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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不好,張氏有什麼壞心思,她走後,二房一家可能連一點財產都剩不下。

這些事情若不是在她生前分完辦妥,誰知道她死後,兩房以什麼比例來分家呢。

所以史氏想來想去,認為樹大分支,家大分家,也是正常的事情,隻是分產而不分家。在她有生之年,兩房就在一個府中居住。等到她百年之後,二房再出府去。

整個榮國府的財產,除了這座府邸和不可分的祖產,其他的按著價值平均分了十份。本來,按著規矩,襲爵長子,又是嫡子,可以得到祖產之外的七成家產,而二房,雖是嫡子,卻也隻能得到三成。

史氏問了張氏和賈赦是什麼意見。張氏和賈赦互看了一下,便提到以六,四比例來分。本來史氏也有這個意思,但她卻不希望兩個兒子之間再產生什麼隔閡。所以,才沒有提出來。隻是詢問大房的意見。

史氏想著,若是大房仍是要七三分,那將來她的私房就多貼補老二一些。可張氏是多通透的一個人,直接在之前和賈赦的談話中,提了六,四分。

當然,張氏也不是那麼好心就是了。這個六,四分,也不過是麵上好看,再糊弄糊弄不管家的賈赦罷了。知道什麼東西值錢,什麼東西不值錢,她敢說第二,這個府裡的人就沒有人敢說第一。

再一個,因著教養不同。對東西價值的估量也會不同。她當成寶的東西,二房的王氏卻未必會當成了好東西。反之亦然。

所以,在張氏心理,分家產一事,很多的偶然,都可以變成必然。

「…二弟不善經營,二弟妹人又老實,不如多分給他們一成,也是做兄長的情義。」張氏說這話時,賈赦還真的沒有想到,自家媳婦會這麼的大氣。

不過不差錢的賈赦一聽,也就同意了。那一成的家產,他還真的沒有看在眼裡。要知道當初祖母的私房,可是百分之八十都留給了他。剩下的才給了父親。

賈赦可以說是整個賈府最有錢的主了。畢竟史氏再有錢,可她幾乎沒有管過幾年家。但先老太太卻不一樣,不但管了幾十年的家,還得了不少先老太爺南爭北戰時的好物件。

這樣一來,大房大度了,史氏更覺得滿意了。想著她就這麼兩個兒子。將來百年後,平分所有的私房。至於小女兒,該給的出嫁的時候便都給了。不但那時候給了,平時年節,得了什麼好東西也都給了她。等到百年後,就不分她一份了。

母親慈愛,兄長大度,賈政感動不已,王氏也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不過兩天,張氏便將家中的財產整理出了十份單子,看起來價值都是相等的。但張氏卻知道哪些更值錢,哪些價錢平平。

王氏出身勳貴,但底蘊終究是薄了些。對一些隻有讀書人知道真正價值的東西,並不清楚。而這個家裡,估計除了張氏,也就隻有賈赦這個喜歡古董文玩的人清楚,可誰讓大老粗的賈赦並不關心自家媳婦是怎麼安排分家的呢。

畢竟從和媳婦談過如何分家的時候,在賈赦的心裡,他便是吃虧的一方呢。哪裡想到自家媳婦會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呢。

在族中幾位族老和寧府族長的見證下,張氏讓王氏先挑。王氏挑了三張,前兩張都在張氏的意料之中,但最後一張,卻挑了張並不在張氏預料內的。這讓張氏即有些心疼,又有些納悶。

那裡麵的兩幅字畫,可是前朝真跡呢。

而箇中內情,張氏也許一輩子也想不到。這是王氏覺得佔了便宜後,故意賣給大房的人情。

誰讓這幾十年,張氏一直給人樹立的是『大方和氣』形象,讓人不疑有他呢。

但不管怎麼說,張氏都得到了她想要的局麵。分完了細帳,張氏立即便讓人將王氏挑中的財產,整理出來,抬到梨香院去。

以後府中的庫房,便隻裝著大房一家的財產了。就連庫房旁邊的那個院子,張氏都想好了要讓二兒子成親後居住。

至於小兒子成親後的居所,張氏向西看了一眼榮慶堂。

婆婆的身子骨還是那麼健朗,估計她的小兒子成親時是沒辦法搬到梨香院去了。

話回當下,榮國府的這一場分家,不過三五天,便在和風細雨中完成了。

也因此,榮國府的大房兩房在一片和諧寧靜的氛圍下分了家產,隻是外人並不知道罷了。

畢竟一般人家若是分個家產什麼的,就算不鬧得眾人皆知,也會紅臉白臉陸續唱罷,才算完事。誰又能想到這偌大的榮國府,分家分得這麼靜悄悄呢。

不過此事,無論是張氏還是史氏都在日常往來的信件中告訴了賈敏。而當賈敏知道了娘家的消息後,在當年的走禮時,便調整了每一房應該走禮的禮單。

以前沒分家,也沒分產。她喜歡大嫂,不喜二嫂。敬重長兄,又親近二哥。所以走禮都是一鍋燴的。但以後不同了,長幼有序,主次都要分明才不會失了禮儀,亂了分寸。

賈敏將娘家兩房分產不分家的事情,抽了一個林如海不忙的時間跟他說了。林中海聽罷,麵上也隻是一笑。可是心中卻滿是苦澀。

想他林家,家大業大,就是子嗣單薄。上數三五代,竟是連個分家產的兄弟都沒有。有的時候,林如海寧願家裡有幾個兄弟,哪怕隻是庶出兄弟,姐妹都是可以的。就算是會分薄了家產,也不至於五服之內連個近親都沒有。

