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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現在就叫小鬼兒來,叫你們先把你的嘴皮子割了,看你還敢不敢亂說話。」

「公主,真的是太子!」朱秀急得眼淚都流了下來,邊哭邊道,「太子說,隻要奴婢按他所說的去做,他就會幫奴婢替公主報仇,而且也會保護奴婢,不讓安王的人來滅口。」

「你還胡說!」白影起了怒意,那垂著的髮絲竟微微揚了起來,「太子是什麼人?他是儲君,安王又是他的弟弟,怎會與你這種低等婢女合謀來害安王。」

「公主,真的是太子,奴婢怎敢在你麵前胡說。」朱秀見她不信,已有種被逼到了絕境的感覺,咚咚咚地朝她跪爬了幾步,流著淚舉起右手指天發下毒誓,「如果我有一句假話,就叫黑白無常來勾我,讓我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叫那小鬼兒天天拿油烹我,拿刀割我,挖我的心!」

這樣的誓,實在是夠毒了。

朱秀髮急之下,連自稱出錯了都未發現,隻是滿懷忐忑期待地望著她的「公主」,隻希望她能相信。

閃電雪亮的白光不時從窗戶紙上透進來,使得陰暗的殿內時不時地亮得讓人晃眼,映著那白衣黑髮更顯恐怖,而更恐怖的,則是那雙直勾勾盯著人的眼睛,裡麵有著死人從墳墓裡爬出的那種陰毒殘忍。

她打了個哆嗦,不敢再看。

「好,我且信你。」許久,白影總算點了點頭,語氣略有放鬆,頓了一下之後又驀然冷厲,「那你就老老實實將事情經過告訴我,若是真話就罷了,但凡有一星半點作假,我立刻叫那閻王爺遣了無常把你勾了去。」

一道驚雷劈頭打下,伴著幾道白光,朱秀抱頭趴在地上,臉色煞白。

「奴婢絕不敢有半句謊言。」她抖著聲,做了幾次深呼吸才說道,「那日公主遭了劫難,奴婢本來也活不了,幸好太子趕到,救下奴婢一命。奴婢把那刺客身上拽下來的腰牌給了他,他認出這個腰牌是安王近身侍衛才有,又問奴婢看清那人的長相沒有。奴婢認得那人是個女子,長得還挺好看,後來太子便猜測是安王身邊的那個叫阿雪的女侍衛。太子連夜將此事稟報給了皇帝,皇帝命人將那阿雪召進宮來讓奴婢辨認,奴婢認出那人果然就是刺殺公主的人。」

她哆哆嗦嗦說了一大堆,許是心裡的害怕也少了些,嘿嘿笑道:「真是老天有眼,這麼快就找到了殺人兇手。」

白影沉默了一下,「然後呢?」

「第二日一早,太子就來找奴婢。」朱秀皺著眉想了想,接著說道,「他問奴婢想不想為公主報仇,奴婢當然想了,簡直恨不得將那個殺害公主的侍衛大卸八塊。太子卻說,一個小小的侍衛又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膽子來殺公主,更沒有殺公主的理由。奴婢想想也是,就問他到底是誰要殺公主。太子就反問奴婢,這是誰的侍衛,又是聽誰的指令?這麼一問,奴婢就明白了,是安王。太子說,若想為公主報仇扳倒安王,隻要依照他的話去做,安王絕對翻不了身。」

白影不乏譏諷,「所以,就平白無故多出一封密信來?」

朱秀搖頭,「這密信的事奴婢不知。太子說,公主是因為無意中得知了那個秘密,所以安王才要殺你滅口,他要奴婢在安王回京之後,在殿上一口咬定公主曾將此事偷偷告訴了奴婢,這樣就能證實安王與天祈私通,皇帝必然大怒,安王就會被皇帝下旨處死。」

「你太天真了。」白影默了片刻,突然歎了口氣,「你以為這樣就能為我報仇了麼?且不說此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皇帝也不可能因為這封信就處死安王,再者,你不覺得此事太過蹊蹺?」

「蹊蹺?」朱秀張著嘴,滿臉的不解。

白影那雙眼睛裡的幽綠更深了,「太子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為何偏偏在我被殺之後出現?如果那刺客真要殺你滅口,為何不一劍殺了你,還手下留情,甚至還讓你有機會奪走她的腰牌?而太子既然得了那封信,又為何不直接去找皇帝邀功請賞,還要多此一舉?而你又知不知道,就在剛剛,那些太子安排在幽月殿周圍『保護』你的人,就要真正殺你滅口,且將罪名轉嫁給安王?」

「什麼?公主你說什麼?」朱秀連嘴%e5%94%87上的一點血色也褪盡。

「你如此愚鈍,今日就讓你看個真切,聽個明白。」

白影抬手啪啪兩聲,殿內突然燈光大亮,那層繚繞的薄霧慢慢散去,而白影亦不再飄浮,緩步走了過來。

「公主,你,你……」朱秀駭得聲音都發不出來,兩眼死死地閉起。

怎麼想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又是一回事。

雖說之前還說要下地府去跟晗月作伴,可此時見到已經成了孤魂野鬼的晗月就那樣走了過來,她還是肝膽俱裂,恨不得能倒頭暈過去。

「朱秀,你睜大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誰!」又是一聲厲喝,卻是完全不同於先前的那種陰森淒然,而是一種真實的有著能感覺質感的聲音。

