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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戒備地捂著衣服,看過來的眼神猶如被觸到禁忌的小獸。

「撒手,給我按一按!」屠飛鳶說道,朝前走近一步。

少年抿了抿%e5%94%87,長長的眨了眨,慢慢垂下眼睛,慢吞吞地鬆開了手。

屠飛鳶伸手給他撩上去,看著他繃緊的肚皮,說道:「不許繃著,放鬆。」但見鼓鼓的肚皮微微放鬆一些,抬眼又道:「我還能捅你一刀啊?你看我手裡有刀沒?」

少年終於完全放鬆下來,肚皮慢慢軟下來,低聲道:「你按吧。」

「不硬?」屠飛鳶按了一下,但覺肚皮並不硬,並不像吃了好幾斤肉的樣子,甚是奇怪,便問他道:「你吃飽幾分了?」

少年眨了眨眼,說道:「三分。」

「一隻羊,夠你吃幾頓?」屠飛鳶又問。

少年想了想,答道:「兩頓。」

屠飛鳶一聽,眼前一煙!果然,這病得治!若不然,頓頓給他吃飽,幾日就給他吃窮了!

「你吃不飽會怎樣?」屠飛鳶又問。

少年眨了眨眼,漸漸撅起嘴:「你也要不給我吃飽了嗎?」

「『也』?」屠飛鳶眼神一動,「誰還不給你吃飽?」

少年撅著嘴道:「壞人不給我吃飽。」

屠飛鳶瞇了瞇眼,鬆手放下他的衣裳,抱%e8%83%b8說道:「你這是說我是壞人嘍?」

「不給我吃飽飯的才是壞人。」少年抬頭,眨著眼睛說道。

裝瘋賣傻倒是嫻熟,屠飛鳶沒好氣地道:「有多少給你吃多少。」

「阿鳶,你回來了啊?」這時,屠老漢和李氏先後從外麵走進來。

屠飛鳶迎上去道:「爺爺奶奶,你們做什麼去啦?」

「給王大夫還有老張頭送了一碗。」李氏說道。

王大夫給少年治過傷,二老想著,便給他送去一碗。老張頭則是村裡一個無兒無女的老漢,甚是孤苦伶仃,屠老漢和李氏常常也拿了東西去看他。

「快吃飯吧。」屠飛鳶沒說什麼,走到灶邊,往碗裡撈羊肉,「這頓就吃肉了,不吃糧食了,反正這麼多,不吃倒壞了。」

「壞什麼?用鹽巴醃起來,能撐上幾天呢。」李氏說道,進屋要去拿窩窩頭。

屠飛鳶本來想攔,轉念一想,爺爺奶奶的年紀大了,一頓飯吃太多肉也不好,吃點粗糧反而不錯,便笑道:「奶奶,你可別捨不得吃。狗蛋這麼厲害,每天叫他去打獵,咱們頓頓都有肉吃,還不用花錢的。」

李氏已經走進屋裡,聞言好不快活地笑道:「就是,就是,狗蛋可能幹!」

屠飛鳶吃了兩塊肉,就了一塊窩窩頭,便起身說道:「天不早了,我趕緊上工去。」抬眼看向少年,但見他甚為乖覺地站起身,準備送她進城,嘴角勾了勾,「你不必送我了,在家裡照顧爺爺奶奶,聽見沒?」

少年眼中微訝,隨即點頭:「嗯。」

「乖乖聽話,晚上賞你個好聽的名字。」時不時給個甜棗兒,才是調教手下的法子。屠飛鳶說完,勾了勾%e5%94%87,轉身走了。

輕塵書局。

呂先生早已等候多時,見到屠飛鳶進來,立刻笑著起身:「屠姑娘,你可來了!」

屠飛鳶便笑道:「先生這麼著急,可是有什麼事?」

「好事。」呂先生笑道,「我將你的事寫了信給公子,公子說,如果你願意,便將輕塵書局的所有賬目都交給你,每個月的工錢升為五兩銀子。」

「全都給我?」屠飛鳶側了側首,看向呂先生問道:「輕塵書局一共多少家?多久匯一次賬目?我要花多長時間審完?」

呂先生便嗬嗬笑了:「書局的賬目是這樣的,每個季度一次小結,每半年一次大結。比如咱們這次做的,便是小結。大結便是所有書局的賬目全部匯上去,給公子過目。公子看了我的推薦信,認為姑娘本事足夠,便將今年的第一次大結,交給姑娘來做。」

「五兩銀子是怎麼算的?」屠飛鳶又問道。她開過公司,知道賬目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尤其各地分號的賬目,算起來更是費時耗力。一個月給五兩,一年便是六十兩。一年做兩次大結,算起來每次才三十兩?屠飛鳶不覺得值。

呂先生似乎看出屠飛鳶的質疑,解說道:「姑娘莫要小看這五兩銀子。咱們公子,對屬下最是大方。每年年底,人人都有分紅,那個才是大頭。如果姑娘做得好,年底才是姑娘樂開懷的時候。」

平時工資低,年底分紅高?屠飛鳶不禁挑了挑眉,這不就是她前世對屬下採取的法子麼?想不到,這個輕塵公子倒是精明,也玩這一套。

「好,我接下了。」跟精明的人打交道,利大於弊。想到日後將要做起的酒莊,屠飛鳶沒多思索便答應下來。她也想看看,精明的輕塵公子,給的年底分紅有多誘人?

