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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入殮師 方棗 4054 字 1個月前

再加上天黑這麼一鬧,整幢大廈的安保人員都如臨大敵,巡防起來就比平常仔細了百倍甚至千倍。

到如今,天黑已經完全確定——就是他們無疑。

眼見隱患消除,壓在她心頭的那塊大石總算落了地。

恰好這時方金烏的視線投來,與她在半空相交。

天黑猜不到他此刻的想法或是心情。

在她的印象裡,這個男人好像從來都是一副穩若泰山、平靜如水的樣子。所以,她不由的好奇,這樣的方金烏如果愛上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子?

對後續做了簡短交代後,他朝天黑走來,卻在幾步之遙的地方忽然停住。

他瞥了眼手中的電話,是策劃部經理朱奇打來的。

等一通電話講完,他再轉身尋找,天黑卻早已不知去向。

***

出了百貨大樓的天黑,一麵走著,一麵想著心事。

不知道方寶寶那個傢夥現在好點了沒?被陽光曝曬對鬼魂來說是不能承受的痛。

這樣想著,結果心不在焉之下就撞到了路過的行人。

那是位老者,兩鬢髮白,身形佝僂,鼻尖上卻架了副不太相稱的眼鏡,一雙手粗糙的厲害,手背上更是虯結著一道道凸起的筋絡。

看著他彎下腰拾起被撞掉的半截煙梗,天黑連忙說了聲:「對不起。」

可他卻好似沒有聽見,一臉木然,隻管直起身將那半根香煙重新放回嘴邊。大約是不常抽煙的緣故,被嗆了一口後就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

咳完,他繼續往東而去。

等走的遠了,天黑才猛然覺出不對來。

那名老者,他右手的無名指和小指隻有半截。

再從頭回想細節——他戴了頂半舊的禮帽,在這樣熱的天氣裡,卻不合時宜的穿著一套樣式已然老舊的西服,%e8%83%b8`前還斜挎了隻黑色的旅行包。並且他的左手一直緊攥著包口,即使彎腰撿煙也沒有鬆開過。

他的包裡一定裝了很重要的東西。

糟糕!天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立即返身追去。

☆、第11章 硬糖少女〔11〕

當天黑重返原地時,哪裡還有那名老者的影子。

她站在百貨大樓的門廳前,四下環顧,覺得自己就像一隻沒頭的蒼蠅。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根據方向判斷,那名老者往東而去。那麼,位於大樓東向的應該就是——興隆廣場!

對於出現在視線裡——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天黑此刻臉上的表情隻能目瞪口呆來形容。

不怪她要驚詫。

因為十週年慶,商場特地擲重金請來了目前國內人氣爆棚的ko樂隊為這次的慶典錦上添花。

這支樂隊雖然出道不久,但是剛出道便在國內掀起一陣狂潮,音樂盛典上更是一氣橫掃幾大獎項,又因團組成員各個顏值爆表,一時間吸米分無數。

這才有了今天觀者如市、人喊馬嘶的景況。

不過,聲勢浩大到這種地步就連商家自己也沒有料到,甚至累及百貨大樓附近的幾條交通幹道分別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塞堵。

更有米分絲為了團組成員「花花和豆豆誰比較帥,木木和奇奇誰比較白」這樣的腦殘問題而當街大打出手。

麵對如此人仰馬翻的場景,天黑頓時感到一陣力不從心。

她忽然意識到,也許從一開始她和方寶就弄錯了方向——真正的危險根本就不在樓裡,而是在廣場。

想到這一點,她立馬拿起手機撥給方金烏,奈何一直無人接聽。

偏偏這個時候,連方寶都不知所蹤。

怎麼辦?多耽擱一分鐘就多一份危險。咬咬牙,她獨自跑向人群。

露天臨時搭建的3米高台上,紋著眼線、戴著耳釘、聲嘶竭力、又唱又蹦的小鮮肉們正揮汗如雨、熱情賣力的表演著。

而台下是如癡如醉、花癡陶醉、不可自拔的觀眾。

對應著旁邊馬路牙子上罵的口沫橫飛,打的%e9%9b%9e飛狗跳,加油不要成本的低齡米分絲……

天黑穿梭其間,一時隻覺頭皮發麻。

無奈之下,她隻得先捂上耳朵,讓自己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可是,卻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因為聲音細若蚊蠅,所以她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源頭。

於是,在高台背麵的陰影裡,她見到了被陽光灼傷後奄奄一息的方寶。

「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天黑有些吃驚,她們不過才分開一小會而已。

[我追著那個老頭到這兒……要不是這該死的日頭,我一定不會跟丟……]靈體已呈半透明狀的方寶蜷縮在角落裡。因為之前在保安室見到那兩名被抓的男子,她心裡始終存有疑慮。這一路追下來,她發現自己果然沒有料錯。

「你瘋了?!不知道這樣你會沒命?」

扯了扯嘴角,她笑:[你忘了?我早就沒命了!]隻可惜她的笑臉比哭還難看,[我叔叔呢?]

天黑搖頭:「還沒聯繫上。」

她一下急了:[別管我!你快去找他!]

