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過來。」
製止了想要上前的諸葛文清,上官凝雪藉著窗外的月亮,癡迷的描摹著那人的五官輪廓。
「我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文清,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點點也好?你有沒有,對我動心過?」
隻要你說,你愛我。
那麼萬水千山,刀山火海,世俗倫理,我都可以不在乎,我都願意陪在你身邊。
「我···」
少爺,你喜歡過煙兒嗎?哪怕一點點?一點點都沒有嗎?
那個被他深藏在記憶深處的溫婉女子,那張清秀的小臉。午夜夢迴,他依然記得那一年,她慘死的模樣。
「沒有。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當初追求你,不過是一時興起。旁人都道你是高嶺之花,高不可攀。我那時年少輕狂,偏要摘下你這朵花讓世人瞧瞧。」
「隻是沒想到,你這般無趣。才短短半年,我就對你沒了興趣。現在,你知道了吧!」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即使有,那也不過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短暫的興趣罷了。就算你嫁入諸葛家,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你這輩子,隻會是我弟弟的女人。」
所以,小雪。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要為了我這種人,毀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在上官凝雪看不到的地方,諸葛文清背在身後的右手,那枚一直被他珍視的玉蝴蝶,已經支離破碎了。
「我明白了。」
轉過身,門外吹進來的大風,揚起了上官凝雪身上寬大的披風。那個遠去的身影就如同一隻斷翅的蝴蝶,在風雨飄搖中跌跌撞撞的前進。
深夜。
偌大的竹林裡,夜裡的風刮得竹葉「嘩嘩」作響。
暗沉的月亮隱在雲朵裡,斑駁的竹影在青石板上映出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影子。
如同潛伏在黑暗中伺機而動的野獸。
低沉暗啞的竹笛聲穿過緊閉的門窗,傳入睡夢裡那人的耳中。
折騰到半夜才終於睡著的阿醜,突然掀開被子翻身坐起。平日裡靈氣生動的眼睛,變得呆滯無神。
赤著腳推開門,在笛聲的指引中一步步的朝著竹林深處走去。
走在青石板上,地上的鵝卵石硌得雙腳生疼,阿醜卻像被關閉了痛感般,恍若未覺的繼續朝前走去。
腦子裡彷彿又一個聲音在召喚著她,向前走,再向前走。
終於,在清湖邊停了下來。
早已等候在那裡的蒙麵女子,看著已經被她控製的阿醜,滿意的將%e5%94%87邊的竹笛收起。
「你、是、誰?」
想要睜大眼睛將眼前的人看得更清楚,卻感覺自己的意識在一點點抽離。腦子裡彷彿有一個東西在指揮著她的一舉一動。
「我是你的主人。」
「主、人?」
「很好。我要你在明天的婚禮上,用這把匕首,刺進白璟的心臟。」
蒙麵女子將淬了劇毒的匕首交給阿醜。
「是。」
明明不想接,手卻已經不受控製的伸過去,將匕首小心的接過,收在懷裡。
「今晚上,你一直都在屋裡睡覺。從來沒有出來過。」
在那雙黑色瞳孔的注視下,阿醜漸漸閉上眼睛,整個人彷彿隨著了一般。
再睜開時,雙眼中最後一點神智已經消失,低沉暗啞的竹笛聲中一步一步的走回房間。
被自己心愛的女人親手殺死,對你來說,會不會是最殘忍的事?
白雲飛!
第二日一大早,阿醜的房門就被陸婉婉踢開。
「阿醜姑娘,趕緊起床了。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讓我再睡一會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跑茅廁太多次,她現在渾身無力,一點都不想起。
「不行。」
今天的婚禮你若不在,那還有什麼重頭戲可看?
吩咐丫鬟將床上的阿醜拉起來,陸婉婉親自給她換上衣服。隨便抹了一把臉,就被拉到了前廳。
「昨晚上沒睡好?」
昨天因為臨時有事而消失了一天的白璟,看著阿醜臉上大大的黑眼圈和蒼白的臉色,心疼的伸出手理了理她雜亂的長髮。
「嗯,有點。」
「你昨天後來去哪兒?」
「去查一點事情,順便看望一個故友。」
故友?
認識這麼多天,除了諸葛文清,她還沒見過誰能被白璟稱為故友。看來,這為故友的來頭,必定也不簡單。
眼看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因為上官凝雪早在幾日前就住到了諸葛府,所以乾脆讓轎夫抬著花轎在城裡繞一圈,然後回到諸葛府拜堂。
因為起得晚,阿醜來的時候,馬上就要開始拜堂了。
看著一身大紅綢緞,臉上的笑容燦爛得過頭的諸葛文軒,阿醜忍不住別過臉。
「一拜天地!」
聽著耳邊鬧哄哄的嘈雜人聲,阿醜突然臉色慘白的蹲下`身,雙手用力的捂著耳朵。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這是什麼聲音?
