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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替你運功驅過毒,但你體內毒素已經擴散了經脈,毒素並沒有徹底清除。”他臉上有種複雜的神情,似惱怒又似懊悔,“而且半月會......”

“半月會毒發一次,對吧?”我打斷了他,平靜地說:“這些我都知道了。”

“白醫生已經采集了你的血樣,回京就便可著手去尋找解毒之藥。”

“找?多久能找到?”

他看著我,黑眸深不見底,“不知道。”

我聳肩,“是嗎?”

“等找到程令屍體之後我們就立刻回京。”

找到程令屍體後再回京,這途中還要毒發幾次?我忘不了毒發時痛入骨髓的感覺,卻也明白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

“沈花開,你放心。”他靠近我的臉,雙目深沉地盯著我,低沉地說:“我不會讓你死。”

我麵無表情地說:“嗯。”我已經習慣了他對此事的霸道獨斷,既然他以為我的命是他的,那就這樣以為吧。“路遙呢?那些被迷魂的人呢?”

“我將他們安置在官府裡。”

“戚夢瑤將解魂之術教給了我。”

他笑了下,“我正在想這些人該怎麼辦。”

“你將他們叫過來,我替他們解開吧。”

“不急,先等你身體恢複些。”他起身,往外走,“我去叫人送點飯菜來。”

“嗯。”

他走後,我仔細的打量了下房間,簡單簡陋,大概是某家小客棧。我閉上眼,試圖回想那日夢境裡女子的長相,卻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以及那些曆曆在目的場景與淒厲叫聲。我心臟微微抽痛了下,不知是因為那些夢境,還是因為中毒的原因。

我修養了幾日後替路遙他們解開了迷魂術,路遙當他下午來探望過我一次,雖扭扭捏捏、不甘不願但仍向我道了謝,讓我覺得他也並非就是無理魯莽之人。五天後我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周卿言卻沒有離開的打算,他與路遙似乎在處理販賣兒童之事,客棧裡終日有官府之人進進出出,一時間倒替客棧招攬了不少人氣。

這天傍晚,街上熱鬨非凡,煙火爆竹聲不斷入耳,倒叫我有些興趣上外麵看上一看。正準備出門時便看到周卿言推門進來,%e5%94%87邊噙著一抹淡笑,問:“要出去瞧瞧嗎?”

結果自然是我和他一起上了街。

我們現在待得是個小城,雖比不上金陵那般繁華昌盛,但也有屬於小城的熱鬨歡笑。一路上的人都在歡笑,孩童拿著細棒煙火追逐玩耍,妙齡女子姿態婀娜的結伴而行,年輕的書生緊盯著她們,不時有臉紅紅上去搭訕之人。

當然,也有些許女子羞澀上前搭訕男子之時,而這位男子不巧正站在我的旁邊。

“抱歉,我已有家室。”周卿言又婉言拒絕了一名少女,順便暗示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想她誤會與我。”

我甚至懶得再去翻白眼,反正他為了擋卞紫已經無數次將我置於這種情況,到現在早已習慣他的惡趣味,也學會了無視那些惡意的視線。

“周......周公子,你也來這裡了啊。”一名褐色衣裳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後麵還跟著四名護衛。

我曾在客棧裡見過這名男子,似乎是城中縣令,對周卿言佩服恭敬至極。

周卿言說:“我瞧外麵熱鬨得很,就出來看看。”

李縣令連忙說:“這是本城每年都要舉行的‘豐收之節’,以慶祝本年糧食以及其他的豐收。周公子若有興趣,不如隨下官去到處看下?”

“好。”周卿言看了眼我,“你呢?”

“我隨處看看。”

“不要走遠,待會我來找你。”

“嗯。”

他們走後我倒有心情慢慢逛了起來,走在熱鬨擁擠的街道上,年輕的男男女女與我擦肩而過,雖打過照麵卻不用費力去記每一張臉,真好。

這樣的氛圍下,我似乎也暫時忘了身中劇毒帶來的鬱結。

“這、這位姑娘。”身後有人結結巴巴地開口,“可否請你留步?”

我回頭,見一名年約十八、書生模樣的清秀男子正滿臉通紅地看著我,表情忐忑不安。

“有事嗎?”

他靦腆的笑笑,“那個,我瞧你一人在逛,可否願意與我們結伴?”他指了指不遠處一群人,有男有女,活潑點的還跟我揮了揮手,“我們是關雎私塾的學生,不是壞人。”

我禮貌地回絕,“多謝你的好意,隻是我準備要回去了。”

他有些著急,“你不逛了嗎?”

“嗯。”傷勢還未痊愈,走了這麼會已經覺得有些乏了,還是儘快回客棧的好。

“那、那、那,”他結巴的更為厲害,“姑、姑娘可否告知我你的姓名?”

我算是明白了他的意圖,心底微微訝異,沒想到我也會有被搭訕的一天。嘴裡卻淡淡地說:“我隻是路過這裡,改日就要離開。”

他眼中閃過氣餒,“這樣嗎?”

“嗯。”

我原以為他已經放棄,哪知轉身時被他抓住手腕,想要甩開卻覺得一陣頭昏,不禁苦笑,此時的我虛弱的興許連他都能將我撂倒。

“姑娘彆走!”他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又鬆開了手,歉意地說:“抱歉,唐突了姑娘,但、但我隻是想知道姑娘是哪裡人,日後也好、也好......”

