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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魔 吳沉水 4278 字 1個月前

黎承睿一下啞住,他知道黎承俊說的是實話,父%e4%ba%b2已經從警隊退休,他自己隻是分局的一個小小督察,要影響上峰布置一次大行動,就目前而言,他確實沒這個能力。

“所以你就一點都不信任我?”黎承睿心裡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樣,有些黯然地問。

黎承俊大惑不解,問:“你是弟弟,樺哥是哥哥,小事找你,大事當然是找樺哥罩,這不是由小到大都這樣嗎?”

席一樺哈哈大笑,黎承睿也被他氣到笑了,問:“ok,就算我解決不了,可你也不能出這麼大事都不跟我講吧?我還是不是你%e4%ba%b2弟弟?你不知道我會擔心你的嗎?”

黎承俊突然難能可貴地羞愧了,他放下刀叉,窘迫地說:“不要提了,這還關係到我乾過的蠢事,我不能告訴你。”

“咦?”黎承睿來興趣了,“什麼事?”

“阿睿,不要逼你哥,”席一樺好笑地看著他們,溫和地說,“阿俊不比我們,他偶爾做點低於正常智商水平的事也是正常……”

“啊,我時間到了,我要走了,你們倆埋單啊。”黎承俊飛快跳起來,不等他們反應,抓過外套就快步跑出餐廳。

席一樺本能想站起來追,黎承睿卻說:“行了樺哥,俊哥已經是大人了,他不會迷路的,你坐下來,我們繼續聊。”

席一樺想了想,還是重新坐下,偏頭笑了,說:“阿俊就是這樣,一輩子跟個長不大的小孩似的,唉。”

他雖然在歎氣,可口氣中寵溺的成分居多,黎承睿沒由來的想起自己對林翊的態度,不覺皺眉,淡淡地說:“誰說不是呢,我現在就盼俊哥趕緊找個好嫂子,有女人照顧他,我們倆個做兄弟也能輕鬆點。”

席一樺臉色不變,嘴角的笑意甚至加深,他點頭附和說:“對,不過如果他有女朋友,你們可得好好替他把關,省得他再被女人騙。”

“再?什麼意思?”黎承睿飛快問。

“莊翌晨的手段左右跑不出四個字,威逼利誘,”席一樺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問,“你以為像你大哥這種永遠弄不清工資卡發了多少錢的人,要誘惑他拿錢能行嗎?”

“是女人?”黎承睿怒道,“這個王八蛋。”

席一樺微笑說:“莊翌晨收買了一個女學生去勾引阿俊,那女孩出身紅燈區,手段一流,身材樣貌卻偏偏清純羞澀。阿俊是個很單純的人,換句話說,騙他並不難,但要勾引他卻很難。我不知道那個女孩編了一套什麼謊話,反正阿俊一時心軟,借了點錢給她,緊接著被她下藥,拍了些老師□學生的照片。”

黎承睿點頭說:“有了錢,有了照片,再有當事人證詞,這個套真是又古老又有效。”

“所以阿俊這麼薄臉皮的人怎麼可能求助你?你不要生他的氣了,至於我沒把這個事告訴你,倒不是為了顧全阿俊的麵子,我是怕把你卷進來。你跟阿俊倆個都跟我的%e4%ba%b2弟弟一樣,已經有一個被盯上,我不能讓另外一個也有危險。”

“我又不俊哥那種書呆子。”黎承睿搖頭說。

“可你卻處在升職的關鍵期。”席一樺正色說,“要讓一個人的檔案蒙上汙點是很容易的,莊翌晨要搞你,能用的方法可比對付阿俊多。”

黎承睿心下湧上一陣感激,他想無論席一樺做過什麼,他為自己擔憂著想卻是真的。

這是打小一塊長大積累的情分,沒有什麼可以懷疑。

“對不起樺哥,還有,謝謝。”黎承睿認真地說。

“我們兄弟之間哪裡要這麼客套,”席一樺微微一笑,“我當然不能看莊翌晨毀了阿俊,所以我把事情攬了下來,莊翌晨什麼背景,沒有比我們更清楚的了,打蛇就要打七寸,不然他日後緩過氣來反咬一口就麻煩了。”

