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頭傳來催促的聲音。

「外婆，叫我包子，肉包子！」還有一聲稚嫩的童音。

「好好，叫包子，咱們家小包子。」

「外婆，這餃子好好吃。」

「那包子要不要以後就叫餃子了？」

兩個僵硬著姿勢站在門外的人，聽著這對話，輕笑了出聲，本是僵著的氣氛也瞬間解凍，消散。

楊菲把肩上鬆垮的背包拉好，蘇曉把低下去的頭抬了起來，兩人對視，楊菲笑了，蘇曉也笑了。

「進來吧，吃餃子去，這幾乎都是我包的，我媽閒不下來，邊包還邊看電視。」蘇曉走出門去，站在楊菲身邊，兩人身高差不多，蘇曉把手搭在楊菲肩膀上，語調前所未有的輕鬆。

但她們都知道，和好了。

姐妹間，就不要有太多的隔閡。

「是嗎？你包的？那一定長得不怎麼樣。」楊菲就這蘇曉拉自己的力氣進了屋子，順手把門關上，也順嘴，損了蘇曉一把。

楊菲可沒忘記小時候兩人跟著陸歡香包餃子，那餃子，長得可真，不堪入目。

蘇曉笑著在楊菲的腰上掐了一把，「能吃就行，你管它餃子長得像不像餃子啊！」

楊菲：「長得不像餃子那就不叫餃子了。」

蘇曉把搭在她肩上的手放了下來，指著楊菲腳上那高跟鞋，「地板可也是我拖的，你把鞋拖了，我看我家侄女去，她比你可愛多了！」

說著蘇曉就往裡跑，邊跑還邊對裡頭喊著，「小侄女，來，讓姨媽親一個！」

楊菲再次搖了搖頭，嘴上的笑容卻是沒有消失過。

蹲下`身去把鞋子給脫了，在鞋架上找了雙拖鞋來穿，動身加入她們的互動中。

是的，這裡，才是家……

Chapter 04

第四章

打打鬧鬧了一下午，陸歡香對這小包子很是喜歡，愛不釋手的，抱著小包子，嘴上還不忘念叨著自家閨女，「蘇曉啊，你什麼時候也給老娘我生個小娃娃來玩玩？」

蘇曉躺著也中槍，這一個多月好不容易陸歡香不提自己這事，怎這會看到小包子了，就又開始嘮叨這事，鬧心。

這生孩子，又不光是她一個人的事！

人男方不想她能怎麼辦，何況這不已經有個娃子讓她娘玩了嗎！「媽，這不已經有小包子了嘛，要是在添一個，您不就忙壞了，等過些日子在說吧……」

「你要是現在就生你娘我也不嫌累，高興照顧還來不及呢！」哪知蘇曉這話得來陸歡香這句回復。

「……」蘇曉沉默。

楊菲在一旁掩嘴偷笑。

收拾完從英國帶回來的東西，楊菲還住她以前那屋子，小包子在屋子裡轉了一圈，覺得不滿意，在轉了一圈陸歡香那間主臥室，覺得還是主臥室寬敞漂亮，便吵著要和外婆睡，圖新鮮。

楊菲也沒攔著，看舅媽也挺高興的，就隨小包子鬧去。

小包子畢竟是個才發芽的三歲孩子，這晚上八點一到就迷迷糊糊躺在陸歡香懷裡睡著了，幾個人都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一旁的楊菲看孩子睡了，想上前去把她抱回房，陸歡香可不答應，把孩子護在懷裡，「你可答應孩子晚上陪我睡的，可別反悔！」說著便站了起來，朝楊菲身後的蘇曉使了個眼色，在楊菲就要上前來抱著孩子時搶先一步回房去，把這客廳留給她們姐妹倆。

楊菲自然知道她們的用意。

從進門到現在，她們都沒有提到這三年的事，一是因為孩子在場，話說多了，孩子會問這問那，將來孩子大了懂事了，回想她們今日的對話，怕給孩子留下什麼陰影，二則，是想給自己一點思考如何更好回答的時間。

