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1 / 1)

話的小女人,與他剛遇著她的那個時候完全不一樣了,那時的她臉孔總是冷冷的,即便是笑起來也不過是浮在瞳孔表層的假笑而已,說話也是平平冷冷的,似乎不會驚不會怒,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仿佛也不會對任何事情有興趣一般。

而如今的她,在他麵前再不會掩飾她的喜怒哀樂,喜時會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啄一口,怒時會凶惡地瞪著他,哀時會捧著他的臉頰輕輕摩挲,樂時會如尋常女人一般喜歡絮絮叨叨。

如今的他是個普通的男人,而她,也在慢慢地變成一個普通的女人,一個在學著怎麼過日子的女人。

這樣的感覺,真好,真好……

百裡雲鷲摟著白琉璃,將臉埋在她的發間,聞著她發間淡淡的藥草香味,迷迷糊糊地就要入睡,耳邊白琉璃仍在念著什麼,發覺他似乎沒有在聽,臉色倏地一沉,在放在她腰上的手背上用力掐了一把,道:“百裡雲鷲,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

“嗯,聽著。”百裡雲鷲在白琉璃發間蹭了蹭,將她摟得更緊,也將臉埋到了她的頸窩,呼著溫熱的氣息迷迷糊糊道,“不能再用木劍抽人。”

“……”白琉璃又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我說的不是這個!”

“嗯,不是這個。”從前他從來不敢真正入睡,可是自從有她在身邊,他總是能安安穩穩地入睡。

“……”白琉璃本還想在他手上掐一把,但是在百裡雲鷲在她頸窩裡討好似的蹭了蹭後,她的氣便全消了,化作了柔軟,在他閉起的左眼上落下輕輕一%e5%90%bb,溫柔道,“睡吧,我不說了。”

“嗯……”百裡雲鷲迷糊地拉了個長長的尾音,在白琉璃以為他已經入眠時他又道了一句,“琉璃,我們明天找個家。”

白琉璃怔了怔,百裡雲鷲睡了過去不再出聲,白琉璃笑著將手覆上他的手背,即便知道他已睡著了看不見,還是點了點頭,“嗯。”

“你可不能再抽人了,呆子。”

003、安家記(三)

章節名:003、安家記(三)

白琉璃睜開眼時窗外的天灰濛濛暗沉沉的,有啪嗒啪嗒的聲音在窗外響起,天明了?下雨了?

一旁的百裡雲鷲仍在熟睡,想來是這些日子太累了的緣故,白琉璃想到窗邊看看雨勢如何,他們今日還要出門去尋尋看有沒有能租下的宅子,他們手中的五十兩銀子離能買下一座普通的宅子所需的銀兩還差得很遠,非常遠,總是在客棧落腳也不是辦法,能租下一個宅子那便是最好的。

白琉璃輕輕拿開環在她腰上的手,正慢慢起身,卻又被那剛拿開的手再次將她摟進懷裡,不由淺笑道:“鬆手了呆子,下雨了。”

“那便下著就是。”百裡雲鷲沒有睜眼,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白琉璃輕嘆一口氣,重新躺下往百裡雲鷲懷裡偎去,他太累了,這呆子,沒有她在身邊是斷斷睡不著的,便讓他好好睡一覺再想租宅子的事吧。

白琉璃才麵對著百裡雲鷲躺下一會兒,便發覺不對勁,隻覺他身子滾燙得厲害,便是連呼出的鼻息都是灼熱滾燙的,白琉璃當下輕捏上他的手腕,再將手貼到他的額頭,那滾燙得足以灼手的溫度讓她方才還淺笑的眉眼此刻完全冷了下來,也不管百裡雲鷲將她摟得多緊,掰開他的手臂便立刻下了床,找來衣裳迅速地往身上套,穿戴好後甚至連木梳也沒有用上,隻是用十指順好頭髮順勢往上一紮,這才回到床邊。

床榻上的百裡雲鷲也已坐起了身,看了動作利索的白琉璃一眼後,正拿過放在床頭架子上的往身上套,卻被走到床邊的白琉璃將他手上的衣裳抽走,按著他的肩讓他重新在床榻上躺好,不忘用被褥將他捂得嚴嚴的,爾後撩開擋在他額前的發絲,俯身將脣貼在他滾燙的額上,語氣溫柔卻帶著一種命令的味道道:“你染了風寒了,我身上沒有可用的藥了,銀針不能再施,我去藥堂,去去就回,你躺好,再睡一會兒。”

白琉璃這兩年來雖然話愈來愈多,然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長,像此番這樣說出長長一句話的時候可謂少之又少,除非是在百裡雲鷲被言靈毒咒折磨的時候,然此刻她說的話不僅長,眼裡還帶著些緊張,若非她親口說了他隻是感染了風寒,百裡雲鷲都要以為外邊是否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

“風寒?”他的身子一向硬朗,竟感染了風寒?

“嗯,許是這些日子都沒能好好休息的緣故。”白琉璃又在百裡雲鷲的額上摩挲了一會兒才站起身,不忘叮囑,“再睡會兒吧,我馬上就回來,你要是敢亂動後果自負。”

白琉璃說出“後果自負”四個字後,關上了房門。

百裡雲鷲望著那已然關上的房門有些怔怔,爾後將手貼到了額頭上,微微笑了起來。

他已經不是小兒了,哪裡還需得著這麼緊張,不過小小風寒而已,他已經記不清他已有多少年沒有染過風寒了,如今是心輕鬆了,連身子都弱了下來了麼?

