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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守軍方淳墨:“方將軍,你給大家說一下詳細的戰況。”

帳篷內左邊有以方淳墨為首的邊城守軍,右邊有以這次出戰而來的副將陸雲峰等人,沈和泰也在其中。

方淳墨麵色凝重,也沒有開口寒暄的意思,直接道:“斥候小隊當初發現了胡人有異動,於是回來報信,結果十人隻回來了三人,這還是另外七人拚死製造的機會。我不敢耽擱,立馬吩咐人八百裡加急呈送軍報,兩天之後,胡人大軍壓境,並且一天之後向我們發起了衝鋒。”

“即便我當時已經做好了出戰的準備,但是......”

說到這裡,方淳墨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下去,聲音蘊含悲憤。

“此次胡人大軍來了二十多萬,其中八萬是騎兵,剩餘是步兵。在你們來到之前,我們跟胡人交過三次手,無一例外,全敗!”

當年阿單於趁大燕初立,國力不強,想要趁火打劫,結果被趙軍神一箭射殺於兩軍之前,胡人如土%e9%b8%a1瓦狗,潰不成軍。

接著過了好幾年,大燕休養生息之時,阿單於之子佪澹卷土重來,又是趙軍神把他重傷,才換來幾十年的平靜。

胡人休養生息幾十年,他們現今的大汗是阿單於之孫,琿丹。琿丹承繼阿單於和佪澹的執念,勢要讓大燕傷筋動骨,報此仇辱,揚可汗之威名,不惜大舉進犯。因此來勢洶洶。

竟然全敗!京城來的守將全都麵麵相覷。

“傷亡如何?”餘將軍繼續問道。

“三次交手,損失了將近一萬人,傷亡比是一比五。”方淳墨似乎覺得說出這句話是一個羞恥,麵上滿含愧疚。

驚呼聲四起。

“你說多少?你算清楚了嗎?”陸雲峰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

因為這個傷亡比實在太大了,簡直讓人難以置信,如果按這樣算,二十萬的胡人大軍,豈不是要一百萬的大燕軍才能持平?

這還是戰力持平,而不是勝利,想要打勝,至少還需要更多的兵力。這個數字堪比大燕開國之初那段混亂不堪的日子的兵士傷亡人數。

“這個傷亡比是胡人騎兵造成的,而胡人步兵,與我們是一比二。”方淳墨補充道。

那怎麼會傷亡了將近一萬人?

這數字怎麼算都算不對呀!

“因為胡人每次迎戰,都是騎兵先上,橫掃了一片之後,步兵再來,騎兵在旁掠陣。我們的騎兵不是胡人騎兵的對手,我們的步兵也不是胡人步兵的對手。”

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場麵。

“阿泰,你怎麼看?”餘子興問沈和泰。

沈和泰沉%e5%90%9f片刻,“我離開邊城日久,對胡人兵力如何並不清楚,要%e4%ba%b2身一試才能清楚。”

因邊城外就是平廣遼闊的大草原,地形一目了然,根本不可能在地形方麵有什麼其他的對策,所以隻能與胡人硬對硬,但按方淳墨的說法,硬對硬也不是胡人的對手,那麼,胡人究竟可怕到什麼程度?

卻又見方淳墨突然當眾跪下,方淳墨一動,他身後一眾武將也跟著跪下。

麵對這一突發倩況,顯然出乎餘將軍等人所料,餘子興立刻反應過來,在主位上站起,就要起身扶起方淳墨。

陸雲峰和沈和泰等人也反應迅速的就要扶起其他將領。

方淳墨身形跪得穩穩的,絲毫不動分毫,再抬起的眼眶裡卻滿目猩紅,獰猙可怕,“請餘將軍為我等報仇雪恨!”

“請餘將軍為我等報仇雪恨!”眾將領齊聲高喊。

“你們先起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餘將軍說道。

方淳墨站了起身,他身後的將領們也一同站起。

“餘將軍,請隨我等而來。”

餘子興點了點頭,示意方淳墨帶路。

方淳墨一馬當先,撩起門簾,往外而出。其他人都一一跟隨。

一眾人上了城牆。

餘將軍等人已經不需方淳墨多說了,他們都明白了方淳墨那句報仇雪恨是什麼意思。

連餘將軍這樣被武帝任命為首將領軍出戰抗擊胡人的三品大將,也忍不住通紅了雙眼,更不要說幼時就在邊城軍營長大,還與邊城守軍共同殺敵的沈和泰。

他渾身抖了抖,發出一聲嘶吼,滿臉殺意的看著前方,恨聲道:“阿全,強子,柱子,小盛……”

“胡人,該死,該死,該死啊!”

最後一句,全是陰森寒冷的殺氣。

所有將領都滿目獰猙的看著前方那個高大的京觀,上麵全是大燕士兵的人頭,不僅如此,京觀正中還豎起一支長杆,上麵掛著一條長帆,寫了幾個字。

“殺燕人如土%e9%b8%a1瓦狗,甚是容易”

而京觀斜後方就是胡人的駐紮之地,胡人還派了一支百人騎兵小隊在京觀四周守護,以防燕人這邊搶了京觀回去。

“恥辱,恥辱,這簡直是天大的恥辱!”

“方淳墨,你還有臉站在這裡!”

“連我們士兵的屍首你都不能收斂,他們為國留儘最後一滴血,還要被人屍首分離,連入土為安都不能,還要被人鑄造京觀以此來羞辱,你有什麼用!”

