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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入殮師 方棗 4040 字 1個月前

方金烏前往市兒童福利院。

院方查過記錄後,證實了在三年前的某天的確接收過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女嬰。

不過遺憾的是——這個孩子被接收的當天就因為早產兒併發症去世。

院方出具了死亡證明。

天黑仍報有一絲希望:「會不會,當天還有別的孩子?也許人多,你們一時搞錯了。」

「尤小姐,請尊重我們的職業操/守與修養。」接待人員麵露不滿,「記錄顯示,那一天福利院隻接收過一名被遺棄女嬰。如果你的那位朋友所提供的日期和信息都準確無誤的話,那麼我想,就是這個孩子沒錯。」

「抱歉,我不是懷疑你們的工作態度,我隻是……」

天黑正想解釋,卻遭接待人員打斷:「也許一個工作人員會搞錯,但我想,不會同時有那麼多工作人員都搞錯。我也能夠理解你們想要確認的心,雖然這個事實很難讓人接受,但,事實就是事實。」

無功而返。

離開福利院後,他們驅車來到朱奇位於城西的那套住宅。

天黑再次行使了召喚儀式。

這一次十分順利。

因為早先已和趙拂曉約定過,一旦找到孩子的下落就會立刻告訴她。

[怎麼?有消息了?]

看著趙拂曉滿懷期待的眼神,天黑覺得自己說不出口:「我很抱歉……」

[沒有找到?]

「不,找到了。但她三年前就已經去世。」

趙拂曉有些不高興:[我說過了,孩子沒有死!如果你用心去查過,就該知道我沒有騙你。]

無奈,天黑拿出了那份死亡證明的複印件:「你自己看看吧,白紙黑字總不至於錯。」

趙拂曉隻瞥了一眼,就發力隔空將那張紙撕了米分碎。[我再說一次,我的孩子她沒有死!我很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幫我?還是,你根本和朱奇那個人渣是一夥?你們都希望我的孩子早就死掉?!]

天黑撫了撫額:「我不明白,是什麼讓你這樣肯定——你的孩子尚在人世?」

趙拂曉大吼:[因為我是她的母親!]

「好吧,我能夠理解你身為一個母親的眷眷之心,但是……」天黑攤手,「你總要給我一些線索或證據,讓我覺得自己不是在做無用功。否則,我隻能認為——是你太過痛苦,而不願接受現實。」

趙拂曉卻沉默了。

她早該料到,沒有人會相信她,不管是現在,亦或是三年前。

那時她剛查出懷孕,距離朱奇搬離公寓已過去整整兩個月時間。她知道這是自己能夠挽回感情的唯一機會,她必須要牢牢抓住。

可是,朱奇並不接受這個孩子,他甚至都不願承認,並告訴她——隻有芷潔肚子裡懷的那個才是他的孩子。

這讓她感到十分難堪與羞辱。

當時也想過要放手成全他們,可一想到是自己花費了大把青春、精/力、錢財陪他一起走過最艱難的歲月,如今好容易苦盡甜來卻要拱手讓人,她實在不甘心。

所以,她要留下這個孩子,就算留下來噁心他們也好。

可是,隨著月份的漸大,孩子慢慢有了胎動。她發現這個孩子早已成為自己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當初想用孩子來報復裹脅的心如今已被滿滿的母愛所取代。

整件事情她都瞞著父親,對於與朱奇已經分手以及自己懷孕的事,她緘口不提。

後來,還是被父親發現。

差點被拉去墮胎,最後是她以死相逼才保住這個孩子,卻也因此寒了父親的心。

父親什麼也沒有說,僅僅隻是搖頭,然後轉身,背影蹣跚著離去。一直到她生產,都沒有再來看過她一眼。

生產那一天,離足月尚早,羊水破的時候,隻有她一個人在家。

從來沒有那般痛過,她先是給父親打電話,可是老趙的手機一直無法接通,不得已她又打給朱奇,然而最後出現的卻是朱母。

當時她疼的快要昏厥,朱母將她拉到鄰近的小診所。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已耗盡,終於聽到「哇」的一聲,她知道孩子生下來了。她看了一眼,是個女孩,哭聲細小。

然後,她暈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朱母卻告訴她孩子已經死了,而她因為大出血被轉往市醫院急救。

她不信!她的孩子明明還活著!於是她瘋狂的哭鬧乞求,甚至試圖逃離醫院,但是朱母竟然以她精神出現異常為由,將她送進了精神病院。

在鎮靜劑的控製下,她整日昏昏欲睡。

直到一個多月後,她見到了父親。

原來就在她生產的當天,父親在工地出了事故,電話是朱母接的。在這之後,她的手機就一直由朱母保管,她無法聯繫任何人。

而父親在昏迷了一個多月後終於甦醒。

可她卻因為承受不住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摧殘真的變瘋癲了。

這三年來,父親為了更好的照顧她,已經不怎麼料理工地上的事。沒想到卻被小人鑽了空子,被捲走全部身家不說,就連他們住的房子也被暗中操作抵押給了銀行。

她實在不想再拖累父親,於是某天清醒過來就用美工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隻是沒想到她的死將一向堅強的父親瞬間擊垮,一夜之間鬚髮全白,最後更絕望的實施了與朱奇同歸於盡的自焚計劃。

