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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元熙帝又轉頭望著蕭皇後笑道,「你也太小心了!文淑是性情寬和之人,即便她這會兒還在,也不會為難這麼一個小姑娘的。」

蕭皇後微微一笑,隻應道:「皇上說得是,是臣妾謹慎過頭了。」

元熙帝不再與蕭皇後多言,隻轉頭又望著秦嫣兒笑道:「其實細說起來,你與文淑皇後也並不是十分相似。文淑皇後性情溫婉,容貌氣質便多了幾分柔美,而你,分明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朕瞧你的性子也不像是那樣溫順,大概也就是在朕跟前還多少有幾分乖巧吧?」

秦嫣兒抿%e5%94%87一笑,水眸中恰到好處的露出幾分靈動,幾分害羞來,就聽她道:「皇上慧眼。其實,嫣兒在私底下,確實如皇上所說的那樣,不是個安安靜靜的性子。但是嫣兒素來最喜愛的,就是像文淑皇後那樣性情溫婉的人了。隻可惜,嫣兒做不到那樣。」

秦嫣兒說話時,總是帶了幾分少女的嬌俏與天真,歎氣的時候,也是真真切切的歎氣,這一切看在元熙帝眼中,他隻覺得既陌生又熟悉,心中倒是對這個秦嫣兒添了幾分喜歡,這心思一動,他臉上的神情就越發和煦了。

皇上與明王府的一個侍女談論故去的文淑皇後,而且還談笑風生,你來我往的說得十分之熱鬧,這樣的場景看在在場諸人的眼中,他們隻覺得匪夷所思,更覺得一向穩重的皇上是不是太輕浮了些?這秦嫣兒不就是長得像文淑皇後嗎?皇上難不成真的這麼快就把她當成替身了?

元熙帝如此露骨的將秦嫣兒與文淑皇後相比較,又同秦嫣兒談論文淑皇後,這一幕在旁人眼中,多半隻是覺得有些不妥罷了,但看在承恩侯府和寧王眼中,卻足以讓他們憤怒了!

堂堂一朝的皇後,豈能與這等王府侍女相較?這對於文淑皇後,對於承恩侯府來說,簡直是一種深刻的侮辱!

齊灤尚且還能夠隱忍,但向竑儒卻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噌的一下站起來,對著元熙帝硬邦邦地道:「皇上,臣身體有些不舒服,就不陪皇上宴飲了。恕臣先行告退!」

向竑儒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也不管元熙帝同意或是不同意,話一說完,便帶著許氏出了衍慶殿,竟是連一個引路宮人都不要,就這麼拂袖而去了。

向竑儒和許氏一走,元熙帝的臉色便有些尷尬了,他彷彿此時才記起來,原來承恩侯府的人還在場似的。他就算因為見了秦嫣兒都想起了舊時的回憶,但心思尚未全部沉迷進去,此時承恩侯向竑儒的離去,就像是狠狠的給了他的臉麵一巴掌,提醒並且告訴著他,他今夜的行為對於承恩侯府來說,有些太過分了!

但此時此刻,他還無暇去計較承恩侯的擅自離席,他得先把場麵控製住了才行,不然,這個場麵就太尷尬了。

正當元熙帝想開口時,左手邊最為尊貴的皇子位上,齊灤也站了起來,他看都不看元熙帝,冷冷地開口道:「承恩侯是本王的外祖父,他既然身體不舒服,本王理應前去照看並送其回府。本王失陪了,告辭。」

言罷,齊灤這才轉眸看向淩遙,眸色微微溫和了些:「阿遙,我們走罷。」

這些年中,他雖貴為王爵,又是皇子中最為尊貴的人,但自封王之後,他甚少在人前自稱本王,亦甚少在人前擺王爺的架子。許多時候,大家怕他懼他,除了那些傳言之外,皆是因為他不怒自威的氣質,隻要將臉沉下,就算不自稱本王,也沒有人敢對他不敬。