“你說,你究竟還有什麼用!”

“你對得起他們嗎!你身為他們直屬上官,他們追隨你出戰,對你信任無比,卻得到這樣的下場,換了我是你,死了也不能安撫他們的靈魂!”

“末將該死!末將有罪!”方淳墨根本不與辯解,聽到餘子興的指責,雙膝跪地,伏地哽咽。

邊城其他守將也同樣雙膝跪地,伏地低吼,“末將該死,末將有罪!”

餘子興心中依然怒氣難消,冷聲道:“死?我怕你們死了也無臉見他們。”說著就伸手指了指那座京觀。

“殺吧,看你們能殺多少胡人,才能讓你們贖罪!”

餘將軍再深深看了一眼京觀,拂袖下了城牆。

等到餘將軍等人全部下了城牆,方淳墨等人才慢慢站起。

方淳墨看著前方那個高大的京觀,看著堆疊京觀而成的人頭,人頭上怒目圓睜的雙眼,雙拳慢慢的攥緊。

方淳墨血紅的雙眼緩緩流下淚,低喃如厲鬼:“我有罪呀!我有罪呀!胡人全都該死,全都該死!”

他在邊城幾十年了,他將邊城當成了家,他看著軍營中的士兵從少年到娶妻,從娶妻到生子,他與他們同吃同住,幾乎%e4%ba%b2如兄弟,%e4%ba%b2如子侄,現在他們卻死不瞑目,還要被人分屍。古人最講究入土為安,他們認為入土為安才能輪回,才能投個好胎,就算秋後問斬的犯人,都最後都會被人收斂屍首埋葬。

現在卻要被胡人如此羞辱!

“全子還說,他媳婦快生了,要請我去喝他孩子的滿月酒,還要我起個名的。”

方淳墨聲聲泣血,看著京觀最上麵全子的人頭,往昔全子憨厚的音容笑貌浮現眼前。

“他還沒看過自己的孩子降世呢,怎麼就去了呢?”

“我有罪呀!我有罪呀!”

“胡人該死!胡人全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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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殺你們,我沒臉去見我的弟兄呀!沒有臉去見他們呀!”

第四十九章 試探

大軍急行而來,不僅是十萬虎賁軍疲憊不堪,連眾將領也是如此,但剛剛見了高大的京觀,眾人心中悲憤又沉痛,隻恨不得現在就殺出城外,把胡人斬儘殺絕。

還是餘子興見大家滿臉疲倦之色,怕他們身體硬撐不下去,全趕他們回去休息。

精神足了,才能好好與胡人乾一場!

臨到傍晚吃飯的時候,餘子興才在城牆上找到沈和泰。

“阿泰,聽來福說,你隻休息了兩個時辰,就算你心中傷痛,也不能不顧身體,我相信全子他們在天之靈還等著你報仇雪恨呢。”

餘子興拍了拍沈和泰的肩膀,勸慰道。

沈和泰的四個貼身小廝同樣也是跟他一起在軍營長大,陪同他上過戰場,此次他出戰邊疆,他們四個全都跟著一起來了。

沈和泰雙眼依然直視前方的京觀,口中答道:“謝謝餘將軍的關愛,我休息好了才起身的。”

聲音平靜無波,卻無端讓人感受到下一刻平靜的海麵就會掀起驚濤駭浪,狂風呼嘯著,巨浪洶湧而來,張開大口就把所到之處全都吞噬。

餘子興也沒再說什麼安慰的話,什麼節哀的話都是%e5%b1%81,不身處其中,不會懂得那種悲慟到極致的痛,所以他靜靜陪著沈和泰在一旁不說話。

沈和泰僵硬的身體緩緩動了動,他對著餘子興謝過一禮,說道:“將軍,我們回吧。”

餘子興點了點頭,“好。”

二人回到營中的路上,每見一名士兵,都會發現他們神情堅定,眼中卻充滿了憤恨和鬥誌,毫不氣餒。如果胡人是想用同袍人頭所築京觀以此來消滅燕人的鬥誌,那麼很抱歉,他們用錯了方法,他們隻會比之前更憤怒,更狠,更加士氣昂揚!

用了晚飯,所有將領都集中在主帳裡商量戰術,每個人都各抒己見,紛紛說出自己的策略。

主帳營內燈火通明。

而來此之後的情況,包括傷亡人數,傷亡比,京觀等,餘子興都一一寫在折子上,用軍中的通道往京裡送。

在武帝收到折子,看完之後在朝堂上大發雷霆,恨不得禦駕%e4%ba%b2征的時候,趙曦也收到了沈和泰寫的信。

“曦兒,展信安好。

急行軍十幾日,抵達邊城,我卻沒有半點喜悅。再與幼時軍營夥伴相見之時,卻已經是天各一方。

我悲憤難忍,見到他們屍首分離,被胡人築成京觀,不能入土為安,恨不能生啖胡人之血肉!拆皮剝骨也不足以消除我的仇恨。

我隻想在接下來的對仗中多殺胡人,以此來慰他們在天之靈。

我很好,勿念。

泰字。”

趙曦用指尖緩緩摩挲著信紙,見信紙上有斑駁痕跡,心知是沈和泰寫信之時忍不住落淚。

此時京城早已得知胡人築京觀之事,群情洶湧,很多百姓在茶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