朱秀被震得不敢再閉眼,大著膽子兩眼睜開一條縫,卻見前麵那鬼已將頭髮草草束起,露出一張雖顯蒼白卻十分清秀的臉。

這是一張人的臉。

這是一張熟悉的人的臉。

「朱秀,可認出我來了?」

「你,你是寧主簿!」她吞了口口水,結結巴巴地問,猶自不敢相信,「你既然是人,剛才怎麼會飄著?」

「你再看看那裡。」寧天歌示意她往那邊看。

朱秀望向她先前所在的位置,卻見那裡赫然放著一條矮凳。

一條矮凳……

她無力地坐倒,原本那裡光線不明,又有白色的霧氣遮擋,再加上她又失了魂魄,哪裡能看清她到底是真飄還是假飄。

「朱秀,你剛才所說的,我可是都記下了。」寧天歌負手,淡淡地望著她。

朱秀本能地一點頭,卻似想到了什麼,又連忙搖頭否認,「不,我剛才什麼都沒說!」

「沒說?」寧天歌皺了眉,「朱秀,你到底想怎樣?真正殺你家公主的人你幫著,卻要將無辜的人害死,你這樣,叫你家公主在九泉之下怎能瞑目?」

「我,我……」她被說得羞愧難當,突然哇地哭了出來,「可是,如果不是安王,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殺的公主了……」

卷三 驚雲飛渡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其心可誅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適才我都說得如此清楚了,難道你還不明白是誰殺了你家公主?」寧天歌眸中閃過一絲冷芒。

朱秀麵如土色,嘴%e5%94%87發抖,「可是,為什麼?太子為什麼要殺公主?他……」

「他?」寧天歌冷%e5%94%87一挑,語聲驟然淩厲,「朱秀,你是不是還有什麼隱瞞未報?」

「我……」朱秀被這突如其來的厲喝嚇得一激靈,直覺想否認,然而接觸到對麵那雙如刀鋒般懾人的眼眸時,她竟鬼使神差一般囁嚅著說道,「太子說,他本來是要向皇上求娶公主的,卻不料出了這樣的事,我身為公主的婢女,他也不想看著我孤苦伶仃,所以答應隻要安王一死,他就將我納為他的侍妾……」

「你?」寧天歌詫異地揚眉。

這個結果倒是她沒想到的,但墨承果真能納朱秀為妾?

看著頭腦簡單的朱秀將墨承的話如奉神諭,言聽計從,真不知該說她是愚昧無知還是該同情她的可憐可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知道我長得不好看,你也不必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朱秀漲紅了臉,扭過頭去看著安放晗月的冰棺,「我也知道太子看不上我,他之所以那樣說,無非想讓我幫他打敗安王,而我正好也要讓他幫我為公主報仇,答應了又怎麼樣?我是肯定要回西宛去的,我還要送公主回國安葬,怎麼可能留在京都做別人的侍妾。」

「我真不知該說你真笨還是假笨。」寧天歌歎息,「你既然知道太子在利用你,為何就看不出這裡麵這麼多疑點?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殺你家公主的,隻怕就是這位要為你家公主報仇的太子。」

朱秀兩眼一瞪,蹭地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粗聲道:「如果真是他,那我現在就去殺了他,為公主報仇!」

「此事到底是太子所為,還是安王所為,或是他人所為,目前尚不得知,要談報仇太過莽撞了些。」不怒自威的聲音突然從帷幔後傳來。

朱秀大驚,張著嘴巴看向那裡,卻見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從帷幔後緩緩轉了出來,而他身後,則是鐵口斷案倍受朝中大臣尊敬的大理寺卿馮兆昌。

寧天歌眸底沉沉,掀擺跪下,以額觸地,「皇上,此事真相已明,請皇上還安王殿下一個公道。」

「朱秀,你先下去。」皇帝瞥她一眼,看向朱秀,「你放心,此事朕心裡有數,必然會給你們君主一個交代,也不會叫晗月公主枉死。」

朱秀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寧天歌,顯然不太相信皇帝,但也不敢對皇帝放肆,遲疑了一下,隻得走入自己所住的房間。

見她走了,皇帝才淡淡說了句,「起來吧。」

「謝皇上。」寧天歌垂眸,撐地站起。

皇帝並未看她,隻是望著不時被閃電照亮的窗子,臉上神色不明。

「皇上,此事是否交由大理寺立案過審?」短暫的沉默後,馮兆昌低聲相問。

皇帝頓了一下,道:「不用了。」

不用了。

寧天歌心頭一聲冷笑,多簡單的三個字,莫非皇帝又想一手遮天,將事情真相永遠沉沒下去?

微抿了%e5%94%87,她淡聲道:「皇上,太子與安王呈交的那兩封密函,相信皇上在今日早朝時,便已看出其中的真偽了吧?」

皇帝收回視線,沉沉落在她臉上,未語。

「而那個女侍衛,露出如此多的破綻,微臣隻能說,除了受人指使易作阿雪的模樣故意嫁禍給安王,沒有別的可能。」寧天歌看著地麵那點點燭光倒影,將疑點一點一點鋪開,不去看皇帝的臉色,不去揣摩他的心思,隻是將要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說出,「剛才朱秀的話,皇上與馮大人都聽見了,雖說微臣使用了非常態方法讓朱秀招供,但也正因為如此,在那種情況下所說的話才無半字虛言。」

「事情已然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