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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 七重暖 4316 字 1個月前

到夏臨琛失去了神采的雙目,眼睛直泛酸,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夏臨琛是因為她,才會任由宋雅齡帶著惡意的予取予求。她發誓,總有一天,她會讓那雙眼睛神采依舊。

夏臨琛撐起身子,蹲在她身前,悄聲跟她說了句什麼,鍾意握了握他的手,強行逼退了淚水。

夏臨琛溫柔地拍拍她的頭頂,站了起來,雙手插兜,憑著「辟啪」的聲音,慢慢走近。

宋雅齡嗤笑一聲,道:「夏先生慢點,別燙到自己。」

何出塵跟她一向不和,嗆聲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我好不好心,還輪不到你管。何出塵,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何出塵懶得理她,轉頭推推夏昀深:「你哥沒問題嗎?」

夏昀深老神在在:「你覺得呢?」

「我覺得吧,夏叔叔這個人挺壞心眼的,得罪他不怎麼妙。」何出塵還記得夏臨琛開玩笑說要和她結婚的那次,她算計了他,他抓住她的弱點,回以一擊。

這樣的夏臨琛,和鍾意很像,哪裡是宋雅齡那個智商能欺負得了的?

夏臨琛聽力比常人敏[gǎn]很多,其實這種為難,根本算不上什麼。不到一分鐘,他就輕鬆地完成了對方的刁難。鍾意叫了他一聲,他抬步向她走去,重新坐回她的身邊。

風水輪流轉,兩輪之後,輪到了宋雅齡。

大家似乎有了默契,誰也沒有問她問題,都等著夏臨琛開口呢。

夏臨琛笑,問道:「那就說說你剛才讓我走三圈時的真實心裡所想,這個不難吧,宋小姐?」

宋雅齡麵色不虞,笑容也有點僵硬,他特意強調了「真實」兩個字,逼得她不得不答。可她又怎麼能把真正的想法說出來呢,在同學麵前說她看不慣鍾意很久了,想用盡一切手段把她踩在腳底。

這當然不能說。

良久,她款款一笑,說道:「我選擇不回答。」

「哦,」夏臨琛漠然地說,「那請你和那位劉先生蒙起眼睛繞篝火三圈吧。」

☆、第一順位

晚上在房間裡,何出塵的笑聲大到不行,鍾意不厭其煩,撲過去摀住她的嘴。

何出塵掰開她的手,還是控製不住笑聲。她按了按眼角,對鍾意控訴道:「都是你們,害我不敢敷麵膜,快賠我的皮膚!」

鍾意撇撇嘴:「這個鍋我們不背,還有你別笑了,大半夜的,讓其他人聽見怪嚇人的。」

「沒事沒事,這房子隔音挺好的。」何出塵「嘖」了一聲,「我也不想笑成神經病,可是夏叔叔整宋雅齡那一幕實在太好笑了,你沒看到她的臉色嗎,簡直承包了我一年的笑點……」

有了宋雅齡先前的舉動,夏臨琛對他們的要求已經算不上是刁難。普通人蒙眼走路,說難也不算太難,重點是旁邊還有火,宋雅齡又穿得清涼。無論是為了麵子還是安全,她都不想去做。偏偏剛才她得罪人的樣子太過猙獰,本身也不佔理,一時間沒有一個同學肯幫她說話,給她台階下。

宋雅齡下不來台,心裡更是恨透了鍾意那幫人。她權衡半天,最後站起身來,拍拍衣服和大%e8%85%bf上沾著的沙子,笑得高傲,實則暗地裡給劉學長使了個眼色。

劉學長臉色陰沉地站在她身邊,摔了手上的水瓶,罵道:「走,老子不玩了!」

然後一邊扯著宋雅齡的胳膊,一邊罵罵咧咧地回了別墅。

這場景在何出塵眼裡,怎麼看怎麼像落荒而逃。宋雅齡這種要強的人,麵子裡子都丟乾淨了,所以何出塵才會覺得大快人心,直到現在想起來仍然引人發笑。

後來她在走廊裡碰到岑顏,被告知宋雅齡他們叫了輛出租車,連夜回C市了。

岑顏說這話時臉上也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要知道這海邊離C市真的不近,讓宋雅齡這種摳門的人大出血,她簡直想放鞭炮慶祝。

