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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便叫他神魂躁動,元氣大洩,驚擾諸天。這是前所未有之事,道爺至今也沒想通,許便是天意如此。

然不論是天意還是人為,終歸他是落了個算計,必定不爽得很,難免要驕矜矯情一下。你若割捨不下,就耐心哄一哄他。」

聽到這裡嚴厲卻是靈光一閃,恍然大悟。

定是某人想趁機擺脫吃軟飯的名聲,以及報復當年默守冰心之苦,就跟霄霜一唱一和地編故事演戲。固然他似有些深遠的來歷,卻不該離譜到如此匪夷所思啊!

「好吧,兒媳再進去哄一哄他。」嚴厲哭笑不得地看向穀中。

白蓮花正扛著幾棵碗口粗的樹從林中出來。樹的枝椏已被統統去掉,他把樹拖到籐樹附近一片空地上,掉頭又往林中去。

看架勢,他是要搭建住所?

霄霜見狀笑得像隻剛下完蛋的母%e9%9b%9e,指點嚴厲道:「此時糾纏隻會有反麵效果。他也不會為使小性兒就不顧正事。你隻需如此這般,我再給你敲敲邊鼓,不愁搞不定他。」

霄霜出的是個損主意,嚴厲卻甚為贊同,當即去辦。

很快天下皆知,覺明府的駙馬爺聚魂重生,卻同淒惶一樣失憶了。

與淒惶不同的是,白蓮花與嚴厲的相處極為不快,隻一天夫妻倆便鬧騰得很,氣得嚴厲一怒回了覺明府。

隨即玄清山週遭的耳目探子皆消失無蹤,改而窺探娑婆穀。

嚴厲的確回府,卻是為取炎之靈。因霄霜百般叮囑她,她本也不信白蓮花真是娑羅,就沒把古怪說給鳳皇鳳後,而是去無極宮的時候順便套問幾句。

「我公爹欲讓迦昱那廝助他修復炎之靈,世叔以為可行否?」

「前番本座去玄清山時,已與霄霜真人商定此事。」

「世叔可是也疑惑,我公爹究竟如何幫我夫君聚得魂?」

「本座百思不解,奈何霄霜真人嘴巴太嚴,架子太大,本座虛心向他求教,他也不肯說。」

皓睿仙師甚無奈的樣子。嚴厲不禁鬥膽打趣他道:「哈哈!世叔可是服了他了?」

皓睿仙師笑歎:「祖師爺雖得道祖親傳一部道法,智透重玄,見地絕頂,霄霜真人卻著實來歷不凡,猶如道祖重生。論及高深莫測之能,本座還真比不過他。」

嚴厲在心裡呸了一聲,心說這老東西委實會扯,他不及人,竟把責任推到娑羅仙師那裡?

嚴厲遂打個哈哈,「再高深的技藝若是代代相傳,精髓之處必然漸漸有缺損。莫說是世叔,縱是娑羅仙師而今健在,定也不如我公爹見地深遠。」

皓睿仙師聞聽若有所思狀,少頃才笑道:「本座年輕時聽師尊說,祖師爺坐化之時曾對眾弟子言道:『我未生時誰是我,我生之後我是誰?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自然之道,你等不必悲傷難過。或許經年累世之後,本座還會以另一種方式與你等再見。』祖師爺的出身來歷至今成迷,但他確然靈性奇絕,或許真有旁的化身,甚至同霄霜真人那樣不在三界、跳出輪迴,也未可知。」

