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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得上車的第一天,她要他回宮,說讓他放心,她會武功,而且身手很好,一般人都動不了她。

他不信,還很鄙夷地說,他除了醫術不錯以外,武功亦是天下一流。當時隻是為了襯出她說謊的可笑,卻沒想到她說的竟是真的,可笑的人反倒是他。

「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問,等我們會合之後,我再向你解釋。」寧天歌知道他在想什麼,也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但最終隻能給他留下這一句話。

墨離早已分配好人手,待寧天歌與冉忻塵一下車,便有侍衛上前,二話不說將冉忻塵背在身上,由侍衛長孫武率領的一隊人馬邊戰邊退,迅速而有序從東麵撤退。其他人也分成兩撥,帶著朱秀向另外兩個方向退去,墨離將寧天歌攬起,越過湧過來的大批黑衣人掠向深林。

冉忻塵並沒有反對,也沒有掙紮,默默地服從了安排,隻是轉過頭來,靜靜地望著寧天歌,眸光沉涼得如同這夜色,直到消失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見。

寧天歌沒有回頭,但這種眸光卻如同一塊巨石般壓得她心頭陣陣發疼。

冉忻塵,隱瞞你並非我的本意,你的心純淨如水晶,我從未想過要欺騙於你,也從不忍心要傷害於你,隻是現實無奈,我不得不如此。

「他以後會明白的。」身畔,墨離聲音輕緩低沉。

「嗯。」她點了點頭,暫時將這些拋於腦後,開始思索應對後麵那些追兵的方法。

不出墨離所料,那些人果然都是衝著墨離而來,除去那些被流矢射中身亡的人,剩下的將近三百名侍衛從三個方向撤離,並未遭到來人的追擊,見到墨離帶著她孤身去往北麵,立即傾了全力向他們追來。

寧天歌一手摟住墨離的腰部,看似是墨離帶著她,實則她的身體並未給墨離帶去重量,兩人入了樹林,藉著樹蔭與夜色的遮蔽,後方的視線很快受到乾擾。

遇林莫入,他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正因為眾人皆知遇林而入是脫身的禁忌,林中那些伏擊之人剛才定然傾巢出動,林中空虛,反倒成了最佳的去路。

墨離與寧天歌並沒有立即擺脫他們,而是每次在對方即將脫離視線之時便故意慢下`身形,待他們之中的那幾名身手最好的再次追了上來才加快速度。

並非有心跟他們玩追逐遊戲,而是隻有如此,才能讓其他人安全脫身。

林子並不大,墨離與寧天歌很快便重新處於天幕之下,四麵半點燈光或者狗吠也無,可見已遠離了城郊的村莊,後麵的人遠遠地緊跟著,沒有放鬆的意思。

墨離無聲地勾起%e5%94%87角,冷然輕哼一聲,攜手著寧天歌繼續朝前方行去。

月光清寂,淺淡地勾勒出飄逸絕塵的身影,碧波白煙,成了這月色下最美的風景。

而後麵那些緊追不捨的黑衣,卻偏見不得這美景的存在。

寧天歌回頭,眸中清冷光澤如月下寒霜,既然他們想追,又豈有不成全之理。

「別人是命犯桃花,我看你是命犯煞星,到哪都有人想殺。」她轉回視線,涼涼地說了一句。

「誰說我隻是命犯煞星,我現在身邊不就有朵桃花陪著麼?」墨離低低地笑,故意低下頭來在她耳邊聞了一聞,溫熱的氣息頓時灑在敏[gǎn]的肌膚上。

她下意識地一閃。

「嗯,還有桃花的香氣,我喜歡。」他笑著加上一句。

寧天歌決定沉默,這人想要表現他的無恥風流總是不分時間地點場合,她自問及不上他這個本事。

見她不語,他便想引她說話,低聲道:「該不會是後悔跟我出來了吧?」

「是啊,後悔了。」她斜他一眼,這男人倒沉得住氣,隻是噙著笑望著她,神色絲毫不變。

她轉過頭望著前麵夜色道:「隻是已經上了賊般,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身邊那人便如她所料地笑出聲來,她亦無聲地彎了%e5%94%87,先前心裡的鬱氣散了不少。

衣袂帶風,身後的數百人已遠遠拋至身後,依稀隻能看到一團黑影,然而兩人卻同時頓住身形,沉默地望著腳下。

誰又能想到,月都城郊外,竟然還有一處斷崖,底下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底。

「娘子。」墨離將寧天歌往身上一緊,忽而含笑喚了一句。

一聲久違的娘子,令她頓時彷彿重回到北邙山青石嶺的那幾日,短暫而驚險,溫馨又情濃,即使是為了掩人耳目,此時乍然想來亦讓人倍感回味。

他們兩人,在麵對朝堂內外的困境險境之時,似乎總是逃不開這種相互依存,共同麵對的境況。

她亦微笑著應了一聲,「相公可是想到了什麼退敵良策?」

墨離悠然說道:「退敵的良策倒是沒有,隻是覺得他們追得這般辛苦,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是忙活了大半夜空著手回去,不太好交差。」

