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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應付龍君,也便放了心。

讓嚴厲扼腕歎息的是,駿吾果然已死。

龍君上表請求出兵固然是假意,又豈會料到,旁人也正跟他演著戲?待他「悻悻」下了淩霄殿,皓睿仙師命鏡靈等在殿外。

驟然死了兩大愛徒,皓睿仙師自然要表達一下悲痛惋惜之情,再表示表示對龍君的提攜之意。等這老東西八麵玲瓏地演完戲,來到玄清山時,白蓮花已「死」了一個多月。

霄霜極擅結界之術。為保守秘密,也保障白蓮花的安全,霄霜特意造下結界,且日日更換,若不知口訣,誰也無法進出。聞聽皓睿仙師終於要來山中了,霄霜難得沒犯什麼倔脾氣,一早便撤去結界,等在聽澗石上。

皓睿仙師與霄霜在石上把酒。鏡靈尊神一樣站在不遠處,嚴厲無法靠近,也沒敢偷聽偷窺,也便不知兩個老東西正經嚴肅地長談了什麼。

唔,因有無照夾在中間,這兩個祖宗級別的人物相處起來,越是感覺融洽,便越是讓人臆想連篇。嚴厲不禁對白蓮花嘀咕幾句。可惜白蓮花在床上挺屍,壓根聽不見她的話。

七夕那夜不待嚴厲急著求教,霄霜說完南無的境況,逕自丟給嚴厲一個口訣,讓她每天依法幫白蓮花行功,九九八十一天定有奇效。

見這個辦法絕非人魔遺傳下來的秘術,嚴厲不禁生出疑問。

「公爹,緣何情劍竟也能幫人聚魂?」

霄霜道:「也就是我兒,別人可幫不了。」

白蓮花也不禁疑問:「爹爹莫非知道雙劍的秘密?」

「照做便是,哪兒那麼多廢話!」霄霜一瞪眼,揚長而去。

白蓮花沉%e5%90%9f道:「以前我也曾請教過他,他一味搖頭,說是不知情劍要如何斬情,也不知雙劍可還有其它功用。現下看來卻是假話。」

嚴厲深以為然。但是這事眼下不急,日後真用得著,不愁霄霜嘴巴緊。

嚴厲先去了冥府一趟。

聚魂燈本借給魔尊使用,後來冥王費了一番功夫才討要回來。冥王與霄霜喝了幾回酒,敘了幾回舊,狠賣霄霜麵子,忍痛拋開冥府三大優良傳統,沒好意思趁機訛人,很痛快地就把聚魂燈交給嚴厲,還應嚴厲所請,耗費數百年功德,給靈犀算了算命數。

「此子壽元無限,雖然命途平坦,卻是前途不可限量。」

這話讓嚴厲暗喜不已,聽皓睿仙師吩咐,把龍君之秘告知冥王,以免冥府也落人算計。而在此之前,該通知到的人,譬如姒檀,已經都通知到了。

回山嚴厲依霄霜所言,以聚魂燈和情劍輔佐行功,隻一回白蓮花的五感便有所恢復。這是好跡象。夫妻倆都大喜過望,讓明亮把靈犀帶回覺明府,交給鳳後撫養,此後加緊用功,不敢懈怠。

霄霜每天都來查看成果。某次嚴厲沒管住嘴,送他出門的時候,對他說道:「公爹請放寬心,兒媳再也不欺負您兒子了。」

「你懂什麼?」霄霜甩給她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而今你不順著我兒,將來會有後遺症。」她一驚追問,這老東西卻道:「你一向都輕看我兒,殊不知是你高攀了他。」

嚴厲覺得這話也是在理。

畢竟霄霜來歷不凡,白蓮花也同樣沾染了道祖的靈氣。縱然她貴為鳳族公主,也的確是要自愧弗如。然而白蓮花說得極是,夫妻相處貴在平等,何必要論出身?