現在就剩下她們倆了。

楊菲坐回位子，電視裡頭正放著綜藝節目，蘇曉見主臥室門關上了，視線便從電視上轉移到身邊的楊菲身上。

楊菲也不繞彎子，茶幾上擺著一盤洗好的楊梅，伸手拿了顆肉多的，一沒有一口塞進嘴裡，而是拿在手上一口一口咬著吃，目光卻直直望著蘇曉，意思很明顯，她在等她開口質問。

蘇曉同樣也不繞彎子，清了清嗓子，道：「孩子是柳墨的？」這是三年來她最想問的問題。

這個家裡，隻有她蘇曉知道自己妹妹和柳墨的那些過往，三年前醫院裡發生的那些事，她蘇曉，也在場，以一個醫生的身份在場。

「你覺得呢？」楊菲把那沒啃乾淨的楊梅核塞進嘴裡咀嚼乾淨，楊梅本身固有的酸性酸得楊菲微微抽搐了半邊臉，但卻覺得，這種滋味，爽……

這是發洩內心情感的方法之一。

酸倒麻木自己。

楊菲沒直接回答蘇曉這個問題，但她知道蘇曉明白。

「我看依你的基因，要不是男方基因優良，怎麼會生出怎麼個可愛的小包子。」蘇曉會意，她也沒點開話題，看楊菲臉上那抽搐樣，心裡三年的猜想也算是有了個答案。

但，「為什麼不告訴他？」

楊菲把嘴裡的核吐到垃圾桶裡，先指著那盤楊梅點讚了一句，「這楊梅你買的吧？真酸！」嘴上說酸可又伸手拿了一顆小的，整個塞進嘴裡，含在嘴裡，這才回答蘇曉的話，「你是說柳墨那人基因不錯？我到是覺得那個什麼陳醉的基因……也不錯。」停頓咀嚼了下嘴裡的東西，很滿意看到蘇曉臉色僵硬了幾分，「你怎麼不說我是和陳醉生的？」

蘇曉那臉啊，瞬間白了又黑，黑了又白，學著楊菲的樣子，伸手也拿了顆楊梅起來吃，「你別給我轉移話題。」狠狠咬了楊梅一口，「我微博裡上次說從丁可藍那聽來這柳墨還沒結婚，你是不是看到後才帶孩子回來的？嗯？」

楊菲頓了頓，把嘴裡的果核吐掉，這才悠悠回了一句，「你確定我有關注你微博？你確定我就那麼相信網上的東西？」

蘇曉沒被她反擊倒，跟著又說，「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有數，柳阿姨還在初中那學校對麵開書店，你想去確認這個消息的真偽就自己去問問唄。」說著便把手上的梅子核同楊菲一樣塞進嘴裡，再指了指茶幾上的那盤楊梅，「嗯，酸溜溜蠻好吃的，快，咱兩把它給解決了。」

……

第二天起來，兩姐妹統一捂著嘴跑到陸歡香麵前，直喊牙酸……

而那夜兩姐妹聊了些什麼，陸歡香私下問蘇曉，蘇曉卻搖頭不語，就是不回答。

******

在陸歡香這兒又住了一天，正巧這天蘇曉醫院也輪到她休息，瘋玩了一天，直到兩天後，陸歡香和蘇曉都出門上班去了，楊菲這才帶著孩子，直奔那家書店。

——書快。

是的，她楊菲就是看了蘇曉的微博，知道柳墨沒有和那個叫櫻雪的軟妹子結婚，她才會回國來，回來逼婚的！

她自己受苦不要緊，可楊木木才三歲，在國外，街坊鄰居有父母陪伴的孩子都在問小包子，你爸爸呢？你爸爸去哪兒了？

我爸爸在中國，我和媽媽住一起。

哦，是個沒爸爸疼的孩子啊！

……

楊菲也想過隨便就找個人結婚算了，可英國男人，不合自己的胃口，留洋華人，他們不來電，一個心裡還裝著另一個男人的女人，相親對她們來說，沒有什麼多大的用處，隻不過為這份悲哀添上一筆更悲哀的情感罷了。