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腦子裡?
最先發現阿醜不對勁的白璟立刻伸出手將人撈在懷裡,「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回去休息吧!」
「不···不要靠近我。走開···走開啊!」
用盡全身力氣推開白璟,阿醜用力的咬著嘴%e5%94%87轉過身,被牙齒咬破的嘴%e5%94%87,在地上滴出一滴滴鮮血。
看著地上的血跡,平日裡一向麵不改色的白璟不顧阿醜的反抗將人拉過來。
「殺了他···殺了他···」
不,她不要。
努力反抗著腦子裡的那個聲音,阿醜隻覺得頭痛欲裂,七竅開始流血。
不要···
白璟,快走!
嘴巴張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手不受控製的伸進懷裡,握著那把匕首。
「悠悠,不要。」
「快住手。」
撐著重傷的身子出現在大門口的男子,拚進全身的力氣聲嘶力竭的吼道。
「不····」
第三十一章 交待
「嘶!」
衣料被劃破的聲音。
伴隨著諸葛文軒的一聲悲鳴,陸婉婉的身體如水中漂動的浮萍,毫無重量的應聲墜落,身後的人及時伸手接住。
阿醜的手還握著那把匕首上,整個人卻被眼前迸發而出的鮮血染紅。血淋了一身,宛如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婉婉,不要不要」
將%e8%83%b8`前的紅綢帶一把扯掉,諸葛文軒推開眾人衝過來,就見那個從小就姑姑捧在手心裡,怕摔著絆著,一點小傷口都會哭半天,極其怕疼的表妹,此刻麵如死灰的躺在白景的懷裡。
●思●兔●網●
「為什麼?」
為什麼要突然衝過來,替他擋那一刀。
「我也不知道。」
當時,她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他死。
她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隻是,想要讓那個醜女人在白大哥麵前發瘋而已。這樣,白大哥就會厭惡她,繼而遠離她。她從未想過要傷害白大哥。
「雲飛哥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嗯。」
「你知道嗎?」
伸出染血的五指,輕輕的握住白景的手。陸婉婉%e8%83%b8口上還插著匕首,可她卻感覺不好一絲疼痛。隻覺得現在的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因為,她躺在自己最心愛的男人懷裡。
「十三歲那年,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在心裡告訴自己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去找你然後嫁給你。我知道你不喜歡刁蠻任性的女生我從小就被寵壞了但我願意去改,去變成你喜歡的樣子你願意等我?給我時間嗎?」
%e8%83%b8`前的黑血已經流盡,陸婉婉早已氣若遊絲。可抓著白景的手卻依舊不願意鬆開。
眼前的人,是她這輩子都在追逐的信仰和光明,這一刻,她盼了好久,怎麼會願意放手?
「我答應你,給你時間。」
「嗬嗬!雲飛哥哥,我好高興我真的好高興可是」
「我等不了。」
「對不起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我隻是希望你的眼裡能有我」
「終於可以不再對你心心唸唸著真好」
伴隨著眼角那滴透明的液體滑落,陸婉婉抓著白景的手無力的垂下,恬靜安詳的笑容還掛在嘴邊,漂亮的大眼睛卻已經閉上,再也不會睜開,調皮的叫他一聲「表哥」了。
「大夫?大夫在哪裡?趕緊去找大夫啊!一個個都聾了嗎?」
將人從白景的懷裡奪過來,諸葛文軒紅著眼啞著嗓子吼道。見眾人一個個都呆立著不動,諸葛文軒病急亂投醫的朝著阿醜叫道:
「阿醜姑娘,你不是大夫沒?快救救婉婉啊!」
救救婉婉?
茫然的看著自己染血的雙手,又抬頭看了看諸葛文軒懷裡明顯已經斷了氣的陸婉婉。
看著那把深深插入%e8%83%b8口的匕首,阿醜突然抱著腦袋痛苦的大吼一聲,張開嘴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便如斷線的風箏般倒下。
「悠悠,悠悠」
冷清霄從未想過,時隔五年再見到心愛的妹妹,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抱著懷裡昏迷不醒的妹妹,冷清霄撇下`身後的眾人,朝著大門走去。
「攔住他。」
「冷公子,阿醜姑娘殺了婉婉,我不能讓你帶走她。」
吩咐家丁護衛將兩人團團圍住,諸葛夫人看著阿醜的眼裡,遍佈殺意。
「這件事,夫人打算如何處理?」
「自然是一命抵一命。」
「是嗎?」
看著懷裡的妹妹,在人前一向被稱為「溫柔公子」的冷清霄,第一次拉下了臉,身上突然散發出來的寒氣如極地的玄冰,冰冷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