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餐桌上玩,一邊和烤箱前的馮殊阮說著話,薑博然坐在沙發上打盹兒。
他脫了鞋,往裡走時驚醒了薑博然,霎時從沙發上跳起:「終於回來了,leif早上打來電話說你被放出來,可讓我好等一整天,怎麼樣,沒事兒吧?」
「沒事兒。」他輕描淡寫,彎腰接住撲過來的薑澳,「趕明兒你出國吧,帶上薑澳,住個三年五載再回來。」
薑博然詫異,一臉不甘:「我這才回來幾天,又趕我走。」想了想,「到底出什麼事兒了,很麻煩是不是,我找人疏通疏通?」
「說了沒什麼事兒。」他居高臨下看著他,「不是想要孫子麼,你跟這兒我不好生。」
他愣了愣,隨即大喜:「走走走,我這就收拾東西。」
於是領著薑澳%e5%b1%81顛%e5%b1%81顛上樓。
馮殊阮摘了手套,一邊往他跟前走:「說什麼呢?」
他笑,攬過她的肩去小陽台:「陪我喝幾杯。」
圓月皎皎,一旁的燈柱灑下金色的輝。
他替她倒了半杯,又給自己倒:「我要是破產了,你還要不要我?」
馮殊阮拿酒杯的手頓了頓:「這麼嚴重?那你為什麼騙他出國?」
他笑著喝了口酒:「薑家好幾輩兒攢下的祖業敗我手裡,他要知道了會鬧自/殺。」
「……」她又說,「可遲早會知道。」
他說:「用這三五年慢慢滲透。」又看著她,「你還沒回答,要不要一個窮光蛋?」
馮殊阮放下酒杯,指尖在檯布上無意識敲打,雲淡風輕看著他:「我家產萬貫那會兒也沒嫌棄你啊。」
這意思大概是,從未覺得他富有,又何來窮光蛋一說。
薑戍年笑著抓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你這嘴可不饒人。」接著,乾脆將人拖過來,抱在懷裡,大手搓小手,「真沒錢了,可是長期過苦日子,你熬得住麼?」
她笑:「是你熬不住吧。」又說,「實在沒錢,我可以拉琴養活你啊。」
弄得他哭笑不得,往那臉蛋兒使勁地親。
一星期後,相關部門以資金來歷不明為由查封薑戍年的公司,盤點資產時所剩無幾,因為他早有預料,該處理的已提前處理。
那天是六月二十二日,他拒絕所有採訪,也拒絕和曾經有交情的朋友見麵。他回到冷清的薑宅,那是這場失去唯一保留的財產。
他坐在沙發看電視,看新聞怎麼述說他的斑斑劣跡,連帶他過去的花天酒地。
廚房灶上的鍋子咕咕撲騰著熱水,馮殊阮將麵條丟進去,又煎了兩顆蛋,再燙了青菜,將青蔥切碎,小料拌好。
五分鐘後,她端著熱騰騰的麵條遞給薑戍年:「生日快樂。」
他欣然接過,在新聞播報員的音腔下大快朵頤。
一年前的今天,幾十號人簇擁著他在會所吹蠟燭,他甚至不記得那party是誰替他辦的,隻知當時很風光,可那麼風光,卻比不上如今的一碗麵。
他抬頭,看著馮殊阮:「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那天也是我生日。」
馮殊阮喔了一聲,說:「記得,那天我還幫許小樂跟蹤劉無雙來著。」說罷,垂下眼睛看他,「我還記得,你當時也帶小姑娘開/房了吧?」
他喉頭一抖,沒控製好,半口熱湯吞下去,燙得咳了老半天:「那可沒有,你走之後我真趕她走了。」又放下碗去抱她的腰,「以後說話注意點兒,別老刺激我,年紀大了受不住。」
她摸摸他的頭,隔了好久才問:「他把你害得身無分文,你就沒想過翻身?」
薑戍年愣了一會兒,才明白她說的是馮沐川。
他埋在她的腰間,隱隱笑出聲:「大概是報應吧,用全部身家換一個你,值。」又抬了頭望著她,「你也甭擔心,我過段兒會去一趟緬甸,近年玉石生意不錯,薑家祖上也是幹這發家,頂多算個捲土重來。」
