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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者心甘 七重暖 4294 字 1個月前

客房裡,床不如主臥大,這間房也不如主臥溫暖。

最重要的是,懷裡少了一個人。

淩晨四點,他忍不住下床,去了陽台吹風,那會令他清醒一些。可越是清醒,他竟然遺憾起自己不會抽煙這件事情來。到了這個時刻,他才能理解,為什麼那麼多的人需要靠煙酒來麻痺自己。

清醒,有的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就這樣站了不知道多長時間,裡麵「砰」地一聲,打破了一室寂靜。

顧信則聽到客廳傳來的響動,第一時間快步走過去,待看到霍雪融穿得單薄跌坐在地板上,心裡一痛,隻恨不得幾步遠的路程化為一步,好能快點趕到她身邊去。

他緊緊握住霍雪融伸出來的右手,想要用力把她拉起來。誰知道霍雪融卻藉著他的力氣起身,直接掛到了他的身上。

霍雪融雙手牢牢環抱住他的脖頸,雙%e8%85%bf也夾住他勁瘦的腰,偏過頭狡黠地笑瞇了眼睛。

那模樣,像極了十六歲時,杏目柳眉笑容明媚的少女。

「顧信則。」她悶悶地貼在他耳邊這麼喊著,「我是不是很重?」

她這一句,問得他心都化了,雙手托住她保證她不會掉下去,輕輕地搖搖頭,「不重。」

「不重就好……就好。」她喃喃地說著,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到他身體的熱度。

霍雪融像個犯了錯的小孩,討好似的在他頸間磨蹭撒嬌,「我好像有事情忘了跟你講。」

「故事很長麼?」他的聲音裡帶著愉悅的釋然。

「嗯……好像有點。」她竟然真的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兒,才作出答覆。

「唔,那我還是坐著聽吧。」顧信則悶聲笑笑,抱著她坐在沙發上。

是什麼樣的深情,才能讓一個人願意為對方放低自己,挖出全部的傷痛,曬到對方眼前,還能甘之如飴。

顧信則以前不懂,而現在,他隻是想好好地疼惜她。

霍雪融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窩好,她能靠著他的肩,也能看見他的側臉,她想了想,又抓住了他一片衣角,這才緩緩開口。

「我總能在夢裡夢見他。」她講出第一句話,看似莫名其妙,可顧信則頃刻間便懂了她話語中的「他」指的是誰。

他身體僵了一下,霍雪融感覺到了,扯扯他的衣角以示安撫,然後繼續說道,「很奇怪吧,明明他才是不該來的那一個,可是在親手扼殺掉他的生命後,我反而會很心痛,會捨不得……大概因為是我身上的一塊肉吧。」

「但是即使這樣,我也不能留下他,他會讓我想起八年前的那個夜晚,屈辱又噁心。」

「每當我想起來,真的發自內心地想吐。」

「信則哥,那個孩子,不是因為愛情才有的,對我來說,那是這個世界對我最惡毒的惡意。」

顧信則的雙手早已經牢牢握成拳,指甲陷進肉裡,眼眶發乾,強忍淚意。

他的滿腔憤怒無處發洩,他的心疼不知道從何說起。

那個傷害她的混蛋,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生生淩遲。

他亦不敢開口說話,生怕一出聲,聲音就會沙啞得不成樣子,他真的很怕嚇到她。

最終,他隻能無奈地緊緊抱住她,似乎是想溫熱她發抖的身體,又似乎是想將她融進血肉裡。

一滴滴淚水落在她柔順的發間,沾濕了她的髮絲,她驚覺掙紮開他的手臂,就看見他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偏過頭去。

「雪融。」他輕輕喚她,像是怕打碎什麼珍貴的東西,他的聲音乾澀,像是粗糙的琴音,卻能撥動她的心弦。

「那個孩子,我陪你去看看他好嗎?」儘管霍雪融說得狠心,可他這個聽著的人,分明聽見了她的違心與逞強。

「那段記憶,不要害怕它,我們慢慢來,你能的,嗯?」

如果她一個人站不起來,那麼讓他來幫。

他們的日子還有那麼長,他可以等,等她堂堂正正地說不在乎的那一天。

他的雪融那麼堅強,那個時刻,一定不會太遠。

霍雪融回到片場後心情輕鬆無比,安臣風看見她這樣免不了要笑中帶謔地調侃幾句,她照單全收,第一次沒有任何反駁,讓安臣風直呼這個女人傻了傻了。

跟她戲外的心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戲內李鶯時跟舒宸差不多要走到了盡頭。他們之間的愛情與信任已經被猜忌與恨意消磨殆盡,明明都在愛著,卻誰也不相信對方是愛著自己的。退讓這兩個字,對同樣驕傲的兩人來說,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李鶯時曾經退過一步,為此她換回了那個原本屬於自己的男人的三分之一,前行的路越走越窄,回頭望去,她已經失去了所有安全的退路。她也隻剩下一條路可以走,縱使鮮血淋漓,她也要披荊斬棘地走下去。她不想要和舒宸糾纏到玉石俱摧,隻得盡早斬斷一切牽連,方能全身而退。