他說的該不會是我想的那句吧?

他鼓足勇氣,大聲地說:“也好去找姑娘的家人提%e4%ba%b2!”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邊上有人陰森森的接說:“提%e4%ba%b2?”

不知何時,周卿言已經站到我身後,此時正麵色複雜,一臉不悅地看著那男子,“你想對她提%e4%ba%b2?”

男子被嚇得一抖,哆哆嗦嗦地說:“你、你是哪位?”

他看看我又看向周卿言,看看周卿言又看向我,直看的我視線暈眩,正要打斷他們說話之時卻突然被人攔腰抱起,我反射性抓住他%e8%83%b8`前的衣裳,不住的小口喘氣。

“我?”耳邊隻聽周卿言傲慢地說:“我是絕不會同意你跟她求%e4%ba%b2之人。”

四一章

他說話時神情不可一世,自信狂傲的叫人恨不得揍他一拳,奈何我現在身體虛弱,隻能麵無表情地瞪著他,希望他能察覺我的不滿。不過以他的脾性,自然對此視若無睹。

向我搭訕的男子卻被唬住,呆若木%e9%b8%a1地看著我倆,“你們......”

我歎了口氣,解釋說:“我們沒......”有關係。

周卿言卻冒然打斷,蔑視地笑說:“我們走了。”說罷抱著我就轉身離開,絲毫不給男子反應的機會。等到男子回過神叫我們時,我們早已走出熱鬨的街道,往靜僻處慢慢走遠。

我掙紮了幾下,示意他放我下來。他手臂收緊,將我錮在懷中,直到我放棄反抗,安分的由他抱著。

“你要去哪裡?”這明明不是回客棧的路。

附近街道遠射來的燈火將他的臉照得忽明忽暗,竟然隱約有種讓人詫異的低落,“去一個老地方。”

老地方?我挑眉,莫非他來過這裡?

一路上我們都沒再開口,遠處喧鬨的聲音仍在繼續,卻絲毫無法打破我們之間的靜謐。

“到了。”他帶我到了一處池塘,將我放在了塘邊一塊巨石上,接著在我身邊坐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池塘不大不小,並無任何特色,池水不是非常乾淨,仔細看能發現有許多小魚在裡麵遊蕩。隻是周卿言卻似乎十分懷念,盯著池塘出了神。

我伸手沾了點水,冬日池水冰冷,光是碰下就感覺寒意從指尖散至全身,“你以前來過這裡?”

清風拂過他的臉頰,吹得他眼神有些迷蒙,“嗯。”

他似乎有些不對勁,但笨拙如我,除了沉默實在是做不了什麼。

“七年前,這裡有幾棵柳樹。”他抬手指著一處,緩緩地說:“春天一到,柳絮隨著風到處飛,像下雪了一般。”

我順著他的手望去,隻看到幾個光禿禿的樹樁,那些樹早就被人砍了。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下,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愉悅,“我記得我還在這裡放生了一條紅身黑尾的瞎眼金魚,不過......”他眼眸暗了下,“這麼多年,想必也早死了吧。”

實際上我正看到有一條體型健壯的成年金魚從遠處遊來,紅身黑尾,雙目翻白。

“喂。”我無禮的喊了一聲,“你看那是什麼。”

他怔怔的看著它越遊越近,再越遊越遠,悠閒自在的根本沒發現當初的救命恩人正在看著它。他低低笑了起來,垂下眼眸,說:“竟然還有沒變的東西。”

風吹得有些發冷,我將手藏入袖中交握,周卿言見狀將身上的披風解下,細心的替我披上。我愣了愣,沒有拒絕,卻疑惑萬分,“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我說過,如果你要我做什麼,直接開口便是,不用做多餘的事情。”

“多餘的事情?”他眼神一凜,“你說我現在做的是多餘的事情?”

我彆開眼,默認。

他怒極而笑,說:“沈花開,難道我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不成?”

“難道不是嗎?”我麵無表情地說:“楊呈壁和卞紫不就被你玩弄於手掌之間?”

“你還真是看重他們。”他沒有替自己辯解,隻悠悠地說:“我利用了他們又如何,難道他跟著他爹就會有好下場?叛國黨羽,總有滿門抄斬那一天。”說到這裡,眼裡滿是算計與嗜血,又恢複了往常喜怒無常的周卿言。

楊呈壁他爹是叛國黨羽?不是說因為當年貢品及謀殺同僚之事才被捕的嗎?

我蹙眉,事情似乎不如我想的那樣簡單,周卿言處理事情確實有自己的思量,隻是......隻是即使如此,也不能成為他利用人的借口。

“官場之中沒有手段,又如何能爬上高位。”他細長的眼睛微眯,%e5%94%87邊浮現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你現在不懂,沒事,以後自然會懂。”

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或許我們這種普通人堅持的真情真意,在他眼裡不過笑話而已。

“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直直地看他,“嗯?”

“我與你們不一樣,不代表我不屑你們。”他伸手下水,輕輕劃了幾下,池水慢慢漾了開來,“你對我偏見太多。”

“是嗎。”

“是。”他側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