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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髏貴公子 辭笙 4103 字 1個月前

一柄惡魔之刃,去刺他一刀。」

「這就是惡魔之刃。」雷伊沒有解釋他們兩個當初為什麼沒有嘗試或者為什麼嘗試失敗了,隻是推了推平放在自己麵前的無刃銹劍,語氣平淡地吩咐道,「一個人拿著惡魔之刃,衝出去直接刺殺死亡大公,兩種可能的結果。假如刺殺失敗了,你們兩個人都要死,假如成功了,那個人一個人以刺殺議員的罪名承擔死刑。另一個人活下來。」

他抬起頭,掃了對麵的兩人一眼,愛斯蒂已經徹底脫力了,何況她本來也不擅長戰鬥,自然不可能動手,雷伊直接看向黑騎士亞倫:「你們覺得呢?」

愛斯蒂笑了笑。

亞倫居然也笑了笑。

愛斯蒂轉過頭,有一種極其溫柔的語氣平緩地說:「亞倫,你去吧,無論成敗,就當做為我們的復仇。」

亞倫扶著愛斯蒂倚到牆壁上,這才俯身撿起惡魔之刃,同樣溫柔地回答:「嗯,姐姐,我去刺殺他。」

雷伊張了張嘴,實在是覺得氣氛詭異,忍不住略微嘲諷地開了口:「生離死別,你們好像看得很淡麼?」

愛斯蒂握著亞倫另一隻手,語氣輕忽,宛如%e5%90%9f唱:

「從這一日開始,你我命運相連,將心頭的鮮血交換,交換一個共命的契約,

從這一日開始,你我之間,隻有生離,沒有死別。」

亞倫撕開上衣的半邊,露出左側%e8%83%b8口十字形的同生共死的刻痕:「死生與共。」

愛斯蒂鬆開亞倫的手,帶著笑容目送亞倫離開,這才轉過頭來看向終於露出震驚的樣子的雷伊。

「我們不會像艾薩德哥哥和瓦倫丁那樣的。」愛斯蒂嘴角的笑容異常甜美,「艾薩德哥哥與他的女傭瓦倫丁相愛之後,瓦倫丁自己一個人去刺殺了父親,可是瓦倫丁拋下哥哥一個人死了,從那以後艾薩德哥哥其實就瘋了。亞倫和我跟他們不一樣,我們不會拋下彼此單獨呆在世界上,我們不會留下對方一個人,我們發了誓,絕對不會拋下彼此而去死。」

不難想像那兩個幾歲大的孩子,在失去唯一一個庇護他們的兄長之後,因為害怕孤獨地留在世界上,縮在寒冷而被遺棄的角落裡,瑟瑟發抖地擁抱親%e5%90%bb著彼此,顫慄著立下這個誓約。

你錯了,愛斯蒂,不隻是艾薩德在瓦倫丁死後就發了瘋,你們兩個,在艾薩德死後,也已經發了瘋。

雷伊撐著自己大%e8%85%bf骨,指尖摸到了膝蓋大%e8%85%bf骨下方一個小小的法陣。

那是一個小到幾乎看不見的儲物法陣。

「回答我一個問題,愛斯蒂。」雷伊抬起頭,「你們原來打算怎麼對付那什的?」

愛斯蒂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用惡魔召喚陣,近距離強行召喚那什,當然,在聖水裡麵召喚。」

雷伊再一次歎了口氣,沒來得及說話,眼前的愛斯蒂%e8%83%b8口的共命刻痕驟然間發出了穿透衣服的、幾乎是炫目的光芒,光芒隱去的剎那,雷伊看到她的腹部出現了一個血洞。

