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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貴公子 辭笙 4059 字 1個月前

過顯然他們是多慮了。這一路非常平安,沒有遇到任何還能動行動的死靈生物。

不過這一地的、幾乎隨便一腳就能踩到的被剁碎的血肉內臟顯示,這條地道不是從一開始就這麼安全的。

「愛斯蒂和亞倫麼。」特薩看著地上那些幾乎可以稱之為血肉泥的東西,忍不住再次有點反胃,「根本不想想像他們兩個對這堆東西做了什麼。」

「大概是洩憤吧。」雷伊默默地掃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種場景,對這些身為自己敵人的死靈生物有了微妙的同情……

「他們兩個已經進去了?」特薩試圖轉移注意力。

雷伊想了想:「不確定,你看那些岔道口,裡麵也全是……屍體,所以我想他們兩個應該是胡亂在走,迷路了很多次,不好說他們到了沒有。」

特薩剛要再說話,一股強烈的噁心感突然湧了上來。完全生理性的厭惡毫無疑義地表明,有某種強烈的光明之神的力量就在近處了。

到這一刻,雷伊也已經清晰地感覺到了光明之神的力量,他抬起頭:「就在那個洞口裡麵。」他說完稍微停頓了一秒,然後毫不猶豫地踏了進去。特薩緊跟在雷伊身後,也走進了這一個洞口。

與外麵的岩石土壁不同,這是一個佈置相當精緻華美的房間,銀白色的燭台放在桌子中央,儘管沒有點上蠟燭,那燭台本身發出的光亮——屬於光明之神的聖光——就足以照亮這間不算大的房間。

特薩看向房間正中央高高的的扶手椅上,看到恰如德伯特所描述的那個男人,不,可能應該說是少年,穿著一件鑲邊的襯衫坐在那裡,襯衫稍微解開了兩顆扣子,能清楚地看到脖子之下的木偶身體。

他似乎被切斷了頭顱,臉色如同死者一樣泛著慘灰。然而即便如此,那樣俊美的容貌和雍容的氣度,依然讓人覺得他毫無疑問是個非常吸引人的少年。

特薩在這一刻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戰鬥反應的原因並不是這個。這個少年她見過,準確地說,是她曾經在夢裡,見過他更加年輕一點的模樣。

「好久不見,修拉。」少年慢慢地站了起來,姿勢僵硬地彎腰致意,「我親愛的小皇子殿下,沒想到還有再見麵的一天。我還是當年的年紀,可是我親愛的摯友,你已經長大了。」

特薩回頭去看雷伊,然而雷伊看起來並不算太意外。

他發明的魔法雖然威力非常大,但是大多晦澀難懂,能如此瞭解他所發明的那些幾乎連自己都忘記的魔法,並且刻意用他所發明或者參與發明的魔法的人,還能是誰呢?更何況那個魔法免疫的魔法屏障,本來就是這個人的發明,他寫在那本後來留給愛斯蒂的手書裡的發明。

雷伊稍微側行了一步,擋在特薩麵前:「確實沒想到還有再見麵的一天,我很意外,阿貝爾。或者我應該稱呼你,阿貝爾的怨恨?」

☆、Chapter 36

除非死者不願意歸於沉寂,或者他的身體沒有真正死去,否則他不可能以正常手段被死靈召喚回來。

雷伊非常確定,阿貝爾願意接受死神賜予的安寧,他也確實已經死去了,所以他不可能是以正常的途徑被召喚回來的亡靈。那麼最合適的解釋就是,這隻是被強行喚醒的阿貝爾的怨恨。

毫無疑問,透過這重重疊疊的聖光,他現在感覺到的,正是屬於阿貝爾的生命力和魔法力。雷伊在心裡冷笑,很好,這樣他甚至都不必去追查打擾了他摯友長眠的人是誰。

奪走阿貝爾生命力和魔法力的人是安德魯,而從安德魯那裡奪走這一切的,正是愛絲忒拉。

——他很少會有這麼憤怒的時刻。

與雷伊此刻急轉的心思不同,特薩在這一刻,思維非常勉強。事實上,從踏進這一個房間開始,由那燭台發出的強烈的聖光,就如同無邊無際的海水一樣,漫過了她身體每一處,從眼睛、口腔、耳朵,每一處淹沒到她體內,眼前的場景開始暈染開去,耳際有轟隆隆的亂響,感知在離她而去。

最初發覺那個人居然是阿貝爾的震驚很快被窒息感替代,她伸手抓住雷伊的袍子下擺,極力想要維持住自己的行動,然而卻做不到:「雷伊……聖光……我為什麼……聽不到……」

雷伊之前因為情緒的起伏而沒能注意到特薩的詭異狀況,這一下被驚得渾身一顫,轉頭就衝著阿貝爾怒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有做。」阿貝爾姿勢僵硬地攤了攤手,「要說我比較驚訝的,反而是你居然能在這種密度的聖光之下正常活動,雖然都被稱為天才,有時候天才和天才之間的差距真是令人覺得可怕。」

浩瀚得令人歎為觀止的死亡氣息瞬間從那具骷髏的身體裡湧了出來,儘管並不能完全抵消聖光的影響,但起碼是將大半的聖光隔絕在外。

特薩就像是溺水到一半猛地被人撈了上來,用力地喘著氣,好一會兒才恢復了正常的力氣。

「特薩,魔法杖借給我。」雷伊確信特薩沒有問題之後,向她伸出了手,「我要親自送我的摯友重回死亡的安寧。」

「我勸你不要。」阿貝爾臉上的表情和特薩曾經見過的那個溫柔少年完全不同,冷酷而傲慢,他抬起手,慢慢撩起額前短短的金髮,露出一塊淺色的圓形印記,特薩看到雷伊的身體突然之間稍微晃了一下。