她站在客廳久久未動,最後將他推開,上樓拿了一東西,擱在他麵前:「別去什麼緬甸了,明天陪我去趟法院吧。」
那是一封白皮書,薑戍年茫然,展開一看,卻是馮丁垣的遺囑,還有幾封資料,是馮沐川往海外轉移資產的複印件。
他震驚不已:「這麼重要的證據,你怎麼不早拿出來?」
她十分淡定:「想讓你吃吃苦。」
他無語,又問:「既然不願告發他,為什麼現在又打算去法院?」
她依舊淡定:「想讓他吃吃苦。」
薑戍年看著她,歪了歪嘴角,伸手將人拽進懷裡,摔得她一個趔趄:「有兩下子啊,把我們玩兒得團團轉。」接著伸手剝她衣服。
她伸手去擋:「你幹什麼!」
他學她,往她臉上親一口:「讓你吃吃苦!」
……
半個月後,商業巨頭馮沐川因涉嫌挪用公款、走/私、洗黑錢等多項罪名被拘,成為各大版麵頭條。根據馮丁垣的遺囑,馮殊阮收回原本屬於自己的財產,並於開庭那天,親自去了現場。
法庭審判案件,圍繞一樁樁交易,她卻一個字兒沒聽進去,滿腦子回憶馮丁垣在世的日子。她給了機會,念了舊情,可馮沐川始終不知悔改,甚至越陷越深。
馮丁垣和她說過,留下遺囑和罪證,就是為了防止他越陷越深。她遲遲不拿出證據,倒不是對兄妹之情還抱著期望,而是念著馮丁垣的養育之恩,可事到如今,與其讓他走火入魔,不如叫他回頭是岸。
兩小時後,審判結束,馮沐川被押解下庭。倆人於護欄前見麵時,馮殊阮把心中最後一絲不忍磨滅了,因為他壓根兒不知悔改。
「我會上訴。」他說,「你挺會裝,說什麼不看重錢,最後不還是為了錢告發我?」
他穿著半袖馬褂,頭髮很淺,夾雜著些許銀絲,金框眼鏡後的一雙垂鳳眼透露老謀深算。他雙手擱在黃木桌上,戴著銀手銬,手背青筋暴露,像在隱忍什麼。
她看著他:「我本來打算等你死了,把那罪證和遺囑跟你的骨灰埋一塊兒,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你放心吧,就你這樣的,死了也進不了馮家祖墳。」
他想伸手扶眼鏡,卻被手銬控製,氣得雙手顫唞,那手銬磕得桌麵砰砰響。~思~兔~網~
「你那麼愛錢,我曾祝福你後半輩子跟你的錢睡一塊兒。」她拍了拍褲%e8%85%bf上的虛灰,「現在看來也不可能了。」
接著,從椅子上站起來,麵無表情看他最後一眼:「祝你早日安息。」
連吵架的機會也不給,就那麼走出去。身後的馮沐川被激得破口大罵,她頭也不回走到外麵。
天氣好得不像話。
七月中旬,薑戍年和馮殊阮大婚。
進場前,許小樂替她理婚紗:「你就這麼嫁了,不再考慮考慮?他可是一花花公子呀。」
她笑看許小樂:「劉無雙那麼混,你不也嫁了?」
許小樂一臉黑線:「好啦好啦,說不過你。」
十分鐘後,Leif穿著西裝,坐在主桌看薑戍年給馮殊阮戴上鑽戒,一旁的吳亮湊近他:「誒!」
他轉頭:「怎麼?」
「什麼時候移民丹麥?」
他不解:「為什麼要移民丹麥?」
吳亮又坐得筆挺,一臉正經:「丹麥合法。」
Leif手足無措,抓起筷子又放下,再抓起,又放下……
活著的人兒有光環,孤獨的墳頭有鮮花。
這世界誰也不寂寞。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夢夢幾乎一章不落的撒花
祝大家幸福,有緣再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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