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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刻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的身後……站著錦瑟。

我還未來得及做反應,池鬱已經撇下布衣男子,跑到我麵前一腳踢開了錦瑟手中的匕首,而與此同時,他身後的布衣男子也將長劍送入了他的身體。

長劍刺穿了他的%e8%83%b8膛,卻沒有刺落他臉上的笑容。

布衣男子又緩緩地抽出長劍,挑釁地對我笑了一下。

外麵有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似乎有很多人衝了進來,黑衣男子和布衣男子見狀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的往門口衝去。

我終於解開了繩子,在池鬱摔倒前接住他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將他摟在懷中,“師兄。”

池鬱緩慢地眨了幾下眼,從懷中拿出帕子蓋住我脖子上的傷口,笑著問:“疼嗎?”

比起他的傷,我脖子上那道劃傷實在不足為懼。反倒他的傷口一直在湧血,月牙白的袍子已經被染紅,刺目的讓人不敢直視。

“師兄,我沒事。”我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不斷地說:“我這就帶你去看大夫,這就去。”

他輕輕地笑了下,說:“這樣的傷,見了大夫也沒用。”

我明知他說的是實話,卻還是說:“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大夫,他一定能治好你。”

“花開。”他按住我的手,俊臉蒼白的像是一張白紙,“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我固執地甩開他的手,“等見了大夫後再說。”

他歎了口氣,遺憾地說:“我怕沒有機會了。”

“池鬱,不準你說這樣的話。”我故作冷靜地說:“這點傷很快就會好。”

“是嗎?”他低低地說:“我……”

“花開,你放開師兄!”錦瑟衝過來一把撞開了我,哭哭啼啼地抱住了池鬱,“如果不是你,師兄就不會受傷!”

她說的對,如果不是為了救我,池鬱就不會受傷,但如果不是她想要殺我,池鬱也根本不用來救我。

我冷冷地看著錦瑟,說:“錦瑟,你彆以為我不敢殺你。”

她瞪大眼睛,委屈地說:“爹,娘,她竟然想殺了我!”

原來不知何時,周卿言已經帶著將軍和夫人到了破廟,布衣男子和黑衣男子已經被逮住,而阿諾正被周卿言摟在懷裡,不住的低聲哭泣。

他們聽到了錦瑟的控訴,卻沒有插手的意思。

我走到她身前,伸手緊緊地握住她的脖子,“想殺你又如何?”今日之前我從未有過這麼極端的想法,再生氣難過時也不曾有,而她卻三番兩次想置我於死地,現在更是害到了池鬱。

我早該殺了她。

她的神情慢慢變得恐懼,不住地拍打著我的手腕,“鬆手,你鬆手!”

我不為所動地看著她,說:“你不是一直想殺我嗎?我現在讓你嘗嘗,被人殺是什麼滋味。”

錦瑟的臉慢慢漲紅,眼淚和鼻涕一齊落下,嘴裡不住的求救,“爹,娘,救救我,救救我……”

沒有人理她的求救,即使是往日疼愛她的將軍和夫人。

“花開,放過她吧。”

最終是池鬱開口替她說情。

我鬆了手,重新將池鬱扶起,“師兄,我們去找大夫。”

池鬱的臉色已經完全蒼白,孱弱的像是一縷輕煙,“我想和錦瑟說幾句話。”

我看了錦瑟一眼,她便恐慌的爬了過來,哭著說:“師兄,你幫我求求情,讓她不要殺我。”

池鬱艱難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像幼時那般溫柔寵溺地說:“彆哭了。”

錦瑟握住他的手,語無倫次地說:“我不知道事情會成這樣,我不知道你會受傷,我以為不會這樣的。”

“我知道。”池鬱在這種時刻仍是如此的平和,“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錦瑟的臉上突然又出現了憤怒,“如果不是你變心,我不會想殺了她。”

事到如今她還把過錯往彆人身上推。

池鬱無奈地笑了聲,說:“錦瑟,我從未變過心。”

錦瑟的眼中閃過驚喜,“你還喜歡我嗎?”

池鬱沒有回答,%e5%94%87邊掛上一抹深沉的笑。

錦瑟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連忙說:“師兄,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他笑著點了點頭,“嗯。”

錦瑟狂喜地對我說:“師兄原諒我了,你沒有資格殺我!”

我恨不得一掌扇落她臉上的得意,池鬱卻拉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和她計較。

“這是我欠她的。”他雲淡風輕地說:“我利用了她,現在還給她,誰也不再欠誰。”

我明白他說得是什麼意思,錦瑟卻不明白。

她不解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池鬱修長的手指與我緊扣,俊美的臉上滿是笑意,“錦瑟,我從未變心,因為我喜歡的一直都是花開。”

錦瑟的臉瞬間僵住,“什麼?”

“我接近你是為了那條長命鎖。”他說話的語速越來越慢,不知是有意還是力不從心,“我早就知道那是傅雨沫的信物,所以才接近你,帶你進京。”

錦瑟捂住耳朵不斷地搖頭,“不,你說謊,你說謊!”

“我說的是實話。”池鬱淡淡地說:“那日你在廟裡被刺殺也是我安排的,不過是為了讓夫人看到長命鎖而已。”

錦瑟發了狂似的大喊,“你騙人!你喜歡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我喜歡的是花開。”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眸裡滿是悔意,“如果你沒有騙我那長命鎖是你的東西,我和花開就不會錯過。”

池鬱笑了下,繼續說:“我從沒有喜歡過你,一天都沒有。”

錦瑟聽到這話時終於崩潰,歇斯底裡的大叫,“我不信你的話,不信!”

