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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入殮師 方棗 4065 字 1個月前

想到天黑提過用牙膏可以祛除銀飾上的氧化痕跡,她便取下脖頸間掛的項鏈,擠了一點牙膏抹在上麵,然後用軟布仔細擦拭了一番,再拿到水下沖洗,結果收效甚微。

不僅如此,那片灰藍看著似乎比先前更加深重。

正煩躁著,忽然頭頂的燈管閃了兩閃。

一明一滅間,她發現鏡中的自己似有什麼地方變的不妥當了。

好在那盞頂燈閃了兩下後便恢復了正常,她直起身子與鏡中的自己對視。

就在這時,古怪的事情發生了。

鏡子裡——她的影像漸漸變的模糊起來。細細辨之,輪廓猶在,但臉上五官卻好像不是自己的。她微瞇起眼,竟恍若從中見到了另外一人。

被這個意識嚇了一跳,她使勁揉了揉雙眼後睜開——還好還好!什麼都沒有改變。仍是她自己的眼睛、眉毛、鼻子和嘴巴。

可就在下一刻卻發生了更為古怪的事情。

鏡中的她從手部開始,正一點一點變成透明。

好像有霧霾在吞噬她的身體,先是四肢,然後軀幹,最後來到脖頸和頭部。

不過眨眼之間,她的影像便完全消失在鏡中。

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成珂並不死心,她伸手朝鏡麵胡亂抹去,甚至寄希望於一切隻是自己眼花。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鏡子被她擦得珵亮,可她依然在鏡中看不見自己的身影。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她又驚又怕,那種久違的不祥感再次席捲而來。

忽然門上傳來「叩叩」兩聲,把成珂嚇了一跳。

是麗娜在敲衛生間的門:「珂兒,好了沒?我和大發君要去俱樂部。你和我們一起嗎?可以順路把你捎到酒吧。」

「哦。」成珂慌忙應了聲,「馬上。」

麗娜又追了句:「那你快著點,小心上班遲到。」

她答:「知道了。」

門外便沒了聲響。

成珂打開水龍頭,皮膚受到冷水的刺激,整個人不由打了個寒顫,腦袋也跟著清醒了些。

她抬頭,對著空無人像的鏡子,最後望了一眼,然後拉開衛生間的門,走出去。

麗娜已經在車上等她。成珂同天黑打完招呼,便下樓和麗娜他們匯合,一同離去。

***

吃完飯,上班的上班,回家的回家,呼啦啦一下全走空。

偏巧客廳的吸頂燈壞了,方金烏讓小丁先走,他留下來幫天黑修燈。

經過檢查,大約是整流器出了問題。方金烏問天黑:「家裡有沒有同型號的備用燈管?」

天黑搖頭:「我出去買。」

方金烏叫住她:「還是我去吧。」不由分說,抓起車鑰匙匆匆出了門。

等她把碗碟清洗完畢,他剛好回來,手中拎著一個袋子,裡頭裝著新買的燈管和整流器。

隨手將外套扔在沙發,他解開襯衫的袖口折了兩折,露出精壯的小臂,身手敏捷攀上客廳中央那架人字折疊梯。

電源已經被切斷,天黑在一旁用手電給他照明。

不知怎地,手電光突然暗了下去,她晃了幾晃,竟是沒電了。好在手機自帶照明燈,她去茶幾邊摸到手機,打開,一路折回原地。

方金烏正停在接線的步驟,馬虎不得。

但光亮始終達不到理想狀態,他皺了皺眉,低頭對天黑說:「你站上來一步。」

梯子是雙麵的,他指了指空的那一麵,示意天黑踩上去。

兩人在梯上,麵對麵左右各錯開一步,終於將照明光線調整到最佳位置。

「我聽說,你新添了室友?」他繼續手中未完成的工作,一麵同天黑搭話。

「你聽說?」被她抓住字眼,反問:「你聽誰說的?」她不記得自己有跟他提過這件事。

方金烏頓了頓,大約是沒料到她思維如此敏捷,他失笑:「你的鄰居。」

原來是麗娜。天黑明瞭,麗娜為人熱情大方,成為鄰居後,大家你來我往一直比較頻繁。所以成珂的事情,天黑早早就想好了說辭,因為答應要替她保守秘密,對外隻說是租客。

而方金烏並非八卦之人,他剛才的問話不過是一時興起。「我比較意外,以你的性格應該不會與人合住。」

天黑偏了偏頭,聽他的口氣倒似很瞭解她,「那你說說,我是什麼性格?」

他停下手中動作,對著新裝的燈管很是認真的想了想,「一意孤行,一腔孤勇。」

原本還報著幾分玩笑的態度,乍聽見這話,天黑怔了下。沒想到他看得竟比她本人還要透徹,但她並不願就此承認。

於是,她笑:「我有點糊塗,您這到底是在誇我還是貶我呢?」

他卻答非所問,「你知道嗎?其實有時候,一個人太過堅強未必是好事。」

終於將臉上的玩笑之色收起,她抿了抿%e5%94%87,「那你知道玫瑰為什麼要長刺嗎?」沒等他回答,就自顧說下去,「因為在進化的過程中,沒有長刺的都會被動物吃掉,隻有長刺的才能活到最後。」

