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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個鬼臉。

恰巧,斐仁烈從營帳裡走出來。隻見灶邊坐著的小姑娘,白生生的似河裡新挖的嫩藕,麵朝這邊,做著鬼臉。偏偏一點兒也不醜,反而狡黠又機靈,叫人看了忍不住喜歡。腳下一頓,隻覺得渴,喉嚨裡都彷彿冒出煙來。

「那我們就等著啦!」齊暉等人聽她一路鼓吹,此時十分期待。將肉放在一邊,幫忙解開葦葉,洗淨剁塊盛在盆裡。

其他人也走了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斐仁烈亦是眼神微動,朝齊暉看過去。

齊暉便答道:「屠姑娘說阿容天賦異稟,一頓飯能吃兩百斤肉!」

見眾人都不信,齊暉便將一路上屠飛鳶的振振有詞,複述了一遍。

眾人還是不信。屠飛鳶是做過老闆的,忽悠人的功力爐火純青,神情、手勢、語調等,都是配套來的。齊暉硬邦邦的複述,哪能有強悍的說服力?

「不信?那咱們打賭!」齊暉頓時拗起來,拉著眾人打賭:「輸了的人,赤著上身做一百個俯臥撐,而後不許洗澡,也不許穿衣服,被蚊子叮一刻鐘!」

如此狠的賭注,一旁燒火的屠飛鳶聽了,不禁咂了咂嘴。

不遠處,李氏驚得睜大了眼睛,連連道:「不可不可,那不得被蚊子吃了?」

傍晚的蚊子,成群結隊,嗡嗡打臉。若不拿扇子搖著,真的能被吃了。李氏不同意,說道:「你們打賭別的都好,這個可不行。」

眾人聽了,麵麵相覷:「那算了。」

他們往日裡打鬧,更過分的也有。隻不過,老人家愛惜人,不肯同意,眾人便罷了。

齊暉心眼子多,眼珠子一轉,又道:「輸了的人給大家洗一個月的臭襪子,怎麼樣?」

眾人一聽,紛紛起哄起來。

有同意的,也有不同意的。不同意的,則是嫌棄洗襪子埋汰,寧肯被蚊子咬。

「一個月太多了。」眾人爭執不下之際,斐仁烈開口了,「就賭三天。」

齊暉一拍巴掌:「大人發話,賭注就這麼定了!」說完,對斐仁烈擠了擠眼,「大人也加入賭局?」

斐仁烈沉%e5%90%9f了下,微微抬眼,看向灶邊給屠飛鳶打扇子的阿容。但見少年身形瘦削,單薄得彷彿一陣風便能吹走。偏偏,他那樣對待煙風。

「我賭他吃不完。」斐仁烈沉聲道。

齊暉一拍巴掌:「我賭他吃得完!我相信屠姑娘!」

眾人便又打鬧起來,笑聲、叫聲充斥了院子。李氏聽著,漸漸滿眼歡喜。真是好,這麼多好孩子,都在自己家裡。

「屠姑娘,進城之前你說晚上請我們喝酒,可不要耍賴?」一名侍衛朝屠飛鳶喊道。

屠飛鳶聞言笑道:「我哪敢耍賴?隻不過,總共沒有釀多少,你們一人來兩口,多了再沒有的。」

「兩口是多少啊?我一口能喝半碗!」一人說道。

屠飛鳶的臉上抽了抽:「照你的法子,一缸酒都不夠你們喝的。這樣,我倒出來兩碗,你們分著喝。」

「屠姑娘,你這個分法好賊!」一人怪叫道,「要是有人一口喝掉半碗,其他人怎麼辦?」

屠飛鳶便笑:「抓了他喂蚊子唄!」

一句話落,眾人紛紛笑起來。就連斐仁烈,也不由得眼梢露出一絲笑意。

不多時,水煮沸了,屠飛鳶倒了約莫二十斤肉進去。

爐膛裡燃著熊熊的火,屠飛鳶卻不覺得熱得難忍。阿容拿著扇子,一聲不吭在她身後扇著,身上都被汗水浸透了也不吭聲。

看著這一幕,斐仁烈一言不發,轉身走開了。打鬧的聲音,漸漸停下來。侍衛們看著背影僵硬的斐仁烈,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灶邊那一對少年和少女,漸漸明白了什麼。

站在一旁的李氏,看看斐仁烈,又看看阿容,歎了口氣。

斐仁烈哪裡都好,長得好,人也穩重,配小孫女兒正是極好的。阿容又瘦又矮,人也天真,比他是處處不如。可是,若論起貼心來,十個斐仁烈也比不過一個阿容。

過日子,還是貼心的好。李氏看看給小孫女兒打扇的阿容,心中天平晃動了一下。火候差不多了,屠飛鳶用籠布包了手,揭開鍋蓋,往外盛肉。

肉香濃鬱,飄滿了整個院子,阿容的眼睛已經粘在鍋裡,收不回來了。

「抱去吃吧。」屠飛鳶說道。端起另一盆切好的肉,倒進鍋裡。一邊往鍋底添柴火,一邊暗暗捂了下臉。這法子煮肉喂阿容,怎麼那麼埋汰呢?像是喂……某種動物。

然而,他胃口太大,精精細細將兩百斤肉做出來,她怕自己累死。

阿容抱著肉,來到院子中間,坐下吃起來。

齊暉等人,圍在周圍,紛紛盯著他看。

阿容抬起頭:「你們別看我。」

「小子,我們要親眼看著你吃下去才行。」一個侍衛說道。

「不要看!」阿容擰起眉,不悅說道。

李氏一看,也覺得不像話,走過來攆人:「你們看著阿容,他吃不下去的。再說,他還能作假不成?家裡就這麼大,他要作假,也沒地兒作假。你們別看,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