況且，又有誰願意買一送一……

她，是的，她對柳墨餘情未了！既然三年前她給了他機會讓他娶那軟妹子，讓他去完成那什麼狗%e5%b1%81承諾，但他沒有把握她給的這個機會，他沒有結婚！

那，她又為什麼要委屈自己一人默默帶著孩子，又為什麼要委屈自己的真實情感！

相愛的兩人為什麼總是要像言情小說裡那樣，折磨得死去活來，愛得死去活來！愛就是愛，既然柳墨這些年沒主動來找她，那她，就主動去找他！

但要是他已經不愛她了……:-)思:-)兔:-)在:-)線:-)閱:-)讀:-)

那，她會真的放手，真的。

Chapter 05

柳晴語錄：「不要大意你身邊男人的品行！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句話不是說著玩的！」

楊菲抱著孩子上了公交車，車上有些擠，一背著書包的女學生很有禮貌的站起來給楊菲讓座，「阿姨，您坐著裡。」

多麼有愛的一位學生啊……

旁邊站著的人群點贊。

楊菲也很欣慰，連忙點頭感謝，懷裡的小包子自然知道媽媽現在一定很高興，媽媽老是這樣，隻要上公交車就緊緊抱著自己，那這樣就不用愁沒位子坐了。

路途不遠，幾個站就到，下了車，馬路對麵就是那家裝飾得復古精美的「書快」。

「媽媽，我們要去找誰？」楊菲等著紅綠燈，小包子又是仰頭問著。

「找一位媽媽的阿姨，等下見到人包子要喊奶奶知道嗎？」楊菲沒低頭看包子，目光專心看著對頭的紅燈，她不用低頭也知道此刻包子那疑惑求知的眼睛直直看著自己，接著包子一定會問自己……

「那奶奶凶嗎？」

「……」果然又問這句話，楊菲抿了抿嘴，才回答，「小包子怎麼可愛，奶奶一定喜歡，怎麼會凶呢？」

「那奶奶一定很喜歡包子！」

低頭看一眼女兒那燦爛的笑容，她現在一度認為這小丫頭其實是在用這種方式變相讓自己誇她長得可愛……

綠燈亮了，楊菲把視線注意力集中到馬路上去，過馬路可不能分心。

此刻正在「書快」裡整理賬本的中年婦女柳晴，渾然不知一件即將到來的大事。

直到，關著的玻璃門被外頭一股力量推進來，門口係統自動喊著：「歡迎光臨」時，柳晴才把注意力從賬本上抬起來，現在是上課時間，很少顧客在這時上門，她也正閒得清淨，這會就來了客人。

外頭進來的楊菲先是讓裡頭空調的冷氣給震了一下，而後兩人的視線撞上。

在柳晴眼裡，外頭的人很是眼熟，這個人，比三年前成熟了很多，個頭雖沒長，可身·子顯得更加豐滿，以前的一頭清爽短髮變成了一頭黑炫的長髮，紮在腦後，額前沒有厚重的劉海，到是看得清爽，身上是一件合身的藍色連衣裙，同她懷裡那個洋娃娃身上的水藍色蓬蓬裙挺搭的……等等，洋娃娃？！

洋娃娃在動！那支肥嘟嘟的手正朝著自己搖擺！

這明明是個女孩子啊！

柳晴腦袋轉得飛速，隻幾秒鐘的時間裡卻想了怎麼多東西出來。

楊菲看著眼前和三年前沒多大變化的長輩，看著她如自己預想中一樣先是愣住再是震驚，她也不裝架子，推門進去，反手把玻璃門關好，這才清了清嗓子道：「柳阿姨，好久不見。」

小包子多麼精的一娃娃，聽媽媽喊人家阿姨，那一定就是今天要找的阿姨沒錯了！

「奶奶好！」小包子不用別人教，自個兒跟著媽媽喊人。

可小包子哪裡知道自己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