“是。”黎承睿點點頭,“那曾玨良那……”

“老實說,莊翌晨把手伸到阿俊那,這是觸犯了我的底線,說句不怕你聽到的話,哪怕讓我做假證,隻要能把他抓起來我都肯,更何況隻是把上頭的注意力轉到莊翌晨和洪門那?阿良的父%e4%ba%b2當年被莊翌晨一夥設計而死,他要報仇,我要保護阿俊,所以我們目標一致,趁著你們的案子被總部關注,我在後麵加了幾把火,阿良在前頭做了點手腳,總部的人立即有了黑幫猖獗到危害社會安全的印象,後麵的事,你基本都知道了。”

黎承睿看著猶如敘述彆人故事那樣講述這些的席一樺,忽然湧上一陣陌生感,他從來不知道席一樺還有這麼一麵,黎承睿定定神,問:“樺哥,你從小教我要秉公執法,但我現在不明白,就算為了俊哥,你也是公私不分……”

席一樺笑了笑,搖頭說:“秉公執法的是人而不是機器,秉公執法是一塊匾,可我們卻都是具體的人。我們做警察,是為了抓壞人,可不是讓壞人抓我們的把柄並向他們屈服。而且,整件事中,我難道沒有秉公執法嗎?”

黎承睿微眯了雙眼,問:“樺哥,你當時為什麼要跟我姐解除婚約?”

席一樺抬起眼,審視地盯著他,緩緩地說:“因為我們彼此發現不合適對方。”

“既然不合適,當初又怎麼會訂婚?”

席一樺忽然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阿睿也開始八卦了,你這樣不好,不早了,我們趕緊吃完飯,回去還要加班。”

52、第52章

黎承睿一路開車回去,都有些心煩意亂。

席一樺所說的並不是假話,這點黎承睿很清楚,因為他所說的事牽涉到黎承俊,不用去問為什麼,黎承睿近乎直覺地確信,自己的大哥黎承俊是不會,也不屑去撒謊的,而席一樺把黎承睿帶到他跟前,其實也在說明這樣一個事實:他同樣也沒撒謊。

可所謂事情的真相卻如一麵六棱鏡一樣,每個人可能都隻能,或者隻願意敘述其中的一麵,就算兩個人敘述同一件事,也會出於不同的考慮和立場,描繪出南轅北轍的兩種狀況,這在他的刑偵生涯中早已屢見不鮮。黎承睿不明白的是,席一樺這麼做的目的何在?

他很清楚自己是個有經驗的老警察,在老警察麵前玩這一套,很難令人完全取信。

席一樺到底真正想說的是什麼?

黎承睿回想起他在自己麵前跟黎承俊的互動,那些毫不掩飾的%e4%ba%b2昵細節,那些其實不該存在於兩個成熟男性之間的%e4%ba%b2密無間,這些都讓黎承睿莫名心慌。他想起席一樺說“阿俊是我的底線”,“哪怕讓我做假證,隻要能把他抓起來我都肯”時的神情,雖然一如既往的微笑,可眼底的狠厲,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

或者說,席一樺並不介意在他麵前暴露點真實狀況。

回想他們三兄弟一塊長大的過往,黎承睿誠然跟席一樺走得很近,而黎承俊卻總有忙不完的競賽和功課,並不經常跟他們一道瘋玩。可黎承睿突然意識到,無論什麼時候,他總是記得樺哥對俊哥很關照,以前他以為這是因為俊哥本人就是個需要人照顧的高智商生活白癡,可如今在經曆了自己對林翊刻骨銘心的愛戀後,黎承睿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將席一樺對黎承俊的好單純歸結為兄弟之誼。

