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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淩玨在大齊境內逃亡,齊灤就有自信,他絕對逃不出。即便真如阿遙所言,淩玨的脫逃有淩鼎和蓮童的幫忙,齊灤也覺得這是很難辦到的。

從京城到雲南,千裡萬裡之遙,這一路的追兵隻會多不會少,就憑借淩鼎手底下的那些人,怎麼能護得住淩玨呢?所以,齊灤覺得,就算是有人暗裡相幫,淩玨也很難逃出生天了。

他乖乖的待在明輝堂裡養傷,等待著齊灤給他安排好的命運,這才是淩玨最應該做的事情。

夜色漸深,時光流逝,很快就到了子時。

淩遙見漏刻最後到了子時,庭院中有侯府的侍女和小廝們放起了煙花,滿院的喧鬧聲中,淩遙抬眸望著齊灤笑道:「阿灤,新年快樂。」

齊灤也望著淩遙微微笑道:「阿遙,新年快樂。」

兩個人又對著向竑儒和許氏互道新年快樂,一家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真切的笑容,這辭舊迎新的時刻,確實是會讓人覺得很快樂的,然而,就在這歡樂的氣氛之中,羅成卻穿過庭院裡盛放的煙花,一臉凝重的走到齊灤和淩遙身前,望著二人沉聲道:「主子,淩姑娘,府裡出事了。」

*

出事的府邸,正是明王府。

子時剛過,明王府中也正是煙花齊放的時刻,但在這歡樂的氣氛之下,淩鼎則一臉凝重的站在明輝堂的內廳中,看著地上那些昏迷不醒的寧王鐵衛,他的眼中俱是惱怒:「這是怎麼回事?玨兒為何會不見了?」

淩玨不愛跟任何人一起守歲,再加上今年的特殊情況,所以淩鼎也就沒讓任何人來打擾淩玨,隻吩咐蓮童要好生照顧淩玨,若有一應需要,隻管遣人找裕德索要即可。

今夜,他雖在秀水閣中跟齊氏一道守歲,但心裡卻一直記掛著淩玨,見到了子時,明輝堂裡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到底還是不放心的,便在將要子時時,吩咐裕德前去明輝堂看看,究竟淩玨是個什麼情形。

結果不過幾刻鐘後,剛過子時,裕德就慌慌張張的跑來秀水閣告訴他說,明輝堂裡一個人都沒有了,寧王的鐵衛昏死在地上,蓮童昏死在內室,而本該在床榻上養傷的淩玨卻消失了,而內室之中,甚至於整個明輝堂,都是一點打鬥的痕跡都沒有,裕德簡單的尋找了一下,也找不到任何的線索來證明這件事是如何發生的。

這樣的場景讓裕德又驚又慌,此時明王府中還都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之中,裕德不敢驚動任何人,更不敢讓任何人發現明輝堂裡的異狀,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把明輝堂的情況告訴王爺,等王爺來了再做決斷。

於是,裕德就派人守在明輝堂外麵,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明輝堂,而後,他就到了秀水閣去尋淩鼎,在見到淩鼎和齊氏之後,裕德便把他在明輝堂看見的情況一一稟報給淩鼎知道。

淩鼎一聽就急了,當即就帶著齊氏來了明輝堂,進來一瞧,果然內室的情形就跟裕德所說的一樣,而且,他也像裕德那樣,裡裡外外的都找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

他甚至不知道,是誰帶走了淩玨。

從秀水閣跟過來的齊氏,對眼前的情景也是有些想不通的,但她並不像淩鼎那般心急,自然也就沒有淩鼎那麼急躁了,她走到那幾個昏迷不醒的鐵衛麵前,端詳了片刻,再轉頭時,見淩鼎有些急躁的來回踱步,便輕聲勸道:「王爺,您先別著急,這事情再明白不過了,大公子有傷在身,絕不可能是他自己走的,而這幾個鐵衛昏迷不醒,蓮童也是這幅昏迷不醒的樣子,妾身猜想,恐怕是有人悄悄闖進了明王府,將大公子給擄走了。」

齊氏抿%e5%94%87道,「而這些人,絕不可能是寧王府的人。」

若是寧王府要搶人,早就搶了,絕不可能等到現在這個時候。齊氏覺得,今夜這事發生的很突然,但看來人卻沒有留下一點線索,又像是早有蓄謀的樣子,更重要的是,現場沒有一點打鬥的痕跡,難不成,淩玨是自願跟著來人走的麼?

