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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偏偏先帝選擇了最為傷害皇上的一種。而也正因為先帝這樣的所行所為,才傷害了皇上,致使皇上認為,為了大齊江山的安危,甚至是為了百姓萬民的福祉,不管是太子,哪怕是皇上的幸福,都是可以被犧牲的!」

「其實我覺得,這種想法就是不對的。每個人的幸福都很重要,不隻是百姓萬民的幸福重要,帝王的幸福也一樣是重要的。實在是沒有必要為了什麼天下大義故意去選取犧牲帝王幸福來成全天下大義的道路,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而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當然了,我這話就是扯遠了,我的意思是說,因為先帝當年的錯誤示範和他錯誤的行為,導致了皇上的世界觀發生了扭曲,認為先帝那樣做是對的,認為先帝的言行舉止所行所為樣樣都是對的,所以,皇上也事事傚法先帝,甚至,在先帝造成錯誤的基礎上,又造就了新的錯誤出來。」

對於淩遙的這一番言論,元熙帝的神色沒有什麼顯著的變化,他看著淩遙,一字一句的道:「先帝沒有錯,朕也沒有錯。自古以來,帝王都是不會出錯的。明白嗎?」

淩遙聽了這話,當即就想開口反駁,可還未等她開口說話,緊接著就聽見元熙帝歎道,「雖然先帝和朕都沒有錯,但是卻不代表先帝和朕不會後悔啊!」

做錯了事才會後悔。可是身為帝王,天子之尊不允許他們認錯,更不允許他們承認自己的錯處,所以,也唯有後悔二字能夠表明,其實他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處了。

淩遙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認個錯就這麼難嗎?連後悔了都不肯認錯,真是死要麵子頑固不化的人!

隻不過,她此番的話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要元熙帝認錯的,所以撇開這些不談,她又開口道:「皇上,從我進殿直至現在,皇上對我的話不滿,我又與皇上爭鋒相對,我們說了這麼多的話,期間有無數次,皇上其實都可以開口問我關於寧王的情形,我也在等著皇上問我關於寧王這幾日的情況,可是皇上一直都沒有問過。我心裡真的很失望,難道那一番打擊之後,皇上對寧王,就真的一點都不關心嗎?」

「是不是當年皇上被先帝傷害之後,皇上痛失愛人,先帝也是這樣對皇上不理不睬,任由皇上一個人治癒心傷而從不給予皇上安慰陪伴和溫暖的嗎?」

這話一出口,淩遙就覺得自己當真是明知故問了,先帝那樣刻薄寡情的人,怎麼可能像個知心大姐姐一樣,跑去開解和安慰受傷的元熙帝呢?

果然,元熙帝的沉默證實了淩遙的猜測。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元熙帝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翻湧起來的傷痛,他淡淡的開口道:「寧王妃,你究竟想說什麼?」

淩遙的這些涉及先帝的話,其實言言逆耳,字字誅心。他聽在耳中,就覺得那些話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撕開他舊日的傷口,一層一層的傷口都被撕開了,然後被這些話語狠狠的觸碰,那些都是未曾癒合的傷口,又豈能不疼?

他是皇上,天下萬民之主,輕易不能言說自己傷痛的皇上,又怎麼能因為這個小丫頭的三言兩語就傷心難過,以至於被擊潰心防呢?

可是,這個小丫頭太過厲害,不止牙尖嘴利,眼睛還很毒,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東西,而說出來的話就像是刀子一樣,戳的人生疼。元熙帝覺得,他都快要招架不住了,若是任由這個小丫頭說下去,結果要麼是他崩潰,再也無法維持眼下雲淡風輕的這個狀態;要麼,就是他惱羞成怒,不由分說的殺了這個大逆不道的小丫頭。

然而,這兩種結局都不是他想要的。

元熙帝的神情變化,並沒有逃過淩遙的眼睛,她心裡很清楚,元熙帝這樣的神情變化,是人在遇到外在刺激或者打擊時一種下意識的保護機製,就是假裝聽不懂,試圖逃避這個問題。

但是,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淩遙又豈能讓元熙帝逃避過去?而且,她很清楚,這種下意識的保護機製,是心理防線快要被擊潰的時候才有的,這就說明,元熙帝已經轉攻為守了,他無力再攻擊淩遙,隻能選擇自保了。

這對於淩遙來說是好事,她豈能輕易放過呢?自然是要再接再厲的。

淩遙長歎一聲,道:「我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皇上卻還是沒有問起寧王,可見皇上心裡,當真是一點兒都不在意他的。這也難怪了,正因為皇上的不在意,所以那一日在鳳鸞宮中,皇上才會那樣殘忍的直接對寧王揭露那麼殘酷的內情,卻絲毫也不顧及他的感受。」

不等元熙帝開口,淩遙又道,「皇上可知道?那日寧王從鳳鸞宮離開之後,一路冒雨出宮,在宮門口騎馬飛奔回了王府。然後將自己鎖在王府的書房裡,誰也不肯見。後來,還是我去叫門,威脅他不開門我就踹門了,這才逼寧王將屋門給打開的。皇上知道我進屋之後看見的是怎樣一幅場景嗎?寧王渾身濕透的坐在臨窗的桌案前,桌子上擺滿了文淑皇後的畫像,寧王呆呆的望著那些畫像,眼神哀傷而落寞,他甚至連哭都沒有哭,可我看了心裡卻覺得特別的難過,我當時甚至在想,他就算嚎啕大哭,也比這樣呆呆的坐著傷心要好。」

