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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 君莫醒 4285 字 1個月前

倒不是說她彈得有多好,隻是聽她彈琴他的心情會莫名變好。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愛情。

吳思聰最初的時候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背叛譚佳兮。

他愛她,即使她有糟糕的過去,他也願意等,直到她的傷口痊癒的時刻。

可是婚姻的平淡瑣碎,足夠磨盡他最初的激-情。

結婚三年,他甚至碰不得自己的老婆,這種事情說出去未免讓人恥笑,偏偏他又捨不得用強,他想他到底是愛她的,怕她嚇著,怕她芥蒂。

那天他從床上醒來,看到一雙細細的丹鳳眼,一時間差點錯認為是譚佳兮,情緒還未醞釀成欣喜,心臟便猛地墜入穀底,一陣讓他作嘔的感覺鋪天蓋地的襲來。

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他完全沒有印象,他想他大概是真的太久沒碰過女人了。

林以軒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靠在他的肩頭,床單上的一點玫紅血跡襯得她更加柔弱。

「吳總,你放心,我不會給自己惹麻煩的。」林以軒吸了吸鼻子。

「嗯。」吳思聰眸子沉暗,似乎終於對眼前的女人有了那麼一丁點兒印象,「你是叫林以軒吧?」

林以軒本是徘徊在三線的影星,她不是新人,甚至頗有老戲骨的風範,即使演的都是一些龍套,也惟妙惟肖,卻似乎總是時運不濟而紅不起來,而一晚過後,她成為電影《蝴蝶驚夢》的女主角。

說起偷吃這種事情,其實做過一次,很難去阻止有第二次,無論感情多麼深厚,無論自控能力多麼強,隻要已經做過一次,便會有「一次」跟「多次」實在毫無分別的想法。尤其是……在自己的老婆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本該有的夫妻之事的情況下,那種誘-惑幾乎是成百倍地方大。

吳思聰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一個有生理需要的男人。

他告訴自己,他愛譚佳兮,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保護她。

何況林以軒是個懂事的女人,不貪心,從未出過什麼蛾子給他。

可就在剛剛,吳思聰正在林以軒的身上縱情馳騁,回頭驀地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閃爍的「老婆」二字,他突然%e8%83%b8口一空,心底有些怕,他怕林以軒的存在會毀了他苦心經營了三年的美好婚姻。

他快速地沖了澡,開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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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佳兮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有些驚訝地看著吳思聰本人居然出現在自己麵前,還來不及開口,便被他緊緊抱住。

「老婆,我愛你。」他說的極其認真。

譚佳兮雙頰抹上一絲紅暈,低聲道:「別鬧,還在外麵。」

吳思聰笑,單手摟著她,另一隻手拿鑰匙開門,用腳將門撥開便攔腰抱起譚佳兮進了屋。

一旦渴望過頭,人的適應能力總是非常強悍,就像吳思聰被拒絕多了,竟會覺得連抱抱她都心裡美滋滋的,心想至少她現在已經不害怕自己的親近了。

「不是說今天得晚上才能回來嗎?」譚佳兮順從地被他抱在懷裡,隱隱約約聞到一絲絲香水味兒,很淡,顯然已經經過了遮掩,但氣味是常年累月染上的,如果不是太過親近根本聞不出來。

她知道,他在外麵有人,但是那又怎樣呢,畢竟是她有問題,隻要他依舊愛她,那麼她就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嗯,臨時有改動。」 吳思聰有些心神不寧地說,抱著她倒在沙發上,卻無心親暱。畢竟剛剛從別的女人那裡過來,他沒辦法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晚上想吃什麼,我一會兒去買菜。」譚佳兮淺淺地笑著,乖巧可人。

「讓陳阿姨去就行了,這麼熱的天,萬一中暑了怎麼辦。」吳思聰雖是這麼說,卻是愛極了譚佳兮這般,即使嫁給了他也毫無架子,凡事喜歡親力而為,依舊如最初那般節儉樸素,謙遜懂事,完全沒有因著由清貧變成了富有而露出類似暴發戶的嘴臉。

吳思聰承認,除了床笫之事,譚佳兮溫柔體貼到幾乎是他理想中的完美妻子。

「她可不如我會挑。」譚佳兮眉眼間露出得意。

她笑的時候,臉頰會露出兩個十分淺淡的梨渦,吳思聰格外喜歡,他甚至經常會想,就算譚佳兮幼時遭遇不幸,也比很多女人清純乾淨的多。

他愈發覺得內疚。

「老婆,今兒歇著不做了,我們出去吃。」吳思聰抱著她,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好。」譚佳兮依舊點頭。

譚佳兮已經二十四歲,學業事業皆頹敗無成,要說優點,大概她唯一擅長的就是一個「忍」字,忍著很累,有時候反而是最好。

她七歲的時候父親出軌,跟一個髮廊洗頭妹搞上了,母親一哭二鬧三上吊,跟那女人撕破臉皮你死我活,把父親逼急了離了婚,父親又是個不成氣候的男人,沒什麼能分給她,最後一窮二白,連女兒都養不起。

她譚佳兮絕對不會步母親的後塵,那個用Opium香水的女人,不過是替她履行了一些義務,其他再沒什麼別的,吳思聰愛她,她也愛吳思聰,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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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ernal Angel」內新設了塊兒賭場,美其名曰「添香」。