安臣風指著劇本上的這一段,不認同地點點手指,「到了這個份上,她生命裡最重要的東西全都留給了舒宸,怎麼可能是全身而退?」

「愛情是把雙刃劍,就像你打了別人一拳,又不是打到海綿上能卸掉力氣,打在血肉上隻能傷人傷己。」

霍雪融一時無言以對,沒有經歷過這種感情,想像不出如果換成她處在李鶯時這個情況,自己會如何應對,於是疑惑地講,「我不太能理解李鶯時。」

安臣風斜睨她一眼,「處在熱戀中的人不能理解太正常了,一邊琢磨去吧,要麼就等著林叔給你說說戲。」

霍雪融嘟著嘴,往他身前湊,「我看你就挺好的,影帝大人你演過那麼多角色一定懂的,教教我吧,嗯?」

安臣風嫌棄地伸出一根食指抵住她的額頭,不讓她再靠近一步,佯裝怒意,「淩晨四點打電話給我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嗬嗬……」霍雪融企圖笑笑矇混過關。

安臣風哪能輕易放過她,兩人鬧作一團。安臣風敏銳地感覺到有攝像機在拍他們,一抬頭看見沈從嘉神色不明的臉。

他放開霍雪融,迎了上去,笑著問道,「沈導這是拍什麼呢?」

沈從嘉忽略他笑中深意,隨口答道,「哦,林導讓我拍一點花絮,演員的日常之類的。」

「我看看,喲,拍得挺好,我們倆還挺上鏡的。」安臣風似是真的在欣賞這段影像,還點評了幾句。

「臣風你說笑了,你要是不上鏡,那就沒人能上鏡了。」沈從嘉笑著客套著,隻是笑意未達眼底。

安臣風還在彎腰看著攝像機中的回放,嘴上卻說著另外的事情,他特意壓低了聲音,「沈導似乎對雪融舊情難忘,是嗎?」

「沒有的事。」沈從嘉飛快地否認。

「那就不要總在雪融身邊轉,你這樣你未婚妻知道嗎?」安臣風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問。

「這好像不關你什麼事吧。」沈從嘉終於拋棄了那虛偽的假麵,聲音冷了下來。

「所以他們兩個的事,你也不要插手。」安臣風同樣正色道。

「安哥,安哥,雪融找你吃粽子。」夏之庭見他們之前氣氛詭異,愣了一下,然後禮貌又疏離地跟沈從嘉打了招呼,跟安臣風有說有笑地走了。

今天正好趕上端午節開工,顧信則閒在家裡,包了一些粽子送到片場來。

安臣風之前說了好幾次想吃粽子,霍雪融記在心裡,在工作人員分光之前找了夏之庭讓他幫忙叫安臣風過來。

安臣風果然挺高興,扒了粽子,接過糖碟,蘸一下糖,咬上一口,如此循環往復幾次,吃掉了一個糯米粽子。

霍雪融再遞給他一個,安臣風擺擺手拒絕了,但眼神還有留戀。

「粽子吃多了會胃疼。」安臣風一邊解釋著,一邊把自己用過的筷子和糖碟沖洗乾淨。

「安臣風,電話的事……」

「看在粽子的份上,算了吧。」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安臣風深諳這個道理,而且本來他提起那事,也就是嚇唬嚇唬她。

「端午快樂。」霍雪融看著安臣風向她揮揮手,留下祝福,挽著顧信則的手走出了片場。

安臣風對她百般挑剔,但顧信則每次來送食物他倒是來者不拒,他看顧信則的眼神處處透露著「你很賢惠」的意思,讓霍雪融忍不住懷疑他其實是個隱藏很深的吃貨。

「雪融。」顧信則看著她開心的模樣,寵溺地摸摸她的頭髮。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嗯?」她噙著笑意,偏著頭看他。

「我聽你媽媽說,那個孩子,葬在公墓了。」顧信則本不想在這個時候提起這個話題,但是他不得不說。

俞雙雙在接到他的電話後,首先驚訝於他的來意,而後感激起自己女兒的好運氣,這樣包容的男人,難怪雪融為他心折。歎了口氣,將他想知道的事情一一告知。

「雪融,我們去看看他,好嗎?」

霍雪融先是一怔,然後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

眼淚不自覺地留了下來,她點點頭,再點點頭。

「好。」再多難抑的心傷,過不去的心結,都會因為這個人的溫柔一點點化解。

因為,她是如此地愛著他啊。

顧信則張開雙臂,將她密密實實地抱入懷中。

夏天的艷陽下,男人和女人緊緊相擁,彷彿有了彼此,就有了全世界。

天涯海角,歡笑悲傷,都阻止不了我,隻影向你去。

作者有話要說:

☆、Chap.30 治癒

顧信則載著霍雪融,兩人驅車前往位於B市市郊的公墓。說起來,這已經是霍雪融這陣子第三次來到這裡了。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心情。

她有點忐忑,牽著顧信則的手不自覺地握緊,顧信則安撫性的加重了交握的力度。

霍雪融蹲在墓前流眼淚的時候,顧信則就站在她身後默默地看。

霍雪融哭得上不來氣,他也沒有上前一步,後來她開始斷斷續續地跟孩子說話,他一字不漏地聽在耳裡。

她在問孩子一個人在那邊是不是很寂寞,她從來不來看他,他有沒有討厭她不想理她。

她一個人絮絮地說著,說到最後嗓子都啞掉了。

「信則哥。」她沙啞地喊他過來,一隻手拉著他的手,另一隻手指著他說,「寶寶,這是爸爸。」

「雪融!」顧信則一驚,不知道如何是好,僵直著身體,低聲勸慰,「別這樣,雪融。」

「在我心裡隻有你有資格當寶寶的爸爸。」她仍然固執地堅持著,仰起頭看他的眼裡盈著淚光。

顧信則終於心軟,順著她的意思來。

「寶寶,很抱歉一直讓你一個人,媽媽之前也是一個人,不過現在我有了爸爸,再也不會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購物,一個人生病了。我會過得很好,寶寶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