呂先生聞言,頓時喜上眉梢:「既然姑娘應下,我便給公子回信了。」

屠飛鳶點了點頭:「勞煩先生了。」

呂先生是這樣的厚道人,有過一麵之緣的曹掌櫃又是那樣精明的人,而他們都聽命於輕塵公子……這個輕塵公子,倒是知人善用,屠飛鳶眉梢微挑。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待天色不早,屠飛鳶便起身告辭。

吹著徐徐晚風,屠飛鳶一路走回家裡。遠遠便看見,院子裡光溜溜的一個身影,隻穿著褲子,上身露了出來,白生生的,好像開在傍晚的一朵白蘭。

「阿鳶啊,你也真是的,做什麼撕狗蛋的衣裳?」才走進門,便被坐在門邊補衣服的李氏念叨起來。

少年捉羊時,把衣裳弄髒了,李氏下午給他洗了,此時幹了,便給他縫補起來。屠飛鳶想起為了包孜然,從少年身上撕下來一塊布,隨口應了一聲。看著少年在院子裡走來走去,身子柔軟又輕盈,彷彿被風吹動的柳條,忍不住眼底也有些笑意。

這孩子,雖然賊了點兒,倒也是一片小孩心性。想到這裡,又有些慚愧,也隻有她這樣的「假孩子」,才會把人都看得複雜了。便對少年招了招手,道:「過來,我給你起了個名字,你聽聽喜不喜歡。」

少年一下竄過來,兩隻漆煙的眼睛,亮晶晶的滿眼期待。

「叫『阿容』,好不好?」屠飛鳶道。

「阿容?這個名字好。」李氏聽了,琢磨兩遍,越琢磨越滿意,「狗蛋生得容貌不俗,再沒這個名字更配他的了。」

屠老漢念了兩遍,也道:「好,阿容好。」

怎麼都比狗蛋強多了,屠飛鳶心想,看著身前的少年問道:「你覺得呢?」

少年滿眼歡喜:「我喜歡。」點了點頭,又道:「配我。」

「撲哧!」屠飛鳶不禁也被逗笑了,說道:「明天上午跟我去取葡萄,下午給你買衣裳,行不行?」

少年沒二話,點頭道:「行。」

屠飛鳶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他若是一直乖乖的,她倒是願意對他好。次日一早,屠飛鳶帶著阿容,往紫霞山莊行去。

「是屠姑娘?」三七見是屠飛鳶,立刻把門打開:「屠姑娘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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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飛鳶不由好奇說道:「你不進去通報一聲?」

「我們莊主吩咐過,往後屠姑娘再來,不必通報。」三七答道。

屠飛鳶挑了挑眉,對阿容招了招手,跟在三七身後往客廳去了。誰知,三七徑直把她帶去了後院:「這是?」

「我們夫人要見你。」三七說道。

屠飛鳶腳步一頓,孟莊主的夫人要見她?想起上回來時,孟莊主提及屠大海的名字,那副摸不透的神情,一股警惕從心中升起。

阿容見她不走了,便也站定,不肯走了。

三七詫異地道:「屠姑娘為何不走了?」

屠飛鳶心中閃過許多念頭,最終還是抬起腳步,往裡走去。麵對三七的疑惑眼神,隨口找了個由頭:「我最怕見大夫。上次見孟莊主,他說我和阿容都有病,這回見了沐神醫,真的斷定我們有病可怎麼辦?」

三七不由笑了:「屠姑娘大可放心。我們夫人,是極冷淡的性子,旁人不給診金,她決不肯開口多說一句的。」

「那我便放心了。」屠飛鳶淡淡一笑。

花廳裡,孟莊主在主座上,見屠飛鳶來了,目光頓時好不慈愛。旁邊,是一名美麗動人的中年婦人,雪膚玉肌,看起來三十出頭。隻不過,神情有些激動。

「見過孟莊主,見過沐神醫。」屠飛鳶拱手一禮。

孟莊主擺手道:「不必客氣——」

第56章

「我可以叫你阿鳶嗎?」不等孟莊主說完,沐神醫猛地站起來,激動地對屠飛鳶說道。

屠飛鳶不由一愣,心下警惕更多一分,淡淡說道:「憑夫人喜歡。」

「快過來,過來坐,叫我看看你。」沐神醫掩不住激動,對屠飛鳶招手道。

如果孟莊主夫婦與便宜爹、便宜娘有過節,應當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屠飛鳶心中微鬆,抬腳走過去,客氣地道:「夫人見了我,為何如此激動?不知有什麼情由?」

「可是嚇著你了?」沐神醫看著身高僅到下巴的姑娘,執起她的一隻手,握在手心裡,渾身輕顫起來:「如果,如果你爹是屠大海,你娘是溫倩,那我就是你乾娘呀!」

屠飛鳶愕然:「乾娘?」

「想必你是不知的,可我當真沒騙你。」沐神醫說道,抬手摸上屠飛鳶的臉頰,雙眼湧出淚意,「我叫沐秋霞,你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與我情同姐妹。可是,我卻沒能把這條命還給她……」

「這件事的原委,還是我來說吧。」孟莊主見沐神醫的情緒激動,而屠飛鳶的眼中已經露出疑色,便接過話道:「屠姑娘,你爹是屠大海,對不對?上次你見了我,沒有說實話,可是怕我與你爹有怨?」

屠飛鳶打量著眼下的情形,再否認下去,卻是沒有必要了,便點頭道:「是。」

「你心思縝密,是件好事。隻不過,我們與你爹娘的交情匪淺,雖然你否認了,卻仍然能夠斷定你的身世。」孟莊主說道,「你生得像你娘,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