齊氏心裡有許多的想不通,她心裡的迷惑就跟淩鼎的迷惑一樣多,隻不過因為丟的不是她的兒子,她要比淩鼎表現得鎮定得多。

「王妃說得沒錯,他們確實不是寧王府的人。」

原本也同那些鐵衛一樣昏死在內室的蓮童忽而搖搖晃晃的從內室裡走了出來,他為了不讓自己再度軟倒在地,隻能扶牆而立,但他身上的褐色長袍卻因為這番動作而滑落了一些,露出裡衣不要緊,連帶著一起露出來的,還有他的半張臉。

那是一張畫滿了暗紋和符咒的臉孔,那黑色墨跡的暗紋和符咒佈滿了蓮童的麵容,就連他的眼睛都不曾放過,細看之下,就連眼白中似乎都有著黑色的暗紋浮動。

齊氏從沒有見到過蓮童的麵容,她每次看見蓮童的時候,蓮童都是用與他身上長袍顏色一致的麵巾遮住了他的臉,齊氏也曾經無數次的好奇過,她好奇蓮童究竟長著怎樣的一張臉,甚至她還在想,是不是因為蓮童毀容了,他的臉不能示人,所以才用麵巾給遮住的。

但此時,在這種情況下看見蓮童的臉,卻讓齊氏受到了驚嚇,那張在燭火閃動下透著詭異的麵容,是齊氏萬萬沒有想到的,她甚至吃驚得都說不出話來了,那樣詭異的東西,還能叫臉麼?

齊氏的驚嚇,蓮童看在眼裡,他在心底嗤笑一聲,眼底劃過一絲陰鷙,須臾之間就扯起滑落下去的麵巾重新固定好。蓮童遮住了自己的臉後,才輕輕吐出一口氣來,儘管他努力壓製著體內翻湧的毒素,但是這一番動作還是耗費了他很大的力氣。

齊氏此時才緩過神來,為了不讓人發現她的失態,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想起蓮童剛才說的那句話,她忙問道:「你說他們不是寧王府的人,那你是看見他們了嗎?那他們是誰?」

齊氏的問話,並沒有得來蓮童的回答。

蓮童看都沒有看齊氏一眼,隻是在歇息片刻之後,抬眸深深的看了淩鼎一眼,那一眼,包含了許多的話語,許多的深意,複雜到一旁的齊氏根本就看不懂。

淩鼎在看見蓮童醒過來走出來的那一刻起,他的神情就安定下來了,他的急躁和他的不安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彷彿看見蓮童,就不用再著急了一樣。

在齊氏對著蓮童的臉感受到了驚嚇的時候,淩鼎就已經恢復了往日的鎮靜和從容,彷彿之前那個急躁的他就像是一場夢似的,時候過了,也就沒有了。

所以,在淩鼎恢復鎮靜後,蓮童看向他的複雜眼神,齊氏沒有看懂,淩鼎卻是看懂了的。

也正因淩鼎看懂了,所以,淩鼎在沉默片刻之後,才看向齊氏,沉聲道:「這裡的事暫且還不能讓人知道,你同我都在這裡,太引人注意了。阿蕊,你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繼續回你的秀水閣去,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這裡的事情與你無關,我能處理好的,你隻需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即可。」

他從蓮童的眼神中讀出,目下這件事並不是那麼簡單的,而且,蓮童似乎並不想當著齊氏的麵來說這件事情,那麼,淩鼎就隻能先支開齊氏,再問詢其中的具體情形了。

何況,就淩鼎本心來說,這件事可能不是京城中的任何一個人幹的,這些神秘人很有可能來自於南邊,而南邊的事,本就跟齊氏無關,齊氏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讓她出去,照舊做她的分內之事才好。