但此時此刻,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涼,一顆心就像是泡在了雪水裡一樣,對這殿中所有的人和事都充滿了戒備感,所以,他才自稱本王。不叫父皇,不理會元熙帝,他的話,是對著殿中所有人說的,根本不包括那個辱及他母後的皇上。

那些個他刻意收斂的殺意和威壓,在這個時候都被他肆意放了出來,在經過秦嫣兒身邊時,齊灤毫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那個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樣,黑洞洞的眼神裡,是幽深的寒意。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所有人才發覺,即便沒有戰事,即便不是在戰場上,那個經常出征在外,馳騁在戰場上戰無不勝的寧王,是真真正正殺過人,嗜過血的。而這樣的殺意和威壓,這樣強烈的氣場,殿中一多半人都是受不住的。

但是,也隻有與齊灤牽著手的淩遙才知道,寧王的手,冷得像一塊冰,他這會兒看著雖然嚇人,但內裡,隻怕是心都碎了。

向竑儒和許氏出了衍慶殿後,隻循著進宮時的路線往外走。隻是夜深天黑,兩個人生怒拂袖出來,手裡連一個照亮的宮燈都沒有,再加上來宮裡的次數不多,兩個人就算是生氣,也不敢亂走,怕迷了路難走出來,所以這一路走得倒並不是很快。

齊灤是熟悉這座宮城的,他又是常年征戰的人,練就了黑夜不靠火把燈燭視路的本事,所以這會兒就算沒有宮燈,他也帶著淩遙走得飛快。

兩個人一路疾走,總算是在衍慶殿外不遠的宮道上追上了向竑儒和許氏。

齊灤望著前頭兩個相互攙扶著走路的人,眼眶一熱,差點就落下淚來。外祖父外祖母入宮赴宴,本是高高興興的,可誰又會想到,如今卻鬧成了這個樣子呢?

他心裡難受,想必外祖父外祖母比他心裡更難受千倍萬倍吧?畢竟母後,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啊!就算母後已經不在了,但為人父母者,看到旁人這樣辱及自己的女兒,又豈有不傷心的?

-本章完結-

☆、第兩百一十五章 看不清前路

齊灤在後頭紅著眼睛喚道:「外祖父,外祖母。」

向竑儒和許氏聞聲轉頭,才知道原來是齊灤趕上來了。夫婦二人停住腳步,站在宮道上問行至跟前的齊灤:「灤兒,你怎麼來了?」

他們雖因為元熙帝的所作所為而看不下去,然後憤然拂袖離席,卻沒有想到,齊灤也會跟上來。

齊灤走上前來,神情卻還如殿中一般清冷,望著向竑儒和許氏的目光有幾分關切,就聽他簡短答道:「我來送送外祖父和外祖母出宮回府。」

齊灤沒有多餘的話,也沒有與向竑儒和許氏說起他是怎麼離開宮宴的,隻說自己要送他們回府。

向竑儒和許氏也沒有多問,隻望著齊灤點了點頭,臉上有幾分強笑。對於他二人來說,方才衍慶殿中的一切都讓他們不願回憶,也不願意提及,所以,心中雖然隱約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也是不肯多問的。

淩遙一路被齊灤牽著,此時到了向氏夫婦身側,看著齊灤與他們臉上如出一轍的傷感神色時,不禁深歎,或許,真真正正把文淑皇後當做親人看待的人,這世間也隻有這麼三個人了吧?

所以,對於今夜,衍慶殿上所發生的一切,沒有什麼感同身受的說法,那種最深刻的屈辱和傷感,大概也隻有齊灤和向氏夫婦才是最為清楚的。即便是她,也隻能想像一下,卻半點也沒辦法體會到。

但即便是隻能想像一下,淩遙都覺得心疼,更何況是他們身在其中的了。

有了齊灤相送,向竑儒和許氏心中總算是好受了一些,之前的那種憤懣和屈辱之感,淡去了很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隻是,看著外孫酷似女兒的麵容,向竑儒和許氏心中都很感傷,倘若女兒還活著,又豈會有今日之事?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個難說,看元熙帝今夜的那個表現,不過是跟女兒麵容相似的一個小姑娘罷了,元熙帝卻像是見到了此生真愛一樣的溫柔和喜悅,這還讓向氏夫婦如何堅信元熙帝對自己的女兒是真愛呢?

