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去，大人們忙著哄孩子的模樣，樸巧婷好氣又好笑，繼續夾了另一樣菜色，道：「那天還有很多大哥哥大姐姐會來，大哥哥大姐姐會給玥穎帶禮物，所以我們等吃完好吃的收了哥哥姐姐的禮物在回去找爸爸好嗎？」

顧玥穎把飯菜擠到一邊腮幫子下，慢吞吞咀嚼起來，直到吞下最後一粒米，樸巧婷繼續舀飯菜，顧玥穎直接用手臂擦過自己油膩膩的嘴巴，奶聲奶氣道：「還有媽媽。」

稚嫩的童聲。

樸巧婷舀飯菜的動作一窒。

「阿姨你說我不在家我爸爸會不會欺負媽媽啊？媽媽每次都這樣，爸爸說什麼她就做什麼，肚子餓了還不能吃飯要等爸爸回來才能吃！」

——

遠處的帝都。

十一月份了，天氣陰冷，還下了小雨。

高桂花裹著外套披著雨衣，夜市裡還有人在賣魚。

女兒說想吃魚，高桂花二話不說，孩子在寫作業的空檔，披著雨衣就出來買魚。

菜市場吵雜的聲音混成一片。

高桂花來到平日光顧的海鮮鋪，藉著燈光，挑了條不大不小的魚，拎起來，裝進老闆伸過來的塑料袋裡：「就這條。」

「給孩子帶的魚吧，大晚上的。」老闆娘也認識這個熟客，把魚稱好拎給高桂花。「20塊。」

高桂花把錢遞給老闆娘，拎走魚時不忘絮叨地也說了幾句：「孩子想吃，給她燉去。」

菜市場吵雜的聲音，老闆娘收錢時扯著嗓子回了句：「那快回去燉吧，晚了可不新鮮了！慢走哈！」

高桂花來得匆匆去地也匆匆，孩子一個人在家不放心。

直到高桂花的背影消失不見後，一直站在老闆娘旁邊的年輕女子才小聲開口問老闆娘：「媽，剛才那魚是30塊吧，你怎麼隻收人家二十？」

老闆娘看了眼身邊的女兒，沒停下手中刮魚鱗的動作，隻是搖頭歎氣，「你懂什麼，那女人可憐啊，老公在C市出差，找了小三，後來又聽說小三懷孕了，她老公殺了那小三，判了死刑，那女人的孩子也是凶多吉少，最近剛做完手術，還不知道能活多久......」

☆、34

34

天氣一天天轉涼，餘荒把厚衣服厚被子都搬出來整理，玥穎的小房間特地多打掃了一遍，拉出孩子的厚衣服出來曬。

早晨八.九點，陽台上的風還夾著陣陣涼意。

餘荒把衣服搭上衣架子，逐一掛好，抬手彎腰間，身後串出一人影來。

「怎麼還沒去上班？」餘荒頭也沒回，自然而然問著身後的來人。

顧修遠一身白色長T恤，衣袖挽在肘邊，悄無聲息走她身邊，彎身拎起一件衣服，拎在手裡，遞給餘荒，「還早。」

確實還早，一上午沒有他的課，大學教學，最輕鬆的莫過於此。

餘荒嗯了一聲，接過他遞過來的衣服。再無他言，兩人配合默契，衣服晾完了，顧修遠直接二話不說從後方雙手環上餘荒，細胳膊細腰的。

沒給餘荒半點反應機會，顧修遠已經把她圈抱起來。餘荒小呼了一聲，手上還拿著剩餘的衣架呢。

半推半就得，餘荒乾脆什麼也不掙紮了，倒是合了顧修遠的意。

「問你個問題。」顧修遠舒服的把下巴枕在她頸窩裡，習慣性用臉頰蹭了她臉頰兩下，一臉滿足樣看著前方的高樓大廈，幾天下來的相處，兩人雖不言，但行動上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並不排斥與對方的肢體接觸。親密接觸。