「相公真是菩薩心腸。」她莞爾,「做好事積善德的事,又豈可少了我。」

他側眸,深深地望著她,%e5%94%87邊笑意愈濃,她與他之間似乎總是如此,無需多說,便可明白對方心裡所想。

隻這片刻的停頓,後麵的黑影已由點成麵,大片地壓了過來,有幾條人影更是當先衝來。

墨離摟著寧天歌,兩人靜靜依偎在崖邊,等著他們靠近。

一箭之遙,領頭之人突然停下腳步,抬手一揮,後麵眾人立即停下。

「聽聞安王甚為寵愛其主簿,果真百聞不如一見,連誘敵也不忘帶在身邊。」其中一人哈哈一笑,隻是臉上蒙著麵巾看不到真實麵目。

「以前還道隻是傳聞,如今我也信了。」另一人拍著大%e8%85%bf說道,「隻可惜啊,安王殿下,你自恃身手了得,本想將我等引開,卻未想到自己走的是條斷頭路,就連老天都不幫你,你也就不要怪我等取你性命了。」

「老張,老劉,辦成了事也好早些回去覆命,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另一人性子較冷,略有不耐之色。

「老許,這你就不懂了。」先前那人說道,「今晚機會難得,若放在平時,誰敢對東陵安王不敬?不過你說的對,上頭還等著我們覆命,抓緊辦成了也好放心。」

「安王就他自己,身邊還帶著個人,有什麼好不放心的。」那老劉不以為然,「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能逃得出去?」

「這很難說。」老許搖頭,「你們沒看他的輕功身法麼?他帶了個人還能將我們遠遠拋在後頭,若不是這斷崖,我們哪能追得上他,恐怕武功也不可小覷。」

老張與老劉互看了一眼,轉向老許道:「那我們所有人都撲上去,不怕奈何不了他。」

「不。」老許立即否定,看向墨離,「安王身後沒有退路,我們大可不必白白搭上自己的人。」

「你是說……」兩人略一思索,立即領會。

三人退至一邊,老許朝身後黑壓壓的人群沉聲道:「弓箭手準備!」

唰!

一批人迅速出列,手持弓箭對準斷崖邊上的墨離與寧天歌,隻等令下。

寧天歌%e5%94%87含冷笑,不掩眸中譏屑,認為她與墨離這般輕易就能命喪黃泉,回去做夢還能容易些。

「放!」一聲令下,利箭頓時離弦激射而來。

也就在這一刻,墨離攬著她往後縱身一躍,在箭雨抵達眼前一瞬,兩人的身影消沒在斷崖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一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誰都認為安王不可能坐以待斃,更不可能束手就擒,但這般消極地採取不抵抗的方式自盡於斷崖下,卻是誰都料不到的結果。

領頭三人眼中流露出震驚與不可置信,飛快奔至崖邊,卻擔心有詐不敢冒然往前查探,拔了劍在崖邊一頓亂砍,崖下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傳來。

再等了片刻,三人才小心地探出身去,卻見崖下一片沉黑,根本看不到人影。

早在設伏之前,他們就知道這裡有一處地形險峻的斷崖,一般人掉下去絕對不可能倖存,然而安王身手了得,未必沒有僥倖脫險的可能。

「從這裡掉下去,就算不死也成了廢人。」老劉將劍收起,揮手讓人後退。

老許卻沉著臉,神情並不輕鬆,「等等,命弓箭手過來。」

「你想往下麵放箭?」老劉扯下麵巾,頗為吃驚地說道,「這麼深的山崖,就算箭到了下麵也沒什麼勁頭了。」

老許卻沒有回答,而是指揮著弓箭手對準視線所不能及的崖壁。

他怎麼都不相信安王會跳崖自盡,最大的可能就是藏身在山崖某處,而與剛才所站的位置對應的崖壁可能性最大。

而正如老許所猜想的,此時墨離與寧天歌正攀著崖壁上的籐蔓緊貼在峭壁上,就在三人所處的下方,離崖邊不足三丈之距。

「這人倒還有點腦子。」墨離用極低的聲音哼笑一聲。

「有腦子又怎樣。」寧天歌抬頭看著崖邊伸出來的弓箭,「能抓得住我們那才叫有本事。」

「對他們來說,你這要求未免太高了些。」耳邊嗖嗖聲不斷,他望著那些插入下麵崖壁的箭簇,已開始搖頭。

兩人所處的位置正處於視線死角,頭頂上方有一小塊岩石突出,而他二人又緊貼著崖壁,崖頂又往外略有延伸,再加上籐條葉片的遮掩,因此從上麵看下來,很難發現他們的蹤影。

但那名為老許的人能想到這一點,也可見此人的謹慎了。

放了一陣子箭,有人開始不耐煩,「撤吧,這麼峭的山壁哪能藏人,肯定已經摔下去摔死了。」

老許似乎也有些猶豫,「可總歸是沒有親眼看著人死,回去恐怕不好交代。」

「有什麼不好交代的,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見了,上頭還能說什麼不成?」老劉的聲音也傳來,「走吧走吧。」

老許似乎還在遲疑,沉默了半晌道:「來人,將這一片的籐蔓枝條都砍了。」

寧天歌皺眉。

「老許,你也太小心了。」老劉老張兩人很不以為然。

「小心使得萬年船,萬一安王沒有摔下去,就在這下麵,我們白辛苦一趟不說,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