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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皇後 海的挽留 4445 字 1個月前

皇的後事尚未辦妥,你急什麼,」他撐著愈加昏沉的頭部,「不過倒是可以讓張夫人來宮裡探視。」

「多謝陛下……」

「好了,退下吧,朕乏了。」他無力地朝她擺了擺手。

她規矩地行了個禮,正要退出去,卻忽聽他的聲音再度響起:「明日謹慎應對。」

祐樘隻聽得她低低應了一聲,也沒再去看她。他如今連嘴%e5%94%87也是全無血色,隻是強撐著不讓自己昏厥過去,手指微顫地抓住了一旁的那個紫色藥瓶。

他如今身體極度虛耗,需要盡快服藥調息。

數日之後,剛從鳳陽被召回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懷恩,奉皇帝口諭,親自攜一簍奏疏並幾卷薄冊子來到內閣處,當著幾位閣老的麵將那些冊子亮出來展示了一番,隨後又將奏疏一一念過。內閣首輔萬安當場就一個哆嗦,慘白著臉跪了下來。

萬安當日便被革職,摘了牙牌後灰溜溜地滾出了宮。

那些奏疏都是禦史言官們彈劾萬安的,至於那些冊子……則是萬安為了討好先帝,親筆編寫的一批深入淺出、圖文並茂的房|事寶典,尾頁上還十分高調地署上了他的大名。

將這種大傷風化的東西亮出來是直接打他的臉,而之後當麵宣讀彈劾他的奏疏,則充分說明聖上已經不再客氣了。

萬安倒台之後,內閣和六部裡那些隻拿俸祿不辦事的主兒也相繼被清理了出去。不過和萬安蛇鼠一窩的劉吉卻成了例外,不僅被留任,還升為內閣首輔,總領百官。

一個差點沒被眾人的口水淹死的小人,竟然不罷免反重用,眾皆嘩然。

不過這麼一樁人事調動在這個忙得焦頭爛額的時節,也算不上多大的事。

緊接著,兩千多傳奉官被掃地出門,浩浩蕩蕩地從京城被發配出去。百姓們對此無不是拍手稱快,紛紛稱道聖上英明。

然而,事實上這些都是容易處理的小問題。此時大明自身的問題都沒來得及解決,各種各樣的麻煩就接踵而至——北部韃靼和西部瓦剌持續騷擾邊境,從河北到山西狼煙四起;黃河氾濫,中原百姓盡受塗炭;陝西發生大地震,牽連甚廣,數萬災民流離失所;國庫空虛,邊防廢弛,整頓恢復刻不容緩……

事情就這麼湊巧地全都趕在一起,沉甸甸地擺在了祐樘麵前。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架不住身體的拖累。然而饒是如此,他竟然又應吏部尚書王恕的奏請,在早朝之外開了午朝。

這簡直已經是不要命了。他每日寅時(早晨五點)就要上早朝,因此要提前將近一個時辰起身,下午在乾清宮召見臣子議事或者批覽成堆的奏疏,晚膳之後要一直忙到亥時(二十一點)甚至更晚。開了午朝之後,他就連那點僅有的午休時間也給貢獻出去了,他現在是真正的每日連軸轉,似乎完全沒考慮過長此以往會給他本就羸弱的身體帶來怎樣的惡果。

周太後此時已經升為太皇太後,雖然之前因為漪喬的事情和自己孫兒鬧得很是不愉快,但祐樘畢竟是自小在她身邊長大的,以前一直對她孝敬有加,血脈親情在那裡擺著,而且過了這麼些時日她的氣也消了不少。現下眼見著他這一副不要命的態勢,心裡也不免擔憂。可是如今的祐樘誰的勸都不聽,表麵上笑著說知道了,轉回頭該怎樣忙活還怎樣忙活。就她知道的,他就昏過去好幾次。但都是宣了太醫服完幾貼藥後,稍稍見好就繼續投入政事裡去。

旁人看著憂心不已,但祐樘自己卻覺得如此也沒什麼不好的。起碼,這麼忙起來,他就不用時刻浸泡在無邊的苦水裡,能少想想她。

弘治元年五月,一直小打小鬧的蒙古小王子終於開始有所行動了。

祐樘下了早朝之後,便直接來了坤寧宮。

他屏退了左右之後,覷著麵前對自己恭敬行禮的人,似笑非笑地道:「你等的機會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那個未婚夫神馬的不素我自個兒杜撰的,那是小喬入宮之前的一段八卦,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咳咳~就是不曉得陛下知道了是嘛反應……XD

☆、第一百三二章 陛下偏頭痛

大明的大同關外,蒙古韃靼部的軍隊挾著滿滿的挑