「何出塵,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像寶姐了……」鍾意無奈地說。

何出塵擰她胳膊,怒道:「你怎麼能說我像岑顏!%e8%83%b8不大,還無腦,和我哪裡相似了?」

鍾意反過來撓她癢癢,換得她更大聲的尖叫。何出塵和寶姐真是一對歡喜冤家,見麵了總是要鬥嘴,見不到還要互相埋汰幾句。何出塵覺得寶姐是傻大個,寶姐認為何出塵大小姐脾氣,故而相看兩厭。事實上她們都知道,兩個人並不是真的討厭對方,就是嘴上說說而已。

同一時間,另一間房內,夏昀深遞了被溫水給夏臨琛,然後坐在床沿問:「身體怎麼樣?」

「還好,不是很難受。」夏臨琛側耳仔細聽了一會兒,慢慢道,「我好像聽到何出塵在笑。」

夏昀深躺在床上,他耳力不好,什麼都沒聽到,不過腦補了一下那個場景,覺得完全是可能的。

不知怎麼的,就覺得有點好笑。

於是他真的低笑出聲。

夏臨琛看過來,疑惑道:「你又笑什麼?」

夏昀深沒有回答,提起了不相關的話題:「哥,我覺得你真的很喜歡鍾意啊。」

夏臨琛問:「何以見得?」

「紳士風度都不要了,你就別嘴硬了。」夏昀深聳肩,斟酌著說道,「如果定下來了,就帶回家給爸看看吧。」

夏昀深一直小心觀察著他的臉色,見他不是特別排斥,又繼續說道:「哥,爸爸也老了,你也別總跟他對著幹。他當時逼你跟何出塵訂婚,也是想給你找個好嶽家做靠山。公司裡的事你可能也有所耳聞,錯綜複雜的,爸總歸是為你好的。」

「嗯。」夏臨琛不太走心地應了一聲。

夏昀深知他不在乎公司的股份,也就點到為止,不再多說。為人子,他不好評價父親對前妻的辜負與輕慢,但是他明白父親對這個大兒子,是有父子之情,並非全然的利用之心。

夏臨琛和鍾意的事,之前不知道被誰傳到了夏世邦的耳朵裡。他去辦公室送文件的時候,夏世邦問了他好些關於鍾意的問題。他一一作答後,夏世邦也沒說什麼,擺擺手讓他出去。

隻是他關門前回頭望去時,忽然覺得夏世邦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蒼老,頭髮也零星花白。

***

宋雅齡引出的鬧劇並沒有影響到大家的玩性,第二天他們仍然按照計劃徹底high了一天,為畢業旅行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第三天早上返回學校後,大家就各自散掉了。

那位不怎麼平易近人的精英先生帶走了蔡小檀,寶姐和段小鹿回寢室。鍾意沒有叫人來接,夏昀深說:「我送你吧。」

還未等鍾意回答,何出塵挽上她的手臂,揚著下巴說道:「鍾意當然是要跟我走的,對吧?」

夏昀深說:「何出塵你別鬧了,你家跟鍾意家方向正好相反,你爭著送她幹什麼。我送我哥回去,順路。」

何出塵不依,兩人爭執不休,鍾意也不知道怎麼勸,但凡這兩個人槓上,她肯定插不了嘴。

「別吵了。」夏臨琛把鍾意拉到身邊,對著自家弟弟伸出手,「鑰匙拿來。」

夏昀深瞪著眼睛,不情不願地遞過車鑰匙。夏臨琛接過,轉而放到鍾意手上。

「我跟鍾意往這邊走,你們兩個往那邊。」

何出塵和夏昀深還在鬥嘴,互相貶低對方的車技,到後來夏昀深忍無可忍,拎著她的衣領把她塞進了副駕駛。

車子呼嘯而過,夏臨琛搭著鍾意的手臂,說道:「走吧。」

鍾意發動了車子,這是夏臨琛的車,她已經開過不止一次,很熟悉。

他們上了主路,鍾意從後視鏡裡偷瞄夏臨琛,看到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便問:「不舒服嗎?」