「什麼？」餘荒被他碎渣的頭髮蹭得酥.癢，往旁邊側了下臉，隨著回應他的話。

顧修遠把視線收回來，下巴還枕她胳膊上，低笑著，問道:「你喜歡我嗎？」

餘荒一懵。

顧修遠緊了緊手上的力道。

良久，直當顧修遠都要準備把手收回來了，餘荒才小小轉了下頭，用顧修遠能看到的弧度，點了下頭，下巴低在前%e8%83%b8。

喜歡。

——

說是一見鍾情，倒不是。

隻是相處久了，他對她的好，處處想得周到，她感覺得到，哪怕說隻是以照顧的理由。處出感情來了吧。

顧修遠去上班，餘荒忙完家務，開始張羅找工作。已經決定留在C市，那就要好好過日子了。

期間接了梁曉玨的電話，無非是再三來匯報有關馬婷婷的事:馬婷婷這次去X市，有長住的意思。

餘荒又一次回憶昨晚顧修遠與她的對話。讓他看去了她和梁曉玨之間的閨蜜私語，她也將就不再矯情的遮遮掩掩。與其拐彎抹角，倒不如一次性說個清楚。

她簡單明瞭地問他:「馬婷婷是你未婚妻？你們認識吧？那為什麼要退婚呢？」

兩人直視良久，久到她以為自己問錯了話，他們的關係還沒有好到可以這樣問及個人隱私。他才抬手，摸著她鬆鬆柔柔的發，底下`身，湊在她耳邊，吐氣方蘭著:「我不喜歡她，連麵都沒見過。」

——如同一記安心丸。

——

顧修遠今天回來得早，帶了學校門口邊那家洋西點裡新鮮出爐的糕點回來，他知道餘荒喜歡吃這些小玩意兒，甜甜膩膩的。那日她帶著顧玥穎，自己捨不得吃，硬是把整大塊全塞給了孩子。

進門時餘荒再接電話，從X市打來的。

顧修遠把糕點擱在桌上，褪了外套，輕手輕腳的，餘荒半依在大廳落地窗上，晃悠著自己光禿禿的腳丫子，一身鬆鬆垮垮的居家服，頭髮半捆著，聽到顧修遠進門的輕微聲響，立馬回頭張揚。

笑容滿麵，顧修遠隔著老遠還能清楚看到她眼底裡那抹不去的笑意，潔白的牙齒趁著笑臉。手機輕貼在耳邊。

——她在和誰講電話？

——那麼開心。

兩人相互點了個頭，顧修遠轉身回房間還能聽到她刻意壓低下去的巧笑聲。

等顧修遠再出來時，餘荒已經掛了電話，收拾碗筷準備擺餐了。

「剛才和誰聊天呢？那麼開心。」顧修遠三兩步子走她身邊去，她套著隔熱手套準備端湯出來，他配合的把碗墊擱在餐桌上。

「我大嫂昨晚生了。」餘荒說到這件事臉上笑容立馬又增了不少，把煲好的湯小心翼翼端到桌上來，脫掉手套後朝顧修遠的方向，巧言歡笑:「是個女娃娃。」

顧修遠幫著擺好碗筷，不經意間挑眉，「哦？」

餘荒裂開嘴，語調歡柔:「女兒是爸媽的貼心小棉襖呀！」邊說著邊把手套捏在手心裡雙手合十，似是期待羨慕的模樣。

她確實很開心，王家是她這輩子最感激的人家，大哥大嫂整天也念叨著想要個小女兒，女兒好，懂事聽話，關鍵是滿足了大嫂的心願:女娃娃好教導，可愛討喜，長大點兒了媽媽還可以給女兒買各式各樣的衣服，好好裝扮女兒來。

餘荒這麼欣喜感慨。

顧修遠卻毫不客氣往她頭上澆了一盆冷水。

他笑笑，冷不伶仃來了一句:「顧玥穎不給我們整天添麻煩就好了，還貼心小棉襖呢。」

餘荒臉上的笑容一霎僵了下來:「……」

——

關於孩子的事情一頓飯後顯然還沒有結束，餘荒在廚房流理台邊上整理洗刷餐具，顧修遠整個人悄無聲息潛進來，一把從後頭保住餘荒的小.蠻.腰。

驚得餘荒渾身一抖，差點沒拿穩手上的盤子碎成一地。

有點不滿，餘荒扭了下`身子，用胳膊肘往後.捅，頂.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語氣在抱怨:「幹什麼呢？我在洗碗啊！」