嚴厲心下巨震。後來去瑤池的路上,她在路邊失魂落魄地坐了良久。龍君聞報倒履相迎,領著她逛了一圈瑤池,最後領她去到那棵桃樹下,命侍從們擺下酒席。

見嚴厲一味喝酒,少言寡語、悶悶不樂狀,龍君攔住她道:「你心情不好,委實不宜多喝。」然後好言寬慰她一番,居然勸她要對白蓮花耐心以對。

「也是,我們還有正事要做。」嚴厲遂不再喝,把皓睿仙師的意思說給龍君聽。

龍君思索不應。

皓睿仙師為安撫他,允諾以炎之靈為他續命,隻是炎之靈上有道裂縫,對外族人施法史無前例,他的大神之軀又反噬深重,唯恐屆時會出無可挽救的意外。

固然他也急於修復炎之靈,輔佐霄霜行功卻於他修為有大損。

嚴厲歎氣道:「我若是空閒了,可將靈犀帶下界,我夫君見到幼子,信了我是他妻子,想必就不會再待我疏離。因此才求世叔拿的主意。你若是為難……」

「無妨。」龍君這才應承道:「此事縱不是於我有利,我自然也願意幫你這個忙。」

二神約定時間一起下界。

龍君道是隻聞其名,未見其物,可能叫他先開開眼?嚴厲暗惱他偽作,非但給他看了看,還謹慎措辭,一路都與他虛與委蛇。

趕到娑婆穀時逢傍晚,白蓮花正在釣魚。嚴厲試了試,之前霄霜破解他結界的口訣還好使,遂領龍君直接落下。

飛瀑之下有溪流蜿蜒遠去。溪水邊有塊青石,白蓮花散著頭髮,光著腳,閉著眼,一手支頭,隨意臥在石上,看來十分悠閒。

暮色灑在他身上,未給他鍍出輪廓,反讓他的身形有些虛幻之感。嚴厲正心事百轉地遠遠觀望,靈犀「嗖」的一聲飛了過去,一腳踩到他頭上。

嚴厲縱使心思沉重,見狀也不禁撲哧笑了。

若非他知道有外人在瞪著他,定不肯讓靈犀如此僭越吧?

隨即他坐起來,捉住靈犀的腳,把它倒提在眼前打量。靈犀不像之前那樣待他疏離,既不叫也不鬧,被他倒提了半晌,也隻是稍稍撲稜幾下翅膀。

可他剛一鬆手靈犀就又飛到他頭上站著,還低下頭拿喙啄他的頭頂。

嚴厲一步邁過去道:「額,靈犀,我們的兒子,他這是餓了。」

第114章 章

白蓮花任由靈犀踩在他頭上,目光越過嚴厲,瞥了龍君一眼。後者則波瀾不驚地審視著他。

嚴厲一麵不希望白蓮花真是那個斷情絕欲的娑羅仙師,一麵又希望他是。然而且不論事實如何,縱然他真割捨得下,嚴厲也絕不會輕易放手。

何況父子骨血相係,他縱然捨得下她,又如何捨得下兩個孩子?

見他待靈犀寬容,嚴厲摸不清他的心思,卻知她自己該打什麼主意,遂一本正經給他引見龍君。他在青石上麵端坐,隻看著嚴厲,不欲與龍君見禮的樣子。龍君見狀微微顰眉,亦不還禮。

白蓮花指著龍君包紮嚴密的右手,問嚴厲道:「這是何故?」

「來的路上龍君難抑好奇,看了看炎之靈,不慎被炎氣灼傷。」這是嚴厲沒想到之事。龍君生而即克炎之靈,且是天下最擅控水之人,護體真氣自能隔絕火氣,加之嚴厲竭力壓製炎之靈的炎氣,他卻未及碰觸便被灼傷,嚴厲百思也不解。

見白蓮花若有所思狀,嚴厲道:「雖然我已經幫他仔細處理過傷口,他也要休養幾天才能施法,那事須延後了。」

白蓮花睨她一眼,「能辦正事的人等不及你們,早便出去閒玩了。」

「公……」嚴厲剛冒出一個字,見某人眼波沉沉,臉色不對,遂及時閉嘴。

龍君見狀笑道:「仙君看來氣色頗好,心情也不錯的樣子,定是大半年來霄霜真人使了世所不知的神異之術,讓仙君的修為和記憶都恢復幾成。」

白蓮花這才對龍君道:「那間屋子尚且空置,你自去收拾一下罷。」不遠處錯落搭建了三間屋子,他指那間在溪水之畔。

龍君站著不動,莞爾道:「仙君一向謙遜有禮,今日卻竟如此托大,果然是性情大變。」

龍君的話讓嚴厲心緒百轉。何止某人性情大變,簡直與先前判若兩人啊!想他雖待道祖有孺慕之情,霄霜卻畢竟不是道祖,且比他晚生那麼久,差了不少輩分,也難怪他要惱這個算計。

