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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正妻 李氏荷荷 4266 字 1個月前

杜汀蘭,有熱鬨的地方,就有看頭,杜汀蘭也沒想那麼多,反正也是要去含輝齋的,早些也沒什麼不便,於是也跟著杜馨蘭一起來到含輝齋。

褚嬤嬤將事情說了個明白,交出書信,顏氏展開後,見到熟悉的字跡,先是皺眉,繼而一擰,細細看了那書信,還有一綹發絲。顏氏捶著心窩子痛哭道:“你怎麼那麼傻,這麼些年,早就過去了,我又何嘗怪過你。是你自己放不下罷了!”說著又痛哭起來,大叫道:“我活到這個年紀,早把那些看透了,可你啊,就為了那股子事。直把生離變成了死彆啊!”

褚嬤嬤原本不明其因,見了那信物,心下早明白了幾分,勸慰道:“老夫人……”

顏氏將那書信捧在心窩處,臉上淚痕未乾,直問道:“他人呢?”

“在門口等著呢。”

顏氏忙道:“快請進來。”

褚嬤嬤去了,杜馨蘭還從來沒有見到顏氏這樣過,不免出聲道:“祖母……”

顏氏這才注意到兩個孫女,想起種種往事,道:“這是我妹妹。你們的姨婆寫來的信。等會,你們就可以見到你們的表哥了。”

說著又一歎道:“說起來又是一段往事了,我本以為早就忘記了,這些年也沒個聯絡,誰知道是再也見不到了。”

“難道是姨婆亡故了?”

顏氏鼻頭一酸,含淚道:“是啊,她托我照顧好她唯一的孫子。說起來,當年她遠嫁後,我們姊妹再也沒有聯絡過了。”

這時褚嬤嬤帶了那位少年來,大約十二三歲。細長丹鳳眼,高挺鼻梁,薄如刀削的嘴%e5%94%87,即使隻是穿了舊衣。仍舊是個俊秀少年。那少年一進得門來,往那中間看了,即刻跪拜下去,口裡道:“姨孫給姨奶奶磕頭。”

說著便也咚咚地磕頭,那身邊的小廝也跪了,跟著一筆一劃地學樣起來。

顏氏模糊的雙眼隻依稀地看到門口進來了一個男孩子。她認真端詳,像也不像,加之之前的信件,心裡感慨萬千,竟是久久不能言語,那少年磕完頭還跪著,顏氏此時心裡思緒萬千,往日裡的舊恨幕幕過心,一時間惆悵、感慨、傷心的情緒湧著,嘴張了張,說道:“好孩子,你祖母還好麼?”

一麵讓褚嬤嬤扶了,道:“快過來,讓姨奶奶好好看看。”

明明知道可能會聽到不好的結果,明明知道或許永生不再相見,顏氏還是帶著那麼一點希冀,希望奇跡可以發生,如果可以,她情願前塵往事都不去計較,如果可以的話……

那少年眼裡包著淚花,忍了忍才道:“回姨奶奶的話,祖母她去年就過世了。”

顏氏大為痛心,竟一時不能言語,怔怔地看著少年,喃喃道:“不在了……”

信上隻說她病重,恐時日無多,擔心孫子日後無人照料,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隻有顏氏最為可靠,也最有謀劃,故而書信一封,又恐顏氏不信,便將當年那一綹碎發夾在信件之間,還言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顏氏忽然淚如泉湧,這是她唯一的妹妹,當年還為閨閣女兒時,兩姐妹好得跟什麼似的,後來也是因為一個男子,妹妹便要與她削發斷交,她心性要強,說出口的話必然做到,這些年是一點聯絡也沒有,誰能想到,臨了,她還是想起了這個姐姐來。隻說往日都是她的錯,是她誤會了,請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代為照看孫兒,對於當年的男子,是絕口不提了。顏氏知道她沒有放得下,那樣要強的一個人,肯低頭來求她,必然是再也支撐不下去了,再看那少年,即使俊秀,但粗衣布鞋,想來日子定然拮據不堪。因在孩子們麵前,故而顏氏也不能太過悲傷,拉著少年的手,道:“孩子,告訴姨奶奶,你祖母是怎麼走的?你們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隻知道與她斷交後,妹妹憤然遠嫁了一戶周姓人家,任由她怎麼打聽,父母也不肯告訴她一星半點消息,隻說妹妹說了,若是讓她知曉,她就連父母%e4%ba%b2也不肯再認了。她母%e4%ba%b2那時隻得了她們兩個女兒,疼得不得了,又因她妹妹嬌俏秀麗,母%e4%ba%b2格外疼愛些,因此她真的再也沒有得到一點妹妹的消息。

少年道:“父母%e4%ba%b2過世後,府裡的人走得走,散的散,姨娘們也被祖母打發了出去,隻我們祖孫單獨過活。前些年祖母身子還算康健,後來父母相繼離世,祖母受此打擊,大病了一場,那之後,身子便遠遠不如從前了。及至到孫兒十歲時,是下不來床了,也請過大夫,都說是沒法子治了。祖母便說,她那些個是心病,也不必要治得了,不值當!橫豎多留些,日後她走了,孫兒無依無靠的…….”說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

“我苦命的孩子喲!”顏氏終於還是控製不住了,大叫一聲,哭了起來,褚嬤嬤便也跟著哭,杜汀蘭想起自己過往點滴,也不能自抑,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了。

