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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貴公子 辭笙 4088 字 1個月前

自己上方蓋著多厚的雪層,也不知道雪崩將整個地形改變成了什麼模樣,在這樣一片完全變樣的地上,其他人到底還能不能找到她。碎雪漸漸地凝成了硬塊,魔法杖的材質不算很堅硬,每一下都很艱難。沒幾分鐘,她就聽見一聲清脆的折斷聲。

好在這個時候她已經基本挖空了蘭斯洛特背後的冰雪,蘭斯洛特的身體因為魔法的作用而舒緩了下來,特薩把那個遠比自己高大的身體背到背上,開始徒手扒開凍結的冰雪,一英吋一英吋地向上挖掘。

指尖很快就麻木了,失去了感覺和活動能力的手指被特薩用起來就如同剛才折斷的魔法杖,因為缺氧,神智也開始模糊,雙手還在機械地一下一下地挖著雪,而變得遲緩的大腦中開始淩亂地閃回著各種片段。

上山前那個老僱傭兵的聲音蠱惑般地響了起來:「背著包的話基本不可能從雪崩裡生還,要想活下去,一定要放棄任何累贅……」

他不是累贅。特薩的嘴%e5%94%87被咬出血來,不能放開他,他不是累贅……他是……他是……

之前蘭斯洛特的話在腦海裡混亂的迴響,特薩稍微閉了閉眼睛,清醒了一下——

這個男人不是累贅,他,是我的哥哥,給我取了名字,一直在保護我的哥哥。

力量在不斷流失,終於失去了最後爬行的力氣,特薩甚至看不到冰層之上的光芒,隻能絕望地伸出手,一下,一下開始敲打麵前的冰層。

如同被活埋在墳墓中的人,隻能這樣絕望地敲打棺材的殼兒,帶著近乎愚蠢的、渺茫的希望,希望有一個人能聽見這樣微弱的求救聲。

一隻白骨的手穿破了冰層,握住了她已經完全凍僵、幾乎無法移動的手。

啊,雷伊,他找到我了。特薩腦海中最後閃過這個念頭。

上層的冰雪鬆軟而脆弱,為了不引發第二次雪崩,雷伊甚至不敢用任何魔法來消融冰雪,隻能徒手把雪下的兩人挖了出來。

雪層很厚,在靠近特薩的地方,這些冰雪變得不再雪白,而是一片鮮紅。

蘭斯洛特的情況很差,除了脊椎骨骨折,全身起碼有十塊以上的骨頭被砸斷,內臟基本都不同程度地受傷,要不是生命機能停止,大概還能活十分鐘不到。

但是特薩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她的雙手十根手指的指甲都已經崩裂,血肉都糊在雪上凍結成了鋒利的團塊,有四根手指形狀扭曲地歪在旁邊,隻能看出骨頭折斷後奇怪的形狀和一片模糊的血肉。

她用來支撐上半身的手肘處的衣服被磨碎了,碎布條絞進了傷口裡,看起來異常觸目驚心,而支撐了身體絕大部分重量的膝蓋,這時候已經隻剩下一片被血染紅的白骨。

很難想像,她那具瘦弱的身體裡,居然有這麼多血可以流。

雷伊覺得自己%e8%83%b8口發悶,幾乎眼前一黑,差點失去了特薩的強烈痛苦,與咆哮著你現在還不能發瘋的理智在身體裡廝打成一團,讓他撿起特薩纏在破碎的袍子上的那半截魔法杖的手都是顫唞的。

幸好,魔法杖的核在這半截魔法杖裡。

治療的魔法需要消耗大量的體力或是生命力,而雷伊現在的狀態更加接近亡靈。他當然沒有可用的體力和生命力來完成一個治療型的黑魔法,他甚至不能用一個簡單的魔法來消解疼痛。

倘若他不是*師修拉的話,他所能做的也許就隻有再疊加一個生命機能停止,或者眼睜睜地看著特薩耗盡生命而死。

雷伊沉默地轉過身,走了兩步,來到他的俘虜的跟前,少年的詛咒師被這樣驚人的煞氣驚得一個哆嗦,沒來得及給出其他反應,%e8%83%b8口的劇痛就奪去了他所有的注意。

鮮血順著刺入%e8%83%b8腔的白骨緩緩流下,滴落在雪地上,凝結成猩紅的冰,有什麼冰冷的東西緩緩地包裹住他的心臟。

「本來留著你是想問出一點情報的,現在沒必要了。」雷伊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溫熱的心臟在他手中緩緩跳動,他握著那半截魔法杖,抬起了頭,開始%e5%90%9f唱一個冗長的咒語。

定格在少年眼中最後的畫麵,是鋪天蓋地的純白色,不隻是雪山的純淨,更多的,是魔法炫目而美麗的光芒。

黑魔法很少有純白的光,而這一個恰好是純淨無暇到令人心顫的白色,乾淨純潔得有如一場夢境。將這一切的殘忍、惡毒的本質統統覆蓋了過去。

浸潤著被抽取出來的生命力的魔法之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補了兩個人的身體,儘管因為這個生命力來自於毫無關係的其他人,造成了相當嚴重的排斥反應,不過幸好這兩個人身體還不錯,並不影響身體的重塑和恢復,隻是造成了一點額外的疼痛。