「沒睡好。」何出塵別墅裡的床雖然不小,但兩個成年男人的身量高大,擠在一張床上,怪憋屈的。

夏臨琛被自家弟弟接連踹了兩腳之後,斷定何出塵一定不知道夏昀深睡相奇差。

如此一來,他折騰到後半夜兩點鐘才漸漸有了睡意,早上起來的時候也昏昏沉沉的,聽到夏昀深的聲音就分外不爽。*思*兔*網*

「那你一會兒到家後補個覺吧。」鍾意體貼地說。

「也好。」夏臨琛點點頭,「你自己開車回家,路上小心點。明天的生日會在蘇衍家,你提前一些來找我,我們一起過去。」

***

鍾意先是回家放好了行李,家裡靜悄悄的,鍾父鍾母和鍾耀揚都不在家。

她打開冰箱,拿出兩個%e9%9b%9e蛋,炒了一份味道差強人意的蛋炒飯。

在坐在餐桌前,用勺子撥弄著自己的午餐,腦中思考下午的安排。

第二天就是夏臨琛的生日,鍾意打算到市中心最有名的一家蛋糕店訂一個最好的生日蛋糕給他。

她剛從家裡出來,就接到了導師打來的電話,要她回學校一趟,送幾份稿子過來。

鍾意匆匆趕往南藝,完成了任務後,她敲響了辦公室的門,想要跟導師交代一下。

辦公室內,鍾意的導師再次提及留學的事情。

鍾意有些為難,但還是說出心中所想:「時老師,我不太想去。」

「鍾意,你說謊了。」導師見她目光迴避,猜測也許另有隱情,溫和地說,「如果有困難的話,不妨跟我說說。」

鍾意的導師時靜深是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四十歲左右,氣質很好,並且待人寬厚,儘管才華出眾,從來不端什麼「大師」的架子。

在鍾意的心裡,他不僅是良師,也是益友。

在那關切的目光下,鍾意略微侷促地講述了自己的煩惱。

越說就越覺得不好意思,她的這點小煩惱,當故事來講,尚不算多有趣,換做任何一個聰明人,都會毫不猶疑地選擇學業。

偏偏她是個傻瓜,在這裡舉棋不定。

她講完了,不敢看時靜深失望的表情,卻換得了一聲輕笑。

她詫異地抬頭看去,英俊的導師眼裡並沒有不滿,反而在她的注視下,起身倒了一杯溫水,順便拉了一張椅子給她坐。

時靜深擺出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她乖乖坐下,雙手握緊杯壁。

「時老師,您覺得我很傻嗎?」她不安地問。

男人笑了笑,眼角已經有了歲月賦予的紋路,緩緩開口道:「你剛剛說的問題,我也曾經遇到過。」

「誒?」鍾意有些驚訝,原來她和時靜深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時靜深雙手交握,陷入了回憶之中,他的眼中有著懷念的神色,看起來又是那麼的幸福。

「我和我的愛人是青梅竹馬,感情很好。我在像你這樣的年紀時,得到了一個非常好的機會,也是一個兩難的選擇,事業或者愛情。」

「那麼您,選擇了什麼?」鍾意聽得入神,嚥了嚥口水,小心翼翼地問。

「你覺得呢?」時靜深笑著反問。

「愛情。」鍾意想他言語間表露出來的,現在的愛人依然是當初的那一個,所以由此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