外頭傳的火熱,都想一探究竟,這「添香」卻又偏偏不對外開放,就是捧著金磚銀磚也別想把門砸開。

此時沈延北正慵懶地倚在紅木雕花的椅子上,骨節分明的手指間雪茄已經積了一小節雪白豐厚的煙灰,淺淡煙霧間依稀可以看到「BEHIKE」的標誌。

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牌,沈延北黑著臉搖了搖頭,道:「今天運氣真差。」

在一旁一直斂錢的容允滿麵春風:「沈公子整日玩樂還『時』進鬥金,當然得資助一下我這窮酸辛勞之人。」

沈延北輕嗤了一聲沒有搭腔,起身離開座位,將半截雪茄隨手丟進一旁的水晶煙灰缸:「我出去透透氣,你們玩。」

百無聊賴地走在富麗堂皇之間,沈延北覺得有些乏味無趣。

活動了一下微微有些僵硬的四肢,沈延北雙手插兜倚在窗邊,不經意地瞥見「Ray Club」的總裁吳思聰的車,一個低頭斂目的女人從車裡輕盈地邁出來,雖說是傍晚,卻也烈火如荼,她卻裹著長袖襯衫和長褲,難看倒是不難看,就是不太合時宜,沈延北眉毛一挑,覺得吳思聰的老婆格外怪異。

再低頭看,二人已經進了門。

Eternal Angel貴賓區裡最出名的海鮮宴是譚佳兮的最愛,吳思聰本身便是經營餐飲業的,而他每次來這裡都會由衷地承認,無論服務還是水準,Eternal Angel在目前國內的會所中真的可以說是鶴立%e9%9b%9e群,當然,最低消費的數額也是高不可攀的。想想這裡的所有者沈大公子揮霍考究的作風,Eternal Angel作為他每日必去的消遣之地,奢侈成這般倒也不足為奇。

譚佳兮很貪吃,不挑食的那種貪吃。

吳思聰常常打趣她說,是不是小時候被虐待以至於餓出毛病來了,否則怎麼吃那麼多還瘦骨嶙峋的全身沒二兩肉。

譚佳兮往往回答他的是更加風捲殘雲地掃盤子。

譚佳兮是真的餓,一種精神上的,好像永遠都填不飽似的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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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她經常半夜餓醒,睡眠對於她來說已經不能用於逃避飢餓,有時她實在忍不了了就起床灌一肚子水,她不敢吃東西,多吃東西會挨打。

她小時候從來不相信灰姑娘的故事,但現在她信了。

吳思聰拿著水晶鞋救了她。

很多時候她甚至覺得,她愛吳思聰,最主要可能就是因為吳思聰會給她帶來很多很多好吃的,她想吃多少吃多少,美味而充足,這種幸福感對於她而言甚至抵過了首飾珠寶。

很多時候她都忍不住想,如果她是個完好無損的女人,此刻她大概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人果然貪得無厭。

她懂吳思聰眼裡極力隱藏的愧疚,所以她選了最貴的地方,她知道,越貴他越心安,他心安,他們的關係才能穩定長久,直到有一天她的病好了,他們依舊是相愛的夫妻。

三、

譚佳兮坐在車後座上閉目養神,因為早期的社交恐懼症的緣故,她白天幾乎不怎麼出門,後來雖然減輕了不少,卻也習慣了足不出戶,因此皮膚白的幾乎有些病態,乍一看顯得格外嬌柔。

每月十五號,是譚佳兮回家的日子,這天是七月十五號,譚佳兮一如既往地拿了錢拜訪她的後媽王曉靜。

「夫人,到了。」司機低聲說。

譚佳兮纖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微笑著說:「辛苦了。」

她撩起裙擺走下車,輕柔的風吹過她柔軟微卷的長髮,側顏依舊美不勝收。

她依舊裹得很嚴密,一身米黃色的長裙垂到腳踝,手臂也是長袖的,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膚都讓她覺得不安全,更何況這裡的治安本來就不太好。

隻是……好在她是美女,美女總是穿什麼都好看。

門鈴早就壞了,她抬手拍了拍銹跡斑駁的防盜門。

一家子已經等候多時,一聽見動靜門就被王曉靜打開。

「佳兮啊,回來啦。」王曉靜十分熱情領著譚佳兮進門,此刻屋裡還是開了空調的,破舊的空調轟隆轟隆響,卻也達到了製冷的目的。

譚佳兮記得,小時候,他們家不到萬不得已,從來都捨不得開空調。

另一邊,她同父異母的弟弟譚子強拽著肥胖的身軀呼哧呼哧給她端茶:「姐,外麵熱不?快歇歇。」

父親應該在裡屋,斑駁掉漆的木門關得死死的,讓本就狹隘的空間更加逼仄了幾分。

譚佳兮十分痛快地淺笑,笑靨如花,小時候,她才是被關在小屋裡不許出門的那個。

錢果然是個好東西,她隨便拿點吳思聰給她的零用錢,父親就窩囊得沒臉出門,後媽和弟弟上趕著巴結她,誰也不敢再踩到她臉上撒野。

譚佳兮慢條斯理地走到沙發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