齊氏沒想到淩鼎會支開自己,而此時,她也忽而明白過來,蓮童方才與淩鼎對視的那一眼,那複雜眼神中有一層意思就是想要支開她的,而她的問話,蓮童保持沉默不肯回答,這就說明,蓮童不想把這件事的內情告訴她。〓思〓兔〓在〓線〓閱〓讀〓

即便她是這明王府的王妃,是王府裡的女主人,但是他們,淩鼎和蓮童,仍舊是不信任她的!

認識到這一點,齊氏才溫暖了一點的心復又冰冷起來,她的心雖冷了,但她的麵上卻未曾表露出分毫來,溫順的望著淩鼎道:「是,王爺說的,妾身都明白,妾身這就回秀水閣去,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嗯,」淩鼎點了點頭,在齊氏將要出門時,又望著她的背影補充了一句道,「這件事,你也暫時不要外傳,更不要派人告訴遙兒,我與蓮童商量之後,自會處置的,你就不必再管了。」

他知道,齊氏跟淩遙走得親近,而淩玨此時不見了,旁人也就罷了,寧王要是知道了,隻怕後果不堪設想,何況這裡,還躺著他府上的十個鐵衛,淩鼎隻覺得頭痛,他暫時還不能讓這件事被寧王知道,所以,他就要囑咐齊氏,不準齊氏派人去告訴淩遙此事,因為,遙兒一旦知道了這事,就等於寧王知道了。

目下情形,其中內情隻有蓮童最為清楚,淩鼎打算問明了情況之後。再與蓮童商量一下,看看此事如何處理,是告訴寧王,還是不告訴寧王。

齊氏的身體微不可見的顫了一下,這才溫順答道:「是,妾身明白了。」

轉身再度往外走,齊氏咬了咬牙,一臉冰霜的回她的秀水閣去了。

等齊氏走後,屋中的人就隻剩下淩鼎和蓮童了,淩鼎看了蓮童片刻,忽而想起方才蓮童露出的麵容來,又聯想起方才蓮童從內室走出來那搖搖晃晃的身形,又看他如今這般體力不支,心中一驚,忙上前去扶著蓮童坐下,然後擰眉問道:「你是不是中毒了?」

蓮童是他的屬下,又是教中巫醫,他自然是最熟悉的。回真教中的巫醫不是誰都可以當的。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去做的。南疆的北教之中,已經沒有巫醫了。而南教之中,也隻有蓮童這麼一個巫醫。

回真巫醫,自上古時期開始,就有著神秘的色彩。巫醫的存在,是回真族用來祭祀天地的祭品。回真族繁衍幾千年,每年都會在新年伊始舉行祭祀儀式,然後將準備好的巫醫入祭,獻給天地,以期回真卒在新的一年裡能夠得到神靈的庇佑,風調雨順,平安一年。

但因為這幾百年的顛沛流離,巫醫在漸漸的減少,天生的巫醫更是在慢慢絕跡,這一項祭祀活動也就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沒有了。如今,在整個回真族中,也就隻有蓮童這麼一個天生的巫醫存在。

而天生的巫醫,有一個最重要的特點,那就是擁有著百毒不侵的身體。無論是什麼樣的毒,都不可能毒死巫醫,但是,巫醫是凡人之軀,還是會中毒的,但是卻不會死。而且,會根據毒素的強弱,來調整身體,不讓毒性侵蝕巫醫的身體和精神。

世人雖皆知回真族有巫醫,但卻不知巫醫有這等能耐。這些事情,也隻有回真族人自己才是最為清楚的。而作為族中的秘密,巫醫名聲雖在外,但巫醫秘密的知情者,卻也隻有回真皇族軒轅家和回真貴族淩家最為清楚了。

如今的世人隻知,回真巫醫擅醫會毒,別的,一概都是不知曉。

此時的回真族,處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