「我夫君說笑而已。哪兒有讓客人自己收拾房間的道理?況且你有傷不便。」

嚴厲當先而行,引龍君往那邊去。龍君施施然跟著她進屋。見屋裡空蕩蕩的,連張床都沒有,龍君道:「瀑布下麵定有深潭,我還是去那裡暫住吧。」

嚴厲正不想給他「收拾」房間,領他去瀑布下麵一看,果然是個深潭。

「靈犀不是餓了麼?你去照看他便是,不必管我。」龍君說罷逕自下水。

嚴厲往不遠處看,某人似乎正在管教靈犀。可是靈犀認準了他的頭頂,一次次被他抓下來,又一次次飛回去。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網②提②供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靈犀雖強,某人倒不急不躁地耐心以對。

嚴厲心說好小子,這股勁頭委實隨她,正要過去湊個熱鬧,鬥膽調戲調戲某人,龍君浮出水麵道:「這個潭極深,下麵竟是別有洞天。」

「是麼?」嚴厲跟著龍君下水一看,果然水下地貌清奇,像是人為所造的洞府。

龍君道:「這座蓮台年久日深的樣子,可是霄霜真人打坐之用?」

嚴厲心下瞭然,見洞中沒有任何會洩露某人身份的物事,她嘴上便笑道:「的確是他老人家的洞府,然他不曾交代過,如今他也不在穀中,你隻管住下。」

「好吧。」龍君道:「隻是不知霄霜真人現在何處,何時能辦正事。」

嚴厲道:「我會盡早聯絡他來。」

「我倒是不急。」龍君笑道:「隻怕苦了你。」

嚴厲沒接話,隨意拿袖子擦了把汗,掉頭出了水府。

因炎之靈在她身上,她的身體比往日熾熱數倍,若非她竭力遏製火氣外洩,她身畔幾百丈方圓都將炎氣滾滾,熱浪滔天。路上龍君見她汗流浹背,對她使了個清涼之術,她身上的燥熱有所緩解,心下卻不禁想起一個人來。

當年她被困在血池,每年都會吃到數枚陰靈果,一整個夏天都不覺燥熱。

妖帝啊……也不知龍君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嚴厲打算趁龍君助霄霜修復炎之靈,她偷偷去修羅殿一趟。她使神通召喚穀中羽族,不料一隻也沒有。唔,看來某人著實防範嚴密,滴水不漏啊混蛋!

嚴厲裊裊婷婷走到河畔,爬上青石,坐到某人身邊。

一根簡陋的釣竿隨意擱置在青石上,線不長,鉤子很大。水中大小魚兒成群結隊,有幾條在魚鉤附近遊弋,卻顯然都不可能咬鉤。

她清清嗓子道:「公……霄霜真人不會是被你嚇走的吧?」

某人信手化個隔絕視聽的小結界,淡淡說道:「的確他心虛得很,壓根就沒敢進穀。世上也唯有我能修復炎之靈。把炎之靈給我保管,這個夏季你能好過些。」

唔,非但肯搭話,還頗體諒人,這是好兆頭。

嚴厲隻怪霄霜那老東西,說要給她敲敲邊鼓竟是空口白話!迎著某人難辨心緒的注視,嚴厲往他身邊湊了湊,軟語溫聲道:「沒有炎之靈我夏天一樣難過,你連我一起保管了,可成?」

某人睨著她,不置可否。她乾咳一聲,把炎之靈交給他,卻不禁嗤道:「餌都沒有,傻子才像你這樣釣魚。」

某人卻道釣不在魚,在漁。

嚴厲無暇腹誹,她震驚的看到,炎之靈上麵的至陽炎氣被他指尖的至陰寒氣完全壓製,看來像是一顆龍眼大小的金珠。

沒有人能做到這點!

嚴厲不得不接受現實,果然他就是娑羅。

朝夕相對的枕邊人忽然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