百裡雲鷲還是坐起身下了床,披了衣裳走到窗邊。推開了緊閉的窗戶。

秋雨將地麵打得濕漉漉的,便是連房簷下都沒有一寸乾的地方,想來這場雨已經下了不短時間,街道上雖然因為下雨而少了許多行人,儘管天灰濛濛的讓人分不清時辰,但依舊能從街景看得出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辰。

百裡雲鷲抬手按了按眉心,一向醒得極早的他,如今是醒得越來越晚了,這……不是好的徵兆。

正當百裡雲鷲轉身離開窗邊時,忽然隻聽樓下一陣吵鬧,一個身穿金色鑲邊褐色袍子的中年胖子冒著雨衝衝撞撞地往人多的地方跑來,隨著他的跑動,那已經濕了雨水黏在他身上的繡滿銅錢的袍子跟著他渾身肥肉一抖一抖的,模樣十分滑稽,他的身後,還跟著三五個同樣行色匆匆的家丁。

隻聽家丁在他後邊邊跑邊喊,“老爺您慢著點慢著點啊!”

那似乎渾身都散著銅錢臭味的中年胖子像是沒有聽到家丁在他身後狂喊一般,隻拚了命似的跑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才停下腳,站在寒涼的秋雨中一臉焦急地喊道:“求各位父老鄉親救救小女!若是救得出小女,萬某,萬某以重金酬謝!”

一時間,樓下圍滿了人,從樓上往下看,一把把油紙傘像在雨中茁壯成長的蘑菇。

百裡雲鷲覺得太吵,伸手去拉上窗,樓下的吵鬧仍在繼續,夾雜著那中年胖男人的哭求聲。

百裡雲鷲在隻差一條縫兒便將窗戶關嚴實了的時候停下了動作,垂眸透過那條縫兒看了一眼雨水淚水橫了一臉的胖男人後,將窗戶嚴嚴關上了,而後開始往身上穿衣裳,本是已經拿起了綢布外袍,卻在正套到手臂上的時候將袍子放到了床上,打開包袱取出了去年深秋時穿的黑色布衣套到身上,用束髮帶將長長的墨發在頭頂係成一束,就著銅盆中的涼水洗了把臉,喝下幾口冷茶,拿起他已經使得稱手的木劍,拉開房門再關上,下了樓去。

樓下,客棧的小二被外邊的熱鬧吸引了注意力,也湊熱鬧了去了,把白琉璃方才出去之前交待他的好生照顧著百裡雲鷲的話給忘了,也沒有注意到百裡雲鷲下了樓出了客棧,隻見著一個身穿黑色布衣頭上戴著紗帽的高個男人上前應了那肥胖男人的求托,聽了那胖男人哭說一陣後掉頭便往西城門去了。

湊熱鬧的人靜寂片刻後轟地議論爆發開了。

“那可是連知府衙門都沒轍的山匪山霸王啊!他他他,他就一個人這麼去了!?”一個瘦弱的書生看著那個在雨中漸行漸遠的黑色背影,有些磕磕巴巴道。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瘦不拉幾的沒用?”有人鄙夷。

“先別笑,書生李說的可是實話,西山上的那些蠻子誰個敢惹啊,誰惹著了誰倒八輩子的黴!”`思`兔`網`

“要不咱還不早早地衝上去救了人拿酬金還讓外鄉人先去了?”

“你可先別羨慕人家外鄉人,他還有沒有命回來還是一回事呢。”

“這倒也是,哎,八成是沒指望救得出人的了,求著衙門也沒指望。”

那本是一直盯著那黑色背影看的胖男人乍一聽到這麼說,上前一把揪住了說話男人的衣襟,渾身的肥肉都緊張得抖了起來,連聲音都是顫顫,不知是被秋雨凍著的,還是嚇的,“你,你們說什麼!?你們的意思是說小女救不回來了!?”

“你這死胖子!竟敢揪老子的衣裳,別以為你有幾個臭錢老子就怕你!滾開!”男人一把揮開胖男人,語氣憤憤卻沒有惡意,“老子說的是事實,你必定也知道就是衙門出麵也沒用,不然你來這街上哭啥勁兒!?”

胖子身上的肥肉再一抖,滿臉肥肉煞白煞白。

有人看他可憐又不像奸商壞人,便給他出主意道:“胖子,我勸你還是再去一趟衙門,讓衙門來組織點青壯上山幫你救回你女兒,你就這麼在這兒喊也喊不到幾個人的,放心,咱柳城的人別的啥沒有,有的是熱心和膽氣,就差個組織的人而已,快去快去,以免耽擱了救你女兒的時辰。”

胖男人顯然沒有料到柳城的人如此實在,先是明顯一愣,而後朝這群穿著樸實的百姓鞠了一躬,轉身往衙門急急跑去了。

人群裡又議論開了,“看來外邊來的商人也不一定全是奸商歹人。”

“行了行了,快回家準備準備吧,衙門待會應該就來找咱們上山救人了。”

“就是,別在這兒杵著了,趕緊的!”

白琉璃回到客棧時看見的就是圍成群的百姓紛紛散去的情景,因掛心著百裡雲鷲的風寒,是以沒有在意這些,收了油紙傘後將買回來的乾藥交給店小二托他幫忙煎了,順便給了他十銅子小費,店小二樂著應下了,連忙到後邊煎藥去了,白琉璃這才上了樓。

可當她進到空空如也哪裡有一個人影的房中時,臉色陰沉得比窗外的雨天還要可怕,看了放在床上的綢布外袍一眼,再看一眼在包裹得好好的弦冰劍,什麼都在,唯獨那柄木劍不在。

白琉璃垂在身側的手攏緊鬆開,攏緊了又鬆開,最後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打開房門,慢慢走下了樓。

可是,當白琉璃下到一樓門店時,還是忍不下心中怒氣冷冷地吼了一聲,“小二!”

正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