一晃過去一個多月。白蓮花的肉身換到第六回,果然如霄霜所言,開始進入假死狀態。這種狀態會持續到最後。

皓睿仙師跟霄霜喝完酒,進屋來探望白蓮花。

「本座早知會養虎為患,沒成想那孽障的爪牙如此銳利。你公爹隨時都可以修補炎之靈,屆時你可狠得下心來?」

嚴厲堅定道:「侄兒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定當不遺餘力。」

「甚好。」皓睿仙師看著白蓮花沉%e5%90%9f:「隻是……」

嚴厲疑惑他的態度,「世叔有話不妨直說。」

「那孽障生來即克炎之靈,又已深知炎之靈的秘密,唯恐屆時會有什麼變故,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拿你合族的未來冒險。本座以為,你不如先嘗試一下柔軟點的辦法。」

嚴厲顰眉思索,回神皓睿仙師已去了。

嚴厲豈會不懂何謂柔軟點的辦法?實則她早有這個打算,隻是自覺時機未到,又擔心白蓮花有牴觸情緒,才一直沒有施行。如今連皓睿仙師都來鼓動,她更覺有必要一試。

不幾天後的一個夜晚,玄清山大雨傾盆。

雨雲雖然厚重,卻很小,似乎隻籠罩著玄清山。雨水是死物,不受結界所阻。深秋時分卻不當下這麼大的雨。嚴厲捏著拳頭看向雷電肆虐的夜空,在窗前站了良久,回頭又去床邊給白蓮花掩了掩被子,這才去前山管霄霜討進出結界的口訣。

霄霜痛快告訴她,長歎道:「兒媳你須明白,雖然有些人注定無法共存於世,萬般卻皆是命,時辰不到,誰也強求不得。」

嚴厲沒有費神思索話中深意,一跺腳出了結界。

第110章 章

南無教給白蓮花聚魂之法時,曾表明疑惑,分明無極宮也有聚魂之法,為何還要跟他求?白蓮花自然不能洩露姒檀之秘,隻道一來多一個辦法多一重保障,二是將來若有需要,他不希望自己像蒙臣那樣,每天都守著一個壓根不記得他之人。

一個多月來,魔宮中很不平靜。若非姒檀早有準備,仔細敷衍著蒙臣,定要穿幫了。

「淒惶」重生最初尚方便曾鬥膽提出質疑,蒙臣一怒之下險些將他處死。而今尚方舊話重提,且拿性命擔保,蒙臣斥他空口無憑,卻著他去查明證據,名為讓他死心,今後安分守己,實則隻怕已將信將疑。

姒檀的秘密岌岌可危,驗證一切的關鍵正在白蓮花是否也能重生。

近日有宵小在玄清山外圍窺探,奈何霄霜的結界高明,它們注定一無所獲。今夜忽然大雨傾盆,嚴厲料定來人必是龍君,一跺腳出了結界,果然見他站在雲頭上。

不同於西海龍王假扮的那個他,嚴厲沒從他臉上看到半點負麵情緒。一身縞素並未讓他現出柔弱之氣,反而因為雙眼中的桀驁和邪肆,讓他比姒檀更加銳氣逼人。

這就是他原本該有的樣子。但他身上酒氣濃重,似乎略有微醺。

嚴厲稍一打量他,心思疾動,二話沒說就動了手。

龍君一味躲閃,眼波沉沉地乘隙審視著嚴厲。見她氣色不佳,卻橫眉豎眼,如同見了不共戴天的大仇人,龍君顰眉解釋:「我來不為繼續先前之戰。」

「豈有此理!當我不知你是哪個!」嚴厲手下愈發淩厲。

龍駒繼續解釋:「被你砍斷了的手臂,豈是用變身術能彌補回來的。即使重塑肉身,至少也須三五年才行。況且那廝重傷未癒,豈會自己上門來尋釁。」

嚴厲甚想不管不顧,與他拚個你死我活,卻又心知而今與他動手定要吃虧,也不可貿然躁進,壞了皓睿仙師的大計,遂強忍住滔天怒火,臉上裝作一愣,收手站定道:「果然是你?你來何事?為何要擾亂山中氣候!」