生活是殘酷的,遠比死亡更殘酷。

在一陣長久的靜默後,趙拂曉終於開口:[我沒有證據,唯一的線索……也斷了。]

天黑歎息一句:「看來,你還是對我有所保留。」她頓了頓,「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麼線索讓你這樣苦苦執著?」

☆、第26章 黑/童話〔13〕

其實,趙拂曉隱瞞了一件事。

原本,她是打定主意要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但是,目前情況似乎有些改變。

「你要我幫你,卻又不肯信任我?你這樣,真的讓我很為難。」天黑十分無奈的看著她。

趙拂曉有了幾絲動搖,她閃爍其詞:[並非我不信任你,隻是……連我自己都覺得這件事實在過於離奇。]

「難道比見鬼還要離奇嗎?」天黑自嘲道。

[這……我也說不好。]

見她這樣吞吐,反而更加激起天黑的好奇心,「可是你知道嗎,如果想要找到孩子,也許這是你唯一的希望。」

不得不說,天黑的這句話直接擊中對方要害。果然,趙拂曉的臉色在變了又變之後,終於拋卻了最後一絲猶豫。

[我死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意識,混混沌沌,感覺自己就像一團空氣,四處飄蕩不知道身在何地。直到某天,我遇見一個……又老又醜、身穿黑袍的男人。]

趙拂曉不由回想起那張稍嫌恐怖的臉,在那張臉上爬滿一道又一道深淺不一的皺紋,而被深陷的眼窩包裹著的是一對渾濁發白的眼珠。

[他告訴我,可以滿足我一個心願,但我要為此付出代價。於是很快我們達成交易,他引導我的魂識回到三年前,去確認我的孩子是生是死。整個過程就像看一場舊電影,有時黑白,有時無聲,有時甚至模糊到隻剩下雪花。隻有一個信息片段……]她忽然停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天黑忍不住發問:「是什麼片段?」

[那是我看見的最後一個畫麵。無數的白,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那個男人告訴我,這預示孩子的去處與所在。他說,白,既代表生也代表死。]

「一個伴隨著生和死的地方?」天黑很快就想到了可能的答案,「醫院?!」

[沒錯。所以後來,我找遍了這裡大大小小的醫院,甚至是沒有營業許可的黑心診所。]

「結果?」

[一無所獲。]在這期間,她還經歷了父親的亡故。回想興隆廣場的那場自/焚,當時她的靈體就在現場,眼睜睜看著可憐的老父將酒精潑灑全身。她永遠也無法忘記,父親劃下火柴時那種悔恨與絕望相交織的目光。

就在朱奇出院的當天淩晨,她拔下了父親的氧氣管。

人生在世,與其痛苦的活著,倒不如痛快的死去。

天黑恍然,難怪趙拂曉會說線索斷了。「那你是否還記得,孩子身上有什麼胎記或是比較特別的地方?」

「……」趙拂曉沉默著搖了搖頭。

「好吧。」天黑有些無奈,「我想知道的是——這位神秘人到底怎麼說?你難道沒有再回去向他打聽打聽?或許,是哪裡出了什麼差錯?」

趙拂曉仍舊搖頭:[我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他!甚至,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人還是鬼?而我又為什麼會遇見他?一切都詭異至極,好像做了一場夢,醒來後我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雖然聽起來匪夷所思,但天地無邊,又豈是人力可以勘破?天黑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你說這是交易,那麼,有得到就有付出。你付出了什麼?」

趙拂曉猶豫了幾秒:[我的靈魂。]

直到離開招魂的寓所,天黑的腦海裡仍然迴盪著趙拂曉最後所講的話:[交易的過程很簡單,雙方就交易內容達成一致,然後相互握手就算完成交易。但是,他的手……或許,那根本不能稱之為人類的手。因為那是一隻——骷髏的手。]

***

市兒童福利院最近遇到一件比較棘手的事。

一位自稱從福利院抱養過孩子的女士突然反悔,要求將曾經抱養的孩子退還。原因是這個孩子患有重大疾病,抱養人已經無力繼續撫養。

院方查詢相關記錄後發現,與這位女士所述不符。

換句話說就是院方從沒有接收過類似棄嬰,而這位女士也根本拿不出任何領養手續或相關文件來證明她所說屬實。

所以院方拒絕了她的請求。

這件事情原本已經過去。

誰知某天,這位女士的丈夫竟將病重的孩子帶到福利院門外直接遺棄。

可憐的孩子奄奄一息,而女士的丈夫竟揚長而去。

這一切都被門前的監控錄下,院方立即報警。

警/察找到這對夫婦,狠狠地教育批評了兩人。

最終,這位女士道出了原由。

三年前的冬天,下了夜班的吳女士騎車路過福利院門前的街道。在距離院牆100米處的綠化帶裡,她發現了一個被紅色被子包裹著的棄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