在今夜以前,向竑儒和許氏對於元熙帝的深情,是一點懷疑都沒有的。其實他們私心裡,本是不希望女兒嫁入皇家的,可是,元熙帝在遇見女兒之後,對女兒的種種好處,看在向竑儒和許氏眼裡,他們都覺得,身為一國的太子,甚至是將來要做帝王的人,能夠這樣對待女兒,甚至要以一國之後位相待,已是十分難得了。

向氏夫婦當初看重的,不是元熙帝的身份和地位,是他那顆待女兒誠摯的心,當初元熙帝對女兒的愛意,他們是能感受得到的。而女兒,也是很喜歡元熙帝的,所以這一樁婚事,老兩口從一開始的不情願,也就到了後來的歡喜接受了。

女兒寵冠後宮十幾年,為元熙帝誕育子嗣,雖然夫婦兩個不常入宮,但每每接到女兒的書信,或者一年裡能見女兒去侯府幾回,都能感受到女兒身上滿溢的幸福,漸漸的,他們夫婦就覺得,女兒的這個皇後當得真的很舒坦。

就算後來女兒因難產逝去,二皇子又夭折後,他們隻餘一個齊灤外孫了,但看元熙帝依舊對女兒這個先皇後不能忘懷,時時前往關雎宮懷念,甚至為了女兒,將後位空置幾年後才立出身鎮國公府的蕭貴妃為皇後。

這份深情,在一個帝王身上,已是十分難得了。

可是,他們怎麼也無法相信,先前各種深情厚意隻愛他們女兒的皇帝,居然在看見一個肖似他們女兒容貌的小姑娘說出那樣的話來。若非今夜他們親眼所見,便是誰來說給他們聽,他們都是不信的。

眼下,明晃晃的一個事實擺在他們眼前的,帝王的深情厚意,果然是不能持久的。隻怕先前那些所謂的不能忘懷時刻懷念,也都是做給世人看的罷?

認識到這個事實,讓向氏夫婦極為傷心,更是為了早逝的女兒不值。當然了,在這樣傷心的時刻裡,他們也就顧不得想太多了,他們也沒有辦法想得太多。

向竑儒和許氏不說話,齊灤自然也沒有話說,他們都不願意提及方才衍慶殿中所發生的事情。而要他們開口說別的,顯然此時也沒有這樣的心思,所以,也就這樣各自沉默著,各自默默想著自己的心事。

一行人就這樣摸黑,在齊灤的帶領下走了一小段路,但後頭隱約傳來的呼喊聲,卻又讓一行人停下了腳步。

等來人走近一看,原來是高太後身邊的香枝。

香枝手裡提著兩盞宮燈,在見到齊灤一行人後,給各人行了禮,這才望著齊灤抿%e5%94%87道:「殿下,太後娘娘怕此時天黑您看不清前路,特意命奴婢帶了宮燈前來,給殿下照明。」

這話旁人聽了如何想淩遙不知道,淩遙卻覺得香枝轉達的高太後這幾句話中,似乎暗藏玄機啊。

齊灤當然能聽出香枝這話中另有深意,但他此刻根本沒有心思顧及這些,加之方才在衍慶殿中,他也是親眼看見了自己皇祖母對著秦嫣兒的一番動容的,若果真是皇祖母因為秦嫣兒的容貌而勾起對自己母後的想念,那為何在秦嫣兒還沒摘下麵紗而是跳舞之時就已經淚流滿麵了呢?

就算皇祖母是因為秦嫣兒的舞觸動情腸,想起當年和先帝之間的事情,可後來在父皇與秦嫣兒說話之時,那樣過分的言語之下,卻也沒有及時的打斷父皇,反而還一臉動容和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