與鄭明修事先認識,通過曾傑中一家,鄭明修還認識了自殺那個少年阿淩呢?”

黃品錫吃了一驚。

黎承睿腦子此刻已經恢複清醒,他飛快地接下去說:“更進一步假設,如果因為這樣,而導致少年Joe被鄭明修那種人渣挑中並施虐呢?”

黃品錫神情凝重說:“這個我們還沒來得及獲悉,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安排阿敏帶人去查曾傑中自殺的這位表弟相關的信息,現在就等她的調查結果。但假設我們猜測的都是對的,即鄭明修夥同陳子南強&暴虐待了曾傑中的表弟,使其不堪受辱而自殺,這樣的結果,追溯根源要是出在曾傑中一家身上的話,我想,曾傑中不會原諒自己的。”

黎承睿心裡一動,快步拿起裝入證物袋的那條軟鞭,說:“阿品,你看。”

“這個是,鞭子?”

“對,”黎承睿說,“中世紀的苦修士為了洗滌靈魂,會用鞭打自己的方式。”

黃品錫皺眉問:“你是說曾傑中把這鞭子用到自己身上以示懺悔?這個好查,送鑒證科那邊拿魯米諾試劑一驗便知。”

“不,我的意思是,曾傑中很恨害死阿淩的那幾個人,但他更恨自己。”黎承睿淡淡地說,“恨到不得不通過鞭打懲戒來減輕內心的痛苦。”

他邊說邊從口袋裡拿出從林翊房間裡順出來的合影遞給黃品錫說:“林翊旁邊那個少年就是阿淩了,你看看,有沒有可能是那段你看不清臉的視頻主角?”

黃品錫接過,仔細辨認了一下,搖頭說:“我不能判斷,畢竟照片裡的人穿著衣服,可視頻上的,是光著……”

他似乎不忍回想,可不到一會,他忽然咦了一聲,黎承睿忙問:“怎樣?”

“這條腰帶。”黃品錫指著照片上阿淩襯衫裡露出的編織軟腰帶,喊說,“在視頻裡出現過,它……”

黎承睿皺眉問:“怎樣?”

黃品錫頓了頓,竭力不帶情緒,硬邦邦地說:“它被用來抽打那個少年,金屬頭朝下,一抽一條血痕。”

黎承睿驟然說不出話來,看那段視頻是黃品錫的工作,他到現在才明白,為何提及鄭明修案,黃品錫這樣的老警察居然會說出他們該死這樣的話。

光線從天窗照進,高懸於頭頂的十字架莊嚴而神聖,它似乎在昭示著高於法律的懲戒標準,它似乎在以一種感召的力量告訴世人善惡的報應。

可林翊在哪?這整件事,不管是報複也好,匡扶秩序也好,又關林翊什麼事?他才是最無辜的,他膽小而單純,笨拙而無害,為什麼要把他拖下水?

黎承睿盯著十字架,一字一句說:“曾傑中把翊仔抓去,他跟鄭明修又有何區彆?我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