「我們也生個孩子好不好？」顧修遠直接連鋪墊的話都不說了，一抱上來就來這句話。

更是把餘荒驚得不輕。

廚房的空間不大不小，容納著兩個成年人的體積，廚房裡隻開著昏黃的電燈，光潔的四壁反射光芒。

餘荒把手上的盤子輕輕放回水槽裡去，打來水龍頭清洗手上的泡沫渣。

水溫冰冰涼涼的，靠在她後背的那具%e8%83%b8膛卻炙熱的燙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報著她，輕輕搖擺。

「可是玥穎還沒接受我這個後媽，我們不能……」餘荒支支吾吾地，低沉下嗓子，目光盯著水槽裡的某一點，不由自主著道，「玥穎會很不開心的。」

她想起了不久之前，顧玥穎小朋友和黃莉莉小朋友在幼兒園裡打架，孩子傷了眼角。

為什麼會打架……

無非就是黃莉莉說了等以後顧玥穎爸爸娶了新媽媽，生了弟弟妹妹，就不疼愛她了……

孩子的時間單純天真，顧玥穎還沒懂，餘荒還沒教會孩子為人處世，怎麼可以先讓孩子對她失去了信任之心？

餘荒說得小聲，小心翼翼。

顧修遠卻全部聽在耳裡。

他把她翻了過來，兩人麵對麵的姿勢。

餘荒靠在流理台邊上，微仰著頭，與顧修遠對視。

他的雙眸深邃黑炫，他的鼻樑高.挺，他緊抿在一起的%e5%94%87瓣好看又柔軟。他是她遇到過的，最精緻的男子。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顧修遠呢，垂斂，低著視線望著懷裡的小女人。

她也是他遇到過的最精緻的女子。原來一個人，可以柔軟到這種地步。身子，性子。

相視良久，久到兩人的心理活動豐富起來。

「傻瓜。」

顧修遠低下頭，用額頭抵住她的。

餘荒略是一懵。

他高.挺的鼻樑輕蹭了蹭她的鼻樑，微啟%e5%94%87，笑著道:「明天我們趕飛機，先飛去帝都，再從帝都飛青海。晚上好好休息。」他說著，熱氣哈在她臉上，她頻頻往後縮，他乾脆直接大掌壓在她後腦勺上，低頭一%e5%90%bb絮絮地下來。

「不要多想，你不願意，我不會強求。」

☆、35

35

顧玥穎從一早睜開眼睛就念叨著要回家找爸爸媽媽，樸家上下為了給樸老婆婆過大壽做準備，全家上下忙碌一整日，沒睡好安穩覺就被這小娃子吵得%e9%9b%9e犬不寧。

樸巧婷是連忙跑過去安慰顧玥穎，可小妮子就是不給麵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拽著樸巧婷的衣袖子，可憐巴巴：「阿姨，我想要爸爸。」

顧玥穎全然是不喜歡這個樸家，她小，雖然還不知道當年為什麼樸家不要她而是讓顧修遠執意帶回顧家自己撫養的原因，但小孩子或多或少是感覺得到的，X市顧家裡，顧奶奶顧爺爺是把她當寶貝兒的來疼，什麼好東西都塞給她，她想要什麼，爺爺奶奶爸爸都會滿足她。

可是樸家卻不一樣，樸外婆外公很少到X市去探望她，可以說她六歲的時光裡，見到外公外婆的次數寥寥無幾，甚至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樸家上下，除了有她這麼一個小孩子外，還有很多小孩子，男的女的都有，有的甚至比她還小。個個都比她討外公外婆的喜。

「可是我們還沒有給外婆過完生日呢，你不是答應阿姨等過完生日了在一起回去找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