她跌跌撞撞著衝了出去,沒有人去追她,也沒有人露出同情的神情。

“花開。”池鬱半闔起眼,輕輕地說:“我好累。”

我握住他冰涼的手,說:“你先彆說話,我們去看大夫。”

他沒有理我,顧自說:“從小不被爹看重好累,羨慕大哥和二哥好累,為了權力假裝去喜歡彆人好累。”

他的手指顫唞著撫上我的臉,笑著說:“錯過了喜歡的人,好累。”

有溫熱的液體從眼眶中掉落,沿著臉頰緩緩流下,滴在他沾滿鮮血的衣衫上,立刻消失不見。

我哽咽著說:“師兄,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拉著我的手貼在臉頰邊,閉起眼睛低聲喃語:“如果能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錯過你。”

我想說:好,我們不再錯過。

可還未等我回答,他的手便無力的垂落,任憑我如何握緊,他也沒有回應。

我看著他毫無生氣的臉,心中有個角落漸漸崩塌,終於崩潰大哭。

池鬱,你彆死,你還沒讓所有人都對你刮目相看,你還沒有向你爹證明庶子也可以那麼優秀,你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做。

你怎麼可以死。

有人從身後輕輕地抱住我,說:“花開。”

我轉身抱住他,哭著說:“池鬱死了。”

再也不會在我難過時陪伴我,再也不會溫柔的對我笑,再也不會突然出現在我麵前,笑%e5%90%9f%e5%90%9f地叫我一聲,花開。

“嗯。”他臉上有著淡淡遺憾,“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一聲謝謝。”

他抬起我的臉,輕柔地擦去我的淚水,“謝謝他救了你,謝謝他和你錯過。”

他歎了口氣,仔細端詳著我的脖子,確定傷口無恙後才緊緊地抱住我,說:“幸好你沒事。”

他的懷抱那麼的溫暖和安全,讓我逐漸止住了眼淚。

我知道他一定會來救我,卻沒料到池鬱會早他一步來這裡,正如池鬱以為錦瑟是傅雨沫,卻沒想到我才是長命鎖的主人。

人生有太多不可預料的失去和得到,珍惜眼前擁有的才最重要。

我仰起臉,在他的%e5%94%87上落下一%e5%90%bb,說:“周卿言,我愛你。”

他俊美的臉龐笑得狡黠,得意地說:“我知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牽著我走到傅將軍和夫人麵前,說:“花開。”

傅將軍和傅夫人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臉上喜悅和愧疚交織成一團。

我緩緩地跪下,低聲喊道:“爹,娘。”

傅夫人聽到後泣不成聲地抱住了我,反複地說:“沫兒,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緩慢卻堅定地回抱住她,說:“娘,是我錯了。”

我不該將長命鎖給錦瑟,不該在下山時不向她要回來,不該在見到他們時裝作不認識……

他們一直都在尋找我,我卻從未想過主動認%e4%ba%b2。

我錯了,一直都錯了。

傅將軍……不,爹扶著我和娘起了身,總是堅毅的眸中閃著淚光,“你瞧你娘,總是喜歡哭。”

我一手拉住娘,一手抱住了爹,低聲說:“原諒我沒有勇氣早點向你們坦誠這件事。”

爹反手緊緊地把我和娘摟進懷裡,聲音哽咽地說:“沒事,現在知道了就好,我的沫兒……”

爹娘的懷抱很暖,目中有淚,卻讓人覺得無限的喜悅與欣慰。

我抽空往後望了一眼,周卿言正一手牽著阿諾,%e5%94%87畔噙笑地凝視。

我無聲地說:謝謝。

他墨色的眸內漾開層層柔波,仿佛無數年前,永久的以後,都會站在那裡,如星辰般耀眼恒遠,隻為我一人而明亮。

這是我喜歡的人。

我是沈花開,也是傅雨沫。

尾聲

池鬱下葬那天,天空陰霾,冷風陣陣,偶有細雨飄下,落到臉上輕輕癢癢,轉瞬即逝。

阿諾站在我身邊,哽咽著問:“花開,是我害死了師兄,對嗎?”

我微微低頭看了他一眼,馬上又移開視線,淡淡地說:“不是。”

他不滿意我的回答,使勁扯了下我的袖子,哭著說:“我知道你在安慰我,明明是我犯得錯,如果不是我沒聽你的話去找錦瑟,你就不會來找我,師兄就不會為了救你而……”

“阿諾。”我打斷他的話,“我沒有安慰你。”

他咬住下%e5%94%87,吸了吸鼻子,說:“花開,我後悔,我不該不聽你的話。”

我長長地歎了口氣。

我又何嘗不後悔?

如果真要追究,最錯和最該反省的人是我,當初要不是我將長命鎖給錦瑟,這一切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花開。”阿諾抱住我的腰,將臉埋到我%e8%83%b8`前,悶聲哭說:“你不要生我的氣。”

我想像以前那樣寵愛地摸摸他的頭,告訴他,沒事,我不會生你的氣。可手抬到一半卻不由自主的頓住,呆呆地停在空中,不知該作何反應。

池鬱,我們的三師兄,死了。

他的死,阿諾有錯,我有錯,錦瑟有錯。

我無法原諒自己,也無法做到對阿諾不報有一絲芥蒂,即使我知道,他還是個孩子,不懂我們之間的恩怨情仇。

誰能料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將手搭在他肩上,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