「後來,我勸寧王,勸他哭出來會好受一些,告訴他不要害怕,告訴他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不論怎樣我都會陪著他的,我告訴他我們是夫妻,夫妻就是要甘苦與共的。等我說完了那些話,寧王才哭了,他一個錚錚男兒,那天在我跟前,卻哭成了個淚人兒。再後來,寧王當夜就病了,高熱不退,偶爾昏沉說些胡話,我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他五日,陪伴他,讓他心情慢慢變好,直到今日他已好了許多了。我這才進宮來的。」

淩遙的聲音清清淡淡的,但卻讓人聽了情不自禁的傷心難過,一旁的冉英泰,淩遙身後的北影和尚希,都是眼睛紅紅的,都為了淩遙話中的哀戚之意傷心。

而元熙帝,隻是垂眸坐在那裡,彷彿入定一般,也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沒有聽到。但是,緊皺的眉頭卻洩露了他此時心神不寧的情緒,很顯然,淩遙的話是影響到他了。

「皇上當時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吧?您大概以為,他跟您一樣,是個鐵石心腸的人,早已不會傷心難過了,或者說,早已學會把傷心難過嚥回肚子裡了,不會表露給任何人看,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了。而且,您大概還想著,他還能發現您在那些對話之中所留的玄機,然後他就會按照您預想的那樣去行事,皇上,您真的覺得這可能嗎?真的會有這樣理智大於感情的人存在嗎?」

淩遙道,「我還知道,皇上還認為,他是您的親兒子,您不用明白說出來,他就該懂得您的心思,該知道您心裡真正的想法,並且,時時刻刻理解您的意思,以您的準則為準則。可是皇上,您別忘了,他是個人,是個活生生有感情有思想的人,不是您的傀儡啊!您若是真的有什麼用意和安排,難道不能對他明說,不能直接告訴他嗎?非要用這麼殘忍又殘酷的手段對待他嗎?然後讓他自己去猜,自己去難過,任由他自生自滅直到自己悟到了您的心思嗎?」

淩遙不給元熙帝任何喘熄的機會,一針見血的指出這其中的問題,「皇上大概是忘記了,曾經的您是在經受過傷害之後,才學會自己獨自%e8%88%94舐傷口,自己獨自一人忍受難過和痛楚的。可是,您既然嘗過這種痛苦,又怎麼會忍心再讓寧王去經歷呢?明明有更好的法子,為什麼您非要選擇這麼殘忍的方式,非要傚法先帝,讓寧王這般成長?」

「您是您,寧王是寧王,您當年在先帝跟前可以做到這樣,做到揣摩先帝的用意,壓抑自己的情緒,可是寧王卻做不到!您不能用先帝對待您的法子來對待寧王,這不公平!更何況,您原本就欺騙了他們母子,這些傷害對於寧王來說,比您想像中的要多千倍百倍!」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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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五章 捨棄私心,捨棄秦嫣兒

「灤兒沒能猜測出朕的意思,可是你這個做妻子的,卻猜測出了朕的用意,不是嗎?」

元熙帝聽了淩遙這些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目光沉沉的看著淩遙道:「你說不會有理智大於感情的人存在,可是在朕看來,你不就是這樣的人嗎?否則的話,你也不會到朕這裡說這些話了。隻不過,你既然看出了朕的用意,為何不將朕的用意告訴灤兒呢?或許,你將朕的用意說破,灤兒也就不會生病了,更不會為此而傷心了,不是嗎?」

淩遙聞言苦笑道:「皇上,即便我是寧王的妻子,但對於我來說,這並非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所以我隻是個局外人,站在客觀的角度和局外人的立場上,我當然能夠看出皇上的用意的。但寧王是當事人,在那樣傷心難過的境況下,他怎麼可能還有閒心去分析皇上的心思呢?」

「至於我看破皇上的用意,卻選擇不告訴寧王,原因也很簡單,我方纔已經說過了,皇上的所行所為已經傷害了寧王了,就算將秦嫣兒冊封為妃是別有用意的,這對於寧王來說也是一種傷害,所以我並不願意將皇上的用意告訴寧王,而且,我心中也是不贊同皇上的用意和安排的。」

淩遙頓了頓,又正色道:「在皇上看來,許覺得這樣實話實說當年之事並沒有什麼不好的,但於寧王來說,您的那些話不啻於驚天之雷,將他做人的根基都抹掉了。寧王心中一向都很推崇皇上與文淑皇後之間的感情,覺得那份感情很美好,結果現在皇上卻告訴他說,那份感情根本就是虛假的,是不存在的,寧王就是再堅強的心誌,也承受不住皇上這樣的打擊吧?」

「再者說了,我初次來見皇上時,皇上就同我說過的,我與寧王成婚之後,將會是未來的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後,您說,讓我不論遇到什麼樣的情形,都要選擇站在寧王這一邊支持他,現在,我就是按照皇上的要求這樣做的啊。我選擇支持我的夫君,所以,我就隻能進宮來尋皇上理論了。」

淩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入情入理。她此時言及當初元熙帝同她說過的那些話,也是有試探之意。想試探一下,元熙帝想要立齊灤為太子的心思到底有沒有動搖。

但是元熙帝並沒有接她的話,也沒有表明他自己的想法,隻是眸光幽深的看著淩遙,不說她說得對,也不說她說得不對,隻沉聲道:「在朕這裡,確實沒有把灤兒的感受看得很重要,朕覺得,經過了這些年的歷練,他應當已經能夠承受這些事情了。那時的情勢緊迫,已經不允許朕再多思多慮,更不允許朕跟灤兒把整件事情還有朕的心思告訴他了。朕心裡頭更看重的是眼前的這個時機,所以朕隻能委屈他了。但是朕沒有想到,灤兒會傷心成現在這個樣子。當初在鳳鸞宮中,朕已經很克製自己了,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