眾人被李氏一攆,就散了。站在不遠處,悄悄看過來。

第129章

阿容皺了皺眉,埋頭吃起來。

阿容吃飯快,嚼兩下就嚥下去。半盆肉,很快消耗掉。等到一盆肉全都消滅乾淨,眾人看著他目光,全都變了。

「他怎麼吃下去的?」眾人看向阿容的肚子,但見平平的,驚訝道。

李氏也是驚訝得不行:「這怎麼會?」看著阿容,隻覺那張好看得令人的心都化了的小臉兒,忽然恐怖起來。走到屠飛鳶身邊,小聲兒說道:「阿容莫不是妖怪變的吧?」

李氏自以為聲音很小,其實滿院子人都聽見了。眾人笑了幾聲,也附和起來。

屠飛鳶的臉色沉了沉,視線一轉,看向阿容。但見他坐在桌邊,低頭擺弄著衣裳,麵上沒有神情,無端端露出落寞來。

「妖怪?」屠飛鳶嗤了一聲,「哪有這樣傻乎乎的妖怪?」抽個時間,還要跟李氏說一聲,別再自以為是地說悄悄話了。把之前糊弄齊暉等人的說辭,又拿出來說了一遍。

「有些人就是天生神異,這是上天給的,怎麼能說是妖怪?」屠飛鳶不覺語氣帶了埋怨。

李氏見她信誓旦旦,便信了。小孫女兒聰明,她認定的事,一定沒錯兒。再看阿容,便沒有那麼可怕了,又見他瘦得厲害,隻覺得他可憐。等鍋裡的肉熟了,便幫忙盛出來。

「謝謝奶奶。」阿容低著頭,嬌嬌的聲音說道。

這盆肉,阿容仍是一會兒就吃完了,眾人幾乎驚掉眼珠子。

等到阿容吃掉大概一百斤左右,齊暉忽然說道:「我們要不要加大賭注?」

「怎麼加?」有人問道。

齊暉的眼珠子轉了轉:「改成洗十天襪子。」

「大人,您怎麼看?」其他人不敢吭聲,因為洗三天襪子的規定,是斐仁烈說的。

斐仁烈不久前也走了過來,聞言,沉煙的眸子一掃:「加。」

「還有沒有人改主意的?就這一次機會,再也沒有了啊!」齊暉聽斐仁烈應了,更加興奮起來,招手喊眾人道。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隻有兩個人改了主意。於是,連同齊暉在內,一共五個人認為阿容能吃完。連同斐仁烈在內,一共十個人認為阿容吃不完。

一盆盆肉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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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斤。

一百八十斤。

兩百斤。

一共兩百多斤肉,全都進了阿容的肚子。

看著阿容抹抹嘴,站起身,眾人的目光全落在他的肚子上。但見平平如也,不見絲毫鼓起,一時間全都跟見了鬼似的。

「你說,他都吃哪兒去了?」一人說道。

「也許老天爺給收回去了。」齊暉哈哈一笑,「結果已經出來,輸的人,就輪流洗襪子吧!」

院子裡隻有他一個人的笑聲。

另外贏了的四個人,全都沒有笑。

輸了的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他。

齊暉笑聲一頓,才覺得有點冷。偏頭一看,斐仁烈冷冷掃了他一眼,轉身往營帳裡走去了。齊暉忽然打了個顫,暗叫不好!

一時得意,竟然站到大人的對麵去了!

「咋辦,竟然贏了!」身後,一人懊惱說道。

「還打算輸一把,洗襪子討好大人的,唉!」另一個聲音說道。

齊暉聽瞪大了眼睛,轉身道:「你們——」

「我可不敢叫大人給我洗襪子。」一人推開齊暉,往營帳裡去了。

其他人跟在後頭,也都往營帳裡去了。齊暉進退不得,好不尷尬。

「哎喲,累死我了。」屠飛鳶沒有參與,終於把肉餵進阿容的肚子裡,站起身,舒展坐得僵硬的骨頭。

阿容走過來:「阿鳶,我給你捏肩膀?」

屠飛鳶瞥了他一眼,欣然應了。臭小子的手藝,當真是好。坐到桌邊的小木凳上,由著阿容給他捏起來。

阿容給她捏肩、敲背,又蹲在地上,給她捏%e8%85%bf,被屠飛鳶製止了:「捶背就行。」

「阿鳶,我都給你捏捏吧?」阿容的目光,落在屠飛鳶的%e5%b1%81%e8%82%a1上。阿鳶坐了那麼久,%e5%b1%81%e8%82%a1肯定坐麻了,應該捏一捏、揉一揉才是。心裡想著,眼神就帶了出來。

屠飛鳶煙了臉,然而看著他清澈的眼神,又罵不出口,沒好氣地道:「捏背就行!」

「哦。」阿容眨了兩下眼睛,給她捏肩捶背起來。

看著他任勞任怨,一副賢惠小媳婦的模樣,屠飛鳶偶爾會覺得不好意思。他才十四歲,還是個孩子呢,怎麼看都有點殘害花骨朵的意思。

「你吃飽沒?」屠飛鳶扭頭問道。

阿容猶豫了下。

屠飛鳶便知道他沒吃飽。皺了皺眉,低聲又問:「你吃了幾分飽了?還餓得難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