☆、Chapter 9

即便還很多年之後的現在,雷伊還偶爾會想起他最後的日子裡絕望的表情。

他的摯友,他費勁心力也沒能拯救的人。

在雷伊偶爾閃回的記憶裡麵,那個清俊溫柔、天縱奇才的少年臉龐,和那個瘋狂扭曲的青年麵容總是交替出現,雷伊親手給那雙絕望的眼中點上希望的火光,然後無力地、眼睜睜地看著那希望的光點一點一點破碎,而那個人也從那個溫柔到誰都不忍心傷害、隻想著自己一個人偷偷等死的孩子,一點一點扭曲發瘋,幾乎認不出原樣。

回憶最後總是定格在一張憔悴得根本看不出原樣的蒼白麵容上。

他親手抱著那個人頭顱埋葬在亡者森林的深處,他親手在那墳墓周圍種上了十二棵安息樹,他一直在那裡等著,等著那個人最後的詛咒生效,讓他回到這個地方的那一天。

阿貝爾·雅維裡。

他是死亡大公安德魯·雅維裡的第十一個兒子,與之前十個兒子和六個女兒、還有之後的弟弟妹妹們一樣,從出生開始,他身體裡就被植入了無法消除的魔法陣,作為雅維裡家族延續數百年強大的秘密的魔法陣——

掠奪自己血親兄弟姐妹的生命和法力,增強自己的力量,並且延續自己的生命。

沒有哪個死靈法師家族能夠確保自己每一代都有一個優秀的領導者,可是雅維裡家族卻能夠做到。

雅維裡家族血脈單薄,雅維裡家族天資卓越,人們都說這是天妒英才,可是不是的,這是因為他們在人造天才。

而到了安德魯這一代,兄弟姐妹的血和命似乎已經不能滿足安德魯的*了。安德魯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居然強行改造了那麼巨大的魔法陣,讓它不僅能抽取自己兄弟姐妹的力量,同樣能夠適用於自己的子女。

雅維裡家族不需要下一任領導者了,安德魯滿意地想,因為我永生不死。

阿貝爾本來也會像自己的十個哥哥和六個姐姐一樣,困在這個命運中,慢慢地、絕望地等到自己魔法力徹底成熟的那一天,然後失去一切。可是他偏偏遇見了修拉。

當時還沒有名字、隻有一個姓氏的天才修拉。

修拉在此之後、在成為雷伊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沉迷於後悔,後悔自己當初一時衝動答應了阿貝爾幫他,或許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給阿貝爾希望,至少那樣的話他不會體驗到希望一點的一點破滅的更深刻的絕望感。

雷伊在空中虛劃了一下,練習室內部頓時黑了下來。他安靜地看著剛才放著惡魔之刃的地麵,想起那個晚上,他和阿貝爾用了非常卑鄙的手段,想要奪取惡魔之刃。

他們喪心病狂地在聖水的水缸裡麵畫下魔法陣,然後召喚了十字路口的惡魔。他們試圖用那樣一種殘忍的方法殺死一個惡魔,奪取惡魔之刃。可是那個惡魔比他們想像的都要強大,他在痛苦的掙紮之中無法脫離聖水,最後忍受不了的時候,居然撕破了空間逃走了。

直到六十年之後的今天,雷伊才知道那個惡魔最後還是回到了這個世界,知道了那個惡魔的名字叫那什,而那個惡魔本人,被他們弄壞了腦子,已經連惡魔之刃都可以輕易送人了。

多麼精妙的諷刺。

現在回想起來,早在那個時候,阿貝爾就已經瘋了,而他修拉,也已經瘋了。

————

特薩從最初的焦慮中奇異地平靜了下來,從靈魂契約裡傳來的長時間的平靜,還有偶爾沸騰的複雜情緒,讓特薩大概開始明白,這件事情正在超出一場普通復圓儀式的範疇。

距離亞倫進入那個球體已經過去快半個小時了,特薩轉頭看看看台上,死亡大公仍舊在質問沒有名字的院長。當然以特薩對沒有名字的院長的瞭解,他絕對應付不來死亡大公。於是與在場幾乎所有人一眼,特薩在內心默默祈禱了三遍:

葛璐德院長,請您快馬加鞭地趕來。

漫長的等待之後,特薩終於看到有人趕了過來,不過看那高大的身形,似乎不是個女性,看來不是葛璐德院長,應該是某一位係主任,特薩正在好奇是誰的時候,陡然之間餘光瞥見觀眾席上不少學生突然退場了。Θ思Θ兔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線Θ上Θ閱Θ讀Θ

留下來圍觀的學生大抵都是在等著看熱鬧,然而在這個關鍵時候居然退場了,特薩隻能想到一個可能性——

趕來的那一位是詛咒係的主任,蘭斯洛特·拉爾森。

特薩扶住額頭,如同死靈法師學院、尤其是詛咒係的很多學生每天要做的無用功一樣,默默地開始祈禱,或者說詛咒,祈禱蘭斯洛特下一秒就變成啞巴。

倒不是這位死靈法師學院歷史上最年輕的係主任有什麼性格缺陷,與詛咒係絕大多數人的沉默寡言、性格陰沉相反,蘭斯洛特的性格就如同他那雙湛藍的大眼睛一般,陽光開朗,麵容英俊,幽默風趣,熱愛運動,沒有一點不充滿迷人的魅力。

——假如他不是一個說話自帶詛咒效力的天才詛咒師的話。

蘭斯洛特的天才與與那位*師修拉不同,修拉天生死亡氣息豐沛,魔法力也比常人高處好幾倍,雖然是以黑魔法係入學,不過他很快輕鬆地精通了除了特質係之外的五個係的知識,並且開始創造新的知識。而蘭斯洛特對於另外五個係的知識基本一竅不通,然而單就詛咒這一個方麵,他絕對比修拉要強大很多。

唔,令人遺憾的是,他不僅詛咒強大,還能免疫他人對他的詛咒,比如每天無數次的「詛咒蘭斯洛特主任變啞巴」。

有一個流傳甚廣的繞口令冷笑話評論蘭斯洛特:

「自從陰沉的詛咒係來了一個一點都不陰沉的係主任,這個係的其他人就變得更加陰沉。」

可怕的是,這句話其實說得是事實,畢竟現在整個詛咒係的不少學生都以「不讓院長記住自己的名字」為目標努力著。

沒有名字的院長在看到第一個趕到的居然是蘭斯洛特之後憤怒地拋下死亡大公,轉向自己的學生戴維斯:「你為什麼連他都喊來了!」

戴維斯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非常嚴謹地回答了這個問題:「老師,您說的是『所有係主任』。」

「你難道不知道變通嗎!」「我是讓你喊人來解決問題,蘭斯洛特能有什麼用!」「蘭斯洛特那傢夥不是隻會讓事情更加一團糟麼!」

諸如此類的咆哮最後還是僅僅卡在了嗓子口,沒有名字的院長還沒來得及爆發,就被走近的蘭斯洛特致以熱情的擁抱禮,然後聽見清亮且爽朗的男聲帶著萬年不變的愉悅情緒:「院長,喊我來什麼事?怎麼大家都在吵吵嚷嚷的?最近是旱季,大家要注意保護嗓子,聲音太大容易傷到聲帶啊。」

這句發自肺腑的溫柔關切的效果比責罵來得還要好,連同死亡大公本人都立刻住了嘴,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唯一一個沒能剎住話頭、或者也許是並不知道蘭斯洛特的斑斑劣跡的學生家長原本高昂的聲音瞬間破了聲,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中,被等候已久的黑魔法係治療隊帶走治療聲帶去了。

沒名字的院長第一次覺得蘭斯洛特偶爾還是很有用的。

「欸?發生了這種事?我昨天還跟拉娜說,希望今天的復圓儀式非常精彩,結果居然出了岔子?」剛剛聽戴維斯描述完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蘭斯洛特驚訝地向著沒名字的院長這麼說。

沒名字的院長,已經旁邊的傑夫&亞瑟等幾乎所有人在聽到「精彩」兩個字開始的時候都瞬間回過頭,怒視蘭斯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