天黑沒轍,惟有鍥而不捨給方金烏繼續撥打電話,一麵回身,在人群裡搜索那名老者的蹤跡。

離去前,她將隨身攜帶的陽傘撐開,罩在了方寶的靈體上。

***

車子由地下停車場駛出,行了不到百米的距離忽然停下。

方金烏抬眼,窗外一溜兒的車馬不知什麼時候竟都排起了長龍,而興隆廣場門前的主幹道則被鬧哄哄的人群堵個水洩不通。

這時,前方匆匆走來一人。

策劃部經理朱奇的出現,更加證實了方金烏的猜測。

之前在保安室,他剛同朱奇通過電話——無論如何,首先要確保安全第一。

如今,一定是有了突發狀況,否則作為本次週年慶活動總負責人的朱奇不會出現在這裡。

「發生了什麼事?」方金烏按下車窗。

朱奇正了正顏色,連忙向老闆匯報起現場情況:「不是什麼大事,米分絲鬧架而已。眼下保安已經在協調,絕不會影響正常活動。」

方金烏看了看腕表:「還要多久能好?」

「估計快了。」能混到今天這個位置多少也算人精,一見老闆這架勢就知道準是有約。於是朱奇琢磨著開了口,「要是趕時間,我可以另派車送您。」

方金烏掃了窗外一眼:「再等等吧。」

「老闆……」誰知,朱奇並沒有當即離去,而是抬手,隔著車窗朝內指了指,「您的電話好像一直在閃。」

方金烏回頭去看,果然如此。

因為先前開會就設置了靜音狀態,這會兒在一份收購書下壓著,透過紙張隱約能夠瞧見屏幕在不停閃著。

大約是剛才看資料太過專注竟沒有留心。

「謝天謝地,你終於接電話了。」耳畔立刻傳來天黑略顯焦急的聲音。

「你現在在哪兒?」

「你現在在哪兒?」

兩人幾乎同時問出這句話。

怔了幾秒後,天黑開口:「你先說。」

「我剛出停車場,現在還沒有離開興隆廣場。」方金烏說。

「那告訴我具體位置,我好過去找你。」按照方寶的提示,隻要知道方金烏的所在,就能找到那名老者。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思▓兔▓網▓

天黑也不打算瞞他:「我們好像都搞錯了,其實危機並沒有解除!你聽我說,興隆廣場現在這麼多人,一旦發生爆炸或者踩踏事故,後果不堪設想。我建議你最好立即停止廣場區域的所有慶典活動。」

「到底出了什麼事?」

「總之,讓你的人留意一個頭戴禮帽,身穿灰色西服,%e8%83%b8`前斜挎黑色旅行包的老人。重點是——他的右手小指和無名指隻有半截!」

「來不及了!」不等天黑說完,方金烏突然出聲打斷。

「你說什麼?」可四周太過吵雜,她一時沒有聽清。

方金烏眼睛盯著窗外某一處:「因為,我好像看見他了……」

***

老者年約六十,很瘦,藏在黑色禮帽下的頭髮已經全白,白到有些紮眼,不過腰板卻挺的筆直。

如果仔細觀察,你會發現他和這人群裡的絕大多數略有不同。

別人都是或歡欣或喜悅或激盪。惟有他,除了一張麻木不仁的臉,還有走路時顯得遲鈍而僵硬的步伐。

如果說,他身上還能看出什麼活氣的話,就剩下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裡裝滿了憤恨、血紅血紅的憤恨,還有……毀滅和絕望。

他穿過人群,穿過震耳欲聾的音樂,穿過台上小鮮肉們縱情嘶吼的歌聲,穿過孩童吹出的成串成串的肥皂泡泡……

他的眼睛由始至終都緊緊盯著一個方向。

近了,越來越近。

他慢慢從身前大的有些誇張的旅行包裡摸出一瓶老白乾來,齜牙一口咬掉瓶蓋後就抻起脖子「咕嚕咕嚕」猛灌了幾大口酒。

這酒一路燒到胃子,五臟六腑好像瞬間都被點著。

他舉起胳膊高高摜下去,隻聽「砰」的一聲脆響,頓時就瓶裂酒撒。

可惜,這聲響並沒能在人群中引起多大的震動。

週遭,人們依舊在熱烈的笑著跳著。

***

朱奇正同保安室臨時調配來的幾位安全員說著話,他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

可還是晚了一步。

那名老者已經拔掉手中桶裝酒精的塞子,先是高高舉起,對著自己從頭至尾澆了個遍,然後胡亂潑向人群。離的近的,首當其衝遭到波及。

直到對方劃起火柴,朱奇才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

這時的方金烏已經打開車門,一把抓出司機後,他彎腰迅速從座椅下方取出車載滅火器來。

那是工業酒精,較普通酒精更易燃燒。

當藍色火焰升騰而起的時候,朱奇想跑,可他卻發現自己的兩條%e8%85%bf完全不受控製。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老頭扔出那根已經被點燃的火柴棒。

人群中立刻爆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

天黑隻來得及看見燃燒成火球的老者跌跌撞撞撲向混亂的人群。

隻有朱奇——隻有他好似被什麼魘住,動也不動的呆呆立在原地。

直到被火人團團抱住,他才陡然間驚醒,然後開始拚命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