「我親愛的摯友。」阿貝爾稍微揚起頭,尾音隨著嘴角向上揚起,「還記得麼?在你第一次控製不住魔法力結果導致我受了重傷的時候,你發過誓言,再也不會傷害阿貝爾·雅維裡。誓言的保存權在我,那麼我來規定後果:假如你現在傷害我,你身後的那個女孩立刻會死。」

即使有雷伊的死亡氣息讓她還能活動,聖光照耀在身上,窒息依然一陣一陣地向特薩襲來,就好像渾身的魔法力都試圖讓她離開這間屋子。特薩抿了抿嘴%e5%94%87,向前走了一步,站到雷伊身邊:「雷伊,放心吧,我會替你讓他安息。」

「小姑娘。」阿貝爾第一次將視線移到特薩身上,俯視著她,然後扯動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啊,對了,你是奧爾德斯叔叔的女兒,我親愛的堂妹,為了愛人而站出來的樣子,真是令人感動。」

「你這副腔調真是令人作嘔。」特薩毫不留情地看了回去,「我沒有聽一個『怨恨』廢話的義務。」

阿貝爾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毛:「我親愛的堂妹,你要承認,怨恨也是『阿貝爾』的一部分,是吧,修拉?更何況,長輩的話總是值得一聽的,比如說你身邊的這個男人,你究竟瞭解他什麼呢?你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麼?」

特薩正打算駁斥回去,卻察覺到雷伊的身體似乎輕微地顫唞了一下,一句話頓時卡在了嗓子裡——她清楚這個反應意味著什麼,雷伊確實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瞞著她。

阿貝爾當然注意到了雷伊的反應和特薩的動搖,忍不住笑了起來,語調刻薄而尖利,有如一柄即將刺入對方心上的鋒利匕首:「你身邊這個男人,可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溫柔體貼的樣子,哈,他有沒有告訴過你,他的第一任老師,被他親手殺死,然後他第一任老師的性命,被他用來換了一雙眼睛?」

特薩詫異地再次去看雷伊,然而雷伊完全沒有動,從那張白骨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來。

「你看得出來吧?」阿貝爾似乎相當滿意雷伊現在一言不發默認的樣子,「我說的是真的。」

死寂的沉默持續的時間非常短暫。~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又怎麼樣?」特薩歪了歪頭,灰色的瞳仁異常安靜地看著阿貝爾,「就算那是真的,那又怎麼樣?不過是事實的一段碎片,又能說明什麼?」

這一回輪到阿貝爾因為太過愕然而愣住了,然後他看到特薩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很顯然,這裡有非常廣泛的可能性。

比如他老師當時身患絕症,命不久矣,就用禁術——就跟你操縱白銀之城的人一樣——操縱自己的愛徒殺死了自己,用自己殘留的生命力治療了他的眼睛?

比如他的老師深愛著一個女人,結果雷伊……呃,修拉他長得和那個女人很像,然後他的老師誤以為這是愛人的兒子,就設計讓他殺死了自己來治療他的眼睛?好像扯遠了。

比如他有一天發現,自己的老師正是當初奪走自己雙眼的人,因為愧疚才收留了自己,所以他因為一時憤怒,無法控製情緒殺死了老師想要要回雙眼?

再比如說,他的老師養他隻是為了吸取他驚人的魔法力,他拚命學習,終於在被殺死之前殺死了自己的老師呢……哦,對不起,這一個猜想怎麼好像有點耳熟,是不是好像戳了你的痛處?」

要說最後一個猜測不是故意的,估計誰都不信,不過幸好阿貝爾沉浸在特薩廣闊的想像力中,一時沒能回過神,這才沒立刻惱羞成怒。

雷伊默默地轉過頭來,第一次如此感激特薩過度豐富的想像力:「雖然一個都沒有猜中,我很感激你如此相信我……」

特薩挑了挑眉毛,做出一個相當蠻橫不講道理的表情:「難道你覺得我會相信敵人的話而不是戀人的人格?你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用眼睛確認就好,什麼時候輪得到他一個外人來告訴我了?」

一個火球飛快地向著特薩砸了過來,正砸在特薩早已準備好的肉眼無法窺見的風的屏障上,被絞碎成火星散了一地。

「看來我們還是直接動手比較快。」阿貝爾慢慢地站了起來,表情冷漠,再也沒有刻意做出笑臉。

特薩語調平穩地回答:「真不容易難得我們達成了共識。」

下一秒,令人眼花繚亂的魔法光芒充斥了整個室內。

假如正常情況下看,阿貝爾的魔法力比特薩稍微弱一點,但是他的經驗比特薩要豐富不少,所以很難說誰會取勝。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正常情況,阿貝爾死後被強行復生,行動受到了限製,不過特薩在聖光的壓製下顯然更加吃力,所以短時間之內還是阿貝爾佔了很大的上風。

然而誓言這種東西,永遠能夠找出的漏洞,儘管雷伊不能攻擊阿貝爾,但是他依然可以拿著黑騎士大劍幫特薩擋開一部分攻擊,特薩的壓力頓時輕了不少。

不過阿貝爾顯然很瞭解雷伊,注意到雷伊的參戰之後立刻改變了策略,開始分散攻擊以力圖分開他們兩個人。

「阿貝爾!」雷伊忍不住大聲嘲諷道,「你什麼時候也開始向無辜的旁人發洩你的怨恨了?!你的怨恨是衝著我來的,為什麼向著特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