收到蘭斯洛特在雪災之前最後的求援的黑精靈蓋倫到這一刻終於趕到了,反常明亮純淨的魔法之光讓他瞬間警覺了起來,他抬起頭,看向那道光的來源,看到了那個近乎可怖的場景。

那個背對著他的人影雙手高舉著一顆依然在跳動著的心臟,心臟上尚且還有兩根沒有斷裂的血管連接到被捆在樹上的人%e8%83%b8口。

或許不能稱之為人,因為他完全地枯槁了,皮膚皺巴巴地貼在骨頭上,已經被徹徹底底地掠奪了最後一點生命力,看起來如同一具塵封多年的乾屍。

即便是殺手出生的黑精靈蓋倫,在意識到治療自己摯友的生命力就是以這種形式被奪取的剎那,居然不可遏製地一陣反胃。

過於龐大的魔法力久久沒有散去,這種絕對不應該存在於世間的魔法,這樣驚世駭俗的魔法力,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做到這個地步。

在對方轉過身,不算陌生的骷髏臉出現在視野裡的時候,蓋倫聽見自己歎了一口氣,口氣出乎自己意料地平靜:

「修拉,停手吧,我來治療他們兩個。」

☆、Chapter 13

地獄的大門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帶著冰冷和血腥的氣息,立在跟前。

那什不記得自己跑出來多遠才到了大門的近處。事實上,要不是特薩的區域滯留,他可能已經跑出了雪山的範疇。

遇到唐納之前的記憶剩下的並不多,而這扇大門無疑是其中一樣。黑色的花紋,冰冷的觸覺,他知道推開這扇門需要不小的力氣,也知道推開之後會看見什麼,硫酸與火焰飛濺的地獄之山,遍地的岩漿,對於一個惡魔而言,沒有比那更美麗和親切的景色。

臉上有火焰的惡魔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和上次在學院裡看到的時候一模一樣,他開口說出了那個其實一直在那什心裡繞來繞去的稱呼:「好久不見,驚嚇的那什。」

「你認識我?」那什歪著頭,想了想,換上陳述句再說了一遍,「你認識我。」

「這裡是地獄的門前。」臉上有火焰的惡魔繼續說道。

「泰拉瑞亞。」那什終於想起了這個名字,他轉頭看著地獄之門,濃烈到幾乎吞噬一切的思念突然冷了冷,「是的,這是地獄的大門,可是我把惡魔之刃送給了別人,已經沒有可以打開大門的鑰匙,我回不去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泰拉瑞亞臉上的火焰永遠不會熄滅,那什想起來了關於他的事情,那是因為泰拉瑞亞違反地獄的禁律,在煉獄的最後一座山上帶回了那個、他所愛卻與他簽訂了出賣靈魂契約的女人的靈魂,泰拉瑞亞為此被憤怒的死神在臉上放上了火焰,永遠地灼燒著他的臉,讓他所愛的女人的靈魂再也認不出他。

愛?這個字眼瞬間揪緊了那什的心臟,等等,他身邊少了什麼,本能中對地獄的思念都開始讓到兩側,在地獄那數以千萬年的平靜歲月似乎被什麼東西遮掩了過去……

對了,唐納呢?!她去哪兒了?

他為什麼會忘了唐納?一陣巨大的惶恐湧了上來,瞬間把剛才所有的迷茫驅散了好幾分,那什立刻回頭想去找唐納,然而泰拉瑞亞的聲音卻慢慢傳來:「那什,你簽訂那個契約,不是為了回到地獄麼?現在地獄就在你的麵前了,去殺了那個騙走你惡魔之刃的男人,搶回惡魔之刃,你就可以回來了。」

那什這時候才突然想起來,是的,他最初和唐納簽訂契約的原因是,唐納幫助他回家。

「你已經不需要那個小女孩了,不用照顧她了。」泰拉瑞亞的聲音彷彿從心裡響了起來,充滿了蠱惑,「那什,去殺了那個骷髏,回到地獄,回到那個有著滿地岩漿的地方,那裡有你所愛的一切灼熱、罪惡,還有同伴,那什,拋棄那個無能主人,回到我們的故鄉,回到地獄來,那什……」

受傷的惡魔患上了思鄉的病,而幻覺的蟲子從這一個角上鑽進了他的心裡。

「那什,回來吧。」泰拉瑞亞繼續蠱惑道,「我們才是你的同伴,而人類壽命有限,快想起來你本來的目的,你是想要回來,快回到地獄,搶回惡魔之刃然後切斷契約,那什,回來吧,這對你而言無疑是最好的。」

那什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終於又開了口:「你說得都沒錯。」

泰拉瑞亞向前飄了一點,正要再說話,就聽到那什一臉困惑地問道:「可是那關你什麼事啊?」

那什攤了攤手,看著一臉目瞪口呆的泰拉瑞亞:「我想留下來,或者我想回去,這管你什麼事?為什麼是你在勸我?你是覺得我腦子已經壞到了連你說的這個方法都想不到?既然我樂意留下來,那又關你什麼事?話說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跟唐納簽訂契約的目的的?你跟蹤我?」

完全不能理解那什的邏輯的泰拉瑞亞的幻影慢慢消失在了原地,那什揉了揉腦袋,並沒有想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托特薩設下的區域滯留的福,他還沒有跑出去很遠,然而他很快發現另一個問題,要是不破除區域滯留,他也回不去。

但是有些事情到底還是不一樣了。他一直以為他隻是在尋找回去地獄的方法,從他拒絕了泰拉瑞亞的提議的一瞬間,他就不再是那個單純地想回到地獄的迷路的惡魔了,他是自己決定留在這裡的。

花了好一會兒打碎了區域滯留,那什順著唐納的氣息傳來的方向跑過去。

唐納倔強地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身影讓那什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唐納!」

唐納眼前一亮,正要回答,尖叫聲就響徹了整個雪山。

惡魔風暴剎那間阻擋了試圖接近的冰雪,惡魔火焰瞬間圍出一個狹小而安全的區域,儘管外界的風暴與重量還在壓迫這一片安全的區域變得更加狹小,不過暫時還沒有危險。

在最後關頭撲進了那什保護圈的尤利塞斯擦了擦冷汗,把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