就算到時候,分因著這些黃白之物,鬧得不可開交,但血脈卻是多了起來。

唉,自古子女緣,便是強求不來。

分了家,賈政一房的日常開銷便都自已出了,但是賈珠和大姑娘賈元春的日常份例,張氏卻當然史氏的麵,提出由他們這一房來出。

「弟妹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難道你是他們的親娘。我就不是親伯母了嗎?再說,兩個孩子又能花得了幾個大子。可快別這麼外道了。說來,要不是弟妹堅持,我連你們梨香院的日常開銷,都不想讓你們出呢。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來。親兄弟何必算的那麼清明呢。」

張氏的大方和氣,史氏一直都是知道的。尤其在金錢上,素來大方。而王氏自知嘴笨,便隻是道謝不提其他。

說到這個正式分產,還是賈瑚娶親前,張氏看著聘禮單子時突然想起來,家裡的孩子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嫁慶嫁娶都要有個定例。但襲爵長房的孩子和不襲爵二房的孩子,卻是不能一例對待的。

要知道,在世人眼裡,就算是賈璉這個嫡次子,也比賈珠這個嫡長子有身份。不然王家也不會認為賈璉比賈珠更適合王熙鳳了。

幸好現在分了家,以後這些聘禮嫁妝,便都是各房自己的事情了。

張氏管家很是嚴謹,直到過去多日後,唐朝才聽說了此事。而之所以會聽說,還是因為梨香院自己開夥的事情。

原來,自從分了產,王氏的心裡還是輕鬆了幾分。以前總覺得公公去後,他們一家是住在大伯的家裡。現在雖也是如此,但卻是自給自足,從父親走後住在兄長家到了隻是走親戚的地步。王氏心裡是暢快的。

這一暢快,便從各個方麵得到了滿足。

就以前來說吧。史氏所在的榮慶堂和大房所在的榮禧堂都是有小廚房的。而大廚房,除了幾個自有院子的哥兒外,便隻有梨香院和府裡的下人使用了。

再後來,張氏心疼兒子,特意在那四個套院裡,又蓋了一排房子,專門做小哥幾個的廚房後,就隻有梨香院跟著府中的下人一起使用大廚房了。

現在分了家,王氏就有了理由。從那之後,便在梨香院自己開起了夥。張氏似模似樣的勸了兩句,隻說有什麼不湊手,或是想吃的,隻管去大廚房給取,便將此事放下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過自二房自己開夥後,張氏便停了大廚房賈政一家的份例。所以看起出來,這話還真的隻是一句客套話罷了。

王氏知道後,便著人擴建了梨香院的小廚房,至此後,便是侍候二房的下人,也不再去大廚房用餐食。

唐婆子自然是隨著二房的一眾,在梨香院用吃食。這一點,唐婆子卻是有些不樂意的。要知道這個年紀的女人,最喜歡的便是聊些八卦了。在大廚房吃飯,可比隻在梨香院中的小廚房,能接觸和知道的更多呢。

不過這樣一來,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唐婆子想要照顧一下李狗蛋卻是不能了。不過好在這些年,也沒有人故意欺負李狗蛋了。

不但是李狗蛋這些年出息了些。就算是看在李漱得臉的麵上,也沒有人會慢待李狗蛋了。

這樣一看,兩房分家,對唐朝一家來說,來真的是沒有什麼影響。當初唐朝還特意幻想過兩房要是鬧了起來,她會不會左右為難呢。

看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話,也並不全對。一個弄不好,便不是遠慮,而是杞人憂天了。

跟唐朝的純看戲不同,大姑娘這裡,就有些個氣氛低迷。元春善琴,從四五歲開始,張氏便著重教導元春的各項淑媛課程,王氏不以為意,她們王家教女,可是沒有這麼多的花哨的。可惜,在張氏準備插手元春的事情以後,元春的事情,就不單單是王氏一個人的事情了。

更何況史氏也是贊同張氏的,不然也不會有賈敏這樣的成品。張氏對元春很好,在元春尚不記事時,一度還以為張氏才是她親娘呢。

在元春的心裡,史氏最和藹,王氏最親,而張氏,卻是最重的。年歲漸長,很多的事情,都被元春看在了心裡。張氏對她的用心教導,她又何嘗不知道呢。

除了這些親人外,唐朝也被元春放在了心裡。元春也不知道為什麼,對於唐朝總有一種非常親切的,想要親近的念頭。所以每當唐朝進府請安時,元春一聽到,便會過來說說話。元春不明白,但唐朝明白,元春對自己的親近很有可能是因為那僅有的一次餵奶行為。

張氏的安排,是充分考慮了史氏的心理的。史氏心理受用了,對張氏的管家能力也就更加的認可了。

隻是這一次的分家,讓已經懂事的元春心裡落下了痕跡。

原來,她隻是一個五品官的女兒。原來好多的大伯娘給自己的衣服料子和首飾,都不是她能夠穿戴的。

原來,就算都是官家千金,父兄的品級,也決定了家中女眷的衣著配飾。

原來,她也隻是寄居在榮國府中的客人。

原來,她和王家的大妹妹鳳姐是一樣的情況。而自己比她幸運的便是,自己的父母尚在。

一時間,就算是住在祖母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