沒有哪個男人會這麼對待自己的異姓兄弟,警隊裡培養出來的兄弟情誼是可以跟著對方出生入死,可以向彼此托付身家性命,但是,絕對不包括對兄弟心心念念,瞻前顧後,唯恐哪點照顧不好他。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掛念他秋燥要喝潤肺湯,哄著他離開實驗室出來接觸下外界,放鬆下精神,他有事哪怕違背原則也義無反顧要假公濟私,為他做了這麼多,可對方習以為常理所當然,居然也樂於去寵溺他,並對此甘之如飴。

在黎承睿迄今為止的人生中,他隻對林翊一個人產生過類似的感情,越對比,他的心就越往下沉,他就越明白,席一樺其實是愛著自己的哥哥的。

隻有以愛之名,像席一樺那麼理智而穩重的男人才可能做這麼婆媽的事。這一點也不難理解,可一旦理解了,卻令黎承睿膽戰心驚。

因為黎承睿很清楚,自己大哥雖然看似一根筋不靠譜,需要人時時刻刻提點照看,可他卻有結婚生孩子的單純念頭,換句話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異性戀。

黎承俊是黎家三姐弟中長相最好的一個,完全集合了父母%e4%ba%b2在外貌上的優勢,加上本人又常年做研究工作,身上自然帶了書卷氣和不諳世事的呆氣。他從小就不乏女生青睞,長大一點後更是備受比他年長的女性歡迎。以前也談過幾任女友,可最終女人們都被他嚴重的缺乏生活常識而打敗,一個個離他而去。香港是一座處處講究實用實在的島嶼,孕育著活在當下的現世主義觀念,黎承俊長得再好,可中看不中用,聰明的女人,都不願意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早兩年,黎承俊還很苦惱這個問題,黎承睿記得自己當初說想跟程秀珊結婚時,黎承俊特地跑來請教他,到底怎樣才能讓一個女人答應跟自己結婚生孩子。

“你有想結婚生孩子的目標嗎?”黎承睿問他。

黎承俊點頭:“有個留學回來的學姐,她不笨,能聽懂我說的話,我覺得跟她生活的話蠻省事的,最好能一塊繁衍下一代。”

“你不會就這麼跟人表白吧?”黎承睿用大白天見鬼的眼神盯著他。

“我是科學家,當然要遵從誠實原則。”黎承俊困惑問,“我是很想跟她生下一代啊,她五官比例合適,智商也高,身體健康,目測也沒遺傳性疾病,當然這要做進一步檢查才能確認,但從目前來看,她作為我的孩子的母%e4%ba%b2無疑是最好人選啊。怎麼,這不是在誇獎她麼?”

可想而知,這樣的表白必然遭到滑鐵盧慘敗。黎承睿當時笑得幾乎肚子疼,在黎承俊真心需要勸解和安慰時,他這個做弟弟的卻實在生不起同情心。這件事後來如何了呢?黎承睿現在想起來了,後來還是靠席一樺好聲好氣地陪伴他。

當時席一樺人不在香港,而是受派赴英國開會,可他那麼忙,卻一天一個電話打過來,隻為了聽黎承俊翻來覆去問那些可笑的問題:什麼難道男女結合沒有目的性嗎?難道繁衍後代不是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嗎?

事到如今,黎承睿忽然都懂了,因為懂了,他也跟著想通,席一樺在他跟前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那就是該適可而止了。

黎承俊就是他的底線,在黎承睿麵前,席一樺犯不著掩飾這一點,相反他要拿出來,告訴黎承睿,事關你大哥,我能說的就這麼多,這就是我給你的解釋,無論你滿意與否,我都不打算再多說。

這就是席一樺的姿態。

黎承睿越想越煩,他猛然想起,若以自己大哥那種不諳世事的性子,席一樺將他搓揉捏扁,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他越想越不對,不顧一切掏出電話給黎承俊打過去,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卻是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