她雖在質問,語氣表情卻萬萬已經稱不上冷厲。

龍君略一拂袖,風來雲散,雨停天霽,然後定定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侵略的企圖。嚴厲冷冷與他對視,表現出適當的戒備之態。

「你夫君情況如何?」

聽這一問,嚴厲恨不得在他臉上紮幾刀,看看他的臉皮究竟是有多厚,嘴上卻答道:「勞你掛念,我替夫君在此謝過。隻是他縱能重生,卻將跟淒惶一樣,學識功夫,以及親友師長的一切都記不得了,還要費些時間心力,幫他從頭來過。唯恐……」

她蛾眉深蹙,後邊沉%e5%90%9f不說。

龍君了然接話道:「本當我的餘生不至無趣,孰料他會遭逢變故。倘若他真待你有情,失去記憶也完全不是阻礙。譬如淒惶雖不記得蒙臣,不也跟她相處愉快麼。」

嚴厲以一聲歎息表示煩憂,心裡如被一萬頭猛獸踐踏而過,可她必須先拿出一點誠意。

龍君問:「你打算如何報仇?」┆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尚且無暇念及,總之不會輕饒了那廝。並且……」

「怎的?」

「隻怕往日有些人事,真是我誤會你了。」

「譬如什麼事?」

「譬如天樞之死。」

「還有什麼?」

「贅述已無用。」

「你能想通甚好。」

「可惜皓睿仙師極有原則,心腸冷硬,若非我夫君是他衣缽弟子,東華帝君又是一方首領,無極宮的聚魂之法也不會外傳,不然你費些功夫,橫波會回來的。」

龍君深深看著嚴厲,漸漸彎起嘴角。

嚴厲簡直想剖開他%e8%83%b8膛,挖出他的心看看,到底是顆怎樣的心,竟叫他有這等心性,到今時今日還能對她笑得如此明朗?

「許久未見甚是想念,我來主要是想找你喝酒。可是山外有結界攔阻,我若是以禮求見,霄霜真人必定不肯容我進山,若我強行闖入,恐會讓霄霜真人元氣受損。隻好拿山中生靈的性命相脅,逼他放你出來。」

心知他顧忌霄霜的身體,是也想霄霜能早早修復炎之靈,嚴厲以退為進道:「我夫君離不開我。你找別人喝去吧,慢走不送。」轉身就要躍下雲頭。龍君迅速攔到她前麵,伸出的手中提著一隻小酒囊,上麵描畫著一枝栩栩如生的桃花。

龍君悵惘道:「無人陪我,我也無人可找。」

嚴厲心念電轉,料想他雖有些耍無賴的架勢,之前言行卻頗有耐心,與他性情極為不符,必定他除了探究白蓮花的狀況,還打著別的算計而來。

而他癡愛的桃花,或許就是突破他心防的弱點!

嚴厲遂幽幽歎口氣道:「你如今已貴為神尊,豈會連陪你喝酒的人都沒有。」

「我早跟你說過,世上能與我相配之人,唯有你。能與你相配之人,唯有我。我們兩個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話當年聽來讓人心下震動,如今卻委實可笑。嚴厲按捺性子等後話。

他道:「幾百年來,我一向都是自己釀酒,自己喝。後來造出卻邪上天,常跟南無共飲。彼時覺得佳釀有人共享,實為平生快事。再後來遇見你,在大荒山跟你三五不時對飲閒話,又是另一番美妙滋味。而今南無已死,淩柯與你我不共戴天,能陪我喝酒的唯有你。」

嚴厲毫不客氣地譏諷他道:「我婆婆假扮我那些年間,顯然沒少陪你喝酒。」

龍君眼波一鷙,卻聽嚴厲又說道:「當日在血池,我脫魂飛過溟河黑水,瞧見淩柯那廝給你看我當年寫的備忘錄,上麵有一大片空白之處。」

龍君明顯一愣,似乎沒料到她會提及這事。

「今晚我真不便與你喝酒。」嚴厲道:「當年沒將你的話記錄下來,定是我不想記得它們。可是不知為何,而今我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