祖孫倆哭了一會,少年勉強止住了淚,續道:“饒是如此,祖母對孫兒的功課,還是每日盤問,孫兒不敢怠慢,是日日溫習,祖母說,周家是文官出身,父%e4%ba%b2早早去了,家裡的責任日後都要交到孫兒身上來,可祖宅那邊已經沒了什麼人,可靠的更一個也無,祖母思來想去,隻得含淚讓孫兒來尋姨奶奶,祖母說,姨奶奶是外冷內熱之人,定然會體恤她的苦,定然…….就請姨奶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好歹照拂……就是九泉之下,也必定為姨奶奶誦經拜佛,祈禱姨奶奶康健,杜府闔家平順……”

顏氏的眼淚嘩嘩地流下來,那少年見了,忽然又跪下來,道:“祖母還說,姨奶奶若是要怪罪,她是不能從棺材裡爬出來謝罪,就讓孫兒代她領受吧!”說著奉上藤條,道:“孫兒這就負荊請罪來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念舊情顏氏收留伶仃子

臘八時節,兩個兒子還沒有回來,顏氏沒盼到兒子兒媳來,倒等到這樣一個不速之客,說起往事來,少年是淚眼婆娑:“ 孫兒是祖母看著長大的,父%e4%ba%b2母%e4%ba%b2早早走了,孫兒沒感受到一點父母之憐,唯有祖母相依為命,現下她去了,孫兒也是想跟著去的。”

顏氏忙道:“年紀輕輕的,說這樣不吉利的話作甚。”

少年低下頭:“還是姨奶奶疼我!這些年,除了祖母,再沒有人這樣對孫兒說過話了。”

說得在場的人都是一酸,褚嬤嬤也是跟著哭了個淚光閃閃,杜馨蘭見大家都哭了,那少年也著實可憐,自己便也哭了起來。而杜汀蘭則是有感而發,她暗自想道:以往隻覺得自己孤苦無依,如今跟這位哥哥比起來,卻是要幸運得多。我雖幼年也有饑腸轆轆之時,但至少也有遮風避雨之地,不至於流離失所。固然父%e4%ba%b2不大想得,可也不時地可見到,比起那哥哥真真是可憐極了,想見也見不到,好容易一個真心疼愛的,又棄他而去,不知他是如何才能度過這些日子的?

又想到:他此番又是為何,這背著的荊條又是何為?難道是祖母……

因此含輝齋是哭聲一片,顏氏見那少年又跪了下去,那荊條深深觸動了她敏[gǎn]的神經,一時間思緒飄忽回了久遠的年代……

許久,顏氏才抑製住洶湧的情緒,對褚嬤嬤道:“去看看兩位老爺到哪裡了?若是還沒過來,即刻就去請,就說我有要事與他們相商。”

褚嬤嬤去了,杜汀蘭思顏氏的表情,心道:祖母鄭重其事地叫來父%e4%ba%b2和二叔,必然是有什麼要事了。又不要我們回避,莫不是跟這哥哥有關?可是我和六姐姐都是小孩子,又能幫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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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不知道顏氏不是不攆人。而是一時半會,完全忘記兩個孫女的存在,這少年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她,她的妹妹已經不在人世了!就算是她想見。也隻能等到咽了氣,黃泉路上或陰司裡,或許還能碰上一麵。回想當年芳華正茂時,妹妹是何等倔強的人,若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也不必低下頭來反過有求於她,是了,雖然她沒有言明,隻是說希望念在一母同胞的姐妹情分上,對她唯一的孫子加以照拂,可顏氏知道,這已經是她最大限度的低頭了。那麼這些年,她該是有多苦!

顏氏想著,再次紅了眼睛,趁著兩個兒子還沒有來。又問道:“好孩子,告訴姨奶奶,你叫什麼名?姨奶奶年紀大了,有的事情總也記不住,你們祖居何處?”

她不能不撒謊,當年妹妹遠嫁,她一點消息也不知道,所以就連妹妹定居何處,嫁了戶什麼人家,那人家的家世等一概不知。

少年聞之。方答道:“孫兒周秉睿,家父是衡州人。家母……家母……”

顏氏見他難以啟齒,想必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便道:“好了好了。想必你那時年幼,你祖母也少有提起過,怕自個傷心!來,到姨奶奶這邊坐,讓姨奶奶好好看看。”

少年依言靠得近了些,顏氏顫著手往那白如瓷瓶的臉頰上摸了摸。哽咽道:“眉眼倒是像極了你祖母,不過這脾性嘛……彆學你祖母,她犟得很!”

又問:“你今年多大了?”

少年(周秉睿)道:“孫兒今年一十有三。”

顏氏“嗯”了一聲,道:“比我那幾個孫女還大幾歲呢!”正想說叫過去見見 的話,忽見大老爺並二老爺一起來了,顏氏便笑笑對周秉睿道:“好孩子,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去歇會。”

周秉睿自顏氏懷中探出頭,道:“姨奶奶,我……”滿臉紫漲,似乎很怕大老爺二老爺一般。

顏氏道:“乖,姨奶奶有些事要跟你兩個舅舅談,等談完了,姨奶奶再來看你。”

說著放低了音量,道:“你祖母這般求我,我縱是再有什麼,也舍不得了,隻盼望你不要辜負了她的期望才是。”

周秉睿臉上閃過一抹喜色,亦步亦趨地跟著下人進去了,杜馨蘭及杜汀蘭也告了回避,大廳裡隻剩顏氏母子三人,顏氏將周秉睿的情況一說,道:“當初我與你們姨母之間,卻是有好些誤會,不過如今他家裡是這樣的境況,隻怕是宗族裡也容不下他們了,這才來投奔咱們。”

大老爺道:“母%e4%ba%b2是想怎麼著呢?”

顏氏道:“我就是想,怎麼樣也要把這孩子留下來,供養他,那孩子我一看就是個有出息的,日後定然能夠高中,我好好地待他,也算是對你們姨母有個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