「我知道。」他的聲音低且沉,「生而為人,有時候既像莖上的花又像葉下的刺,很多時候我們無可奈何。不以軟肋示人——這是對的。怕隻怕本末倒置,太過在意會不會被吃掉,會不會受傷害,而忽略了本身做花的樂趣。最可怕的是習慣,當你習慣了做刺,也許有一天就真的變成了刺。」

沉默了良久後,天黑終於開口:「那麼,你也會有軟肋,也會有刺嗎?」

「任何人都有軟肋和刺,我也不例外。」他正在給燈罩上螺絲。擰完最後一顆螺絲,他收手:「好了,去開電閘吧,試試看怎麼樣。」

天黑依言準備向下,誰知道光線昏暗,她一步踏空。

眼看著就要從梯上摔下去,危急時刻,幸被方金烏一把拖住胳膊。藉著那股慣力,她才得以穩住身形。

可是,%e8%83%b8口撞到堅硬的橫桿,疼得她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經由剛才那一下,兩人距離無意間被拉近。

等她緩過神,才發現同他貼得很近,近到呼吸相聞,再聽見他問:「撞到哪裡?要緊嗎?」

被撞的是%e8%83%b8/部,偏偏又說不得。她的臉「騰」一下就紅起。

他似乎也一愣,大約是猜到了什麼,沒有繼續發問。

隻是四目交接,週遭的空氣陡然變的曖/昧起來,有種陌生的情愫在彼此間流轉。

四周很黑,窗口有月光零星半點的從樹與樹的縫隙間透進來。

他的臉有一半匿在陰影裡,不知想些什麼,但見眸光隱動,視線從她的眉眼一路來到%e5%94%87上,停在那裡,目光膠著。

她避開眼,一時隻聽見自己心跳如擂,腦中更是亂作一團。若不是雙手攀著梯子的邊緣,恐怕早就癱軟下來。

他要做什麼,她隱約有了預感。

奇怪的是,除了慌亂外,她的心裡竟然還莫名生起一絲興/奮與期待。

果然,他俯首,熱息噴灑在鼻間,她整個人緊張到了極點。

他的%e5%94%87已經近在咫尺,眼看就要落下來……

忽然,一陣高亢的鈴音響起。

她嚇了一跳,掌中不由一鬆,手機便「啪」一聲掉到地上。

他退後一步。

低頭,盯著地板上依舊在不停閃爍的屏幕,她怔了有幾秒,然後「嘩」一下清醒過來,「我、我……去接電話。」也不敢看他,自己三步並兩步跳下梯子。

「天黑……」電話那頭,麗娜略帶哭腔的聲音傳來,「成珂出事了。」

☆、第38章 魔鏡〔10〕▃思▃兔▃網▃

晚餐結束後,大發君和麗娜回俱樂部,成珂去月亮酒吧,三人同行。

大發君駕駛一輛豐田普拉多,麗娜在副座,成珂在後座。

自上車後,成珂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麗娜幾次同她說話,她要麼答非所問,要麼就隻管「嗯,哦」敷衍了事,麗娜便失了和她聊天的興致。

半路遇上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紫荊東路整條街道被堵得水洩不通,大發君不得不另闢蹊徑繞行。

雖然路線無形中被拉遠,但車流相較之前已不再密集。

途經一片人工湖泊和密林。

誰也沒有想到,打路邊草叢裡會突然躥出一隻通體發黑的巨犬來。

當時,車正在高速行駛中,距離這隻巨犬僅有幾步之遙,大發君眼見剎車不及,惟有朝右猛打方向盤。

在強大的慣力驅使下,車子撞向一側護攔。

幾乎是同時——從後方衝出一輛變道超車的邁特威,給大發君駕駛的普拉多帶來致命一擊。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普拉多衝出護欄,車內的人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思考,就連人帶車一起跌入湖中。

水,很快漫過車頂。

大發君是最先鑽出車子的人。

他身手靈活,一離開座位,首先做的就是除掉麗娜身上的安全帶,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將人帶往水麵。

等他安置好麗娜,再回去救成珂的時候,卻發現整個車廂空空如也。

***

天黑和方金烏趕到現場時,救援隊正在水上進行大範圍的搜救工作,這個過程對於等待在岸邊的人來說是既緊張又焦灼的。

路邊停有警車和救護車,甚至連新聞採訪車也來到現場。

邁特威的司機頭部受創已被送往醫院急救。

幸運的是麗娜和大發君僅受了輕傷,目前經過處理後已無大礙。

救護車上,麗娜雖然整個人都包裹在厚厚的毛毯中,但身體仍舊止不住在瑟瑟發抖。

天黑走過去握了握她的肩膀,安撫道:「沒事就好。」

「不,成珂她……」

天黑打斷她:「還不知道結果。」

之後就是沉默。

雖然無人說話,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已經過去這麼久,如果人當真還在水裡……怕是凶多吉少。

「都怪我!」麗娜十分自責,「如果不是我非要拉她一起坐車,她根本就不會出事。」

「這怎麼能怪你呢?誰也不想發生意外。」天黑安慰她。

「警察怎麼說?」方金烏看向大發君。

大發擁著毛毯,亦步亦趨陪在麗娜身邊。也許是之前救人在水裡泡的太久,畢竟天氣寒冷,湖水刺骨,以致到現在他的%e5%94%87色仍有些發紫。「已經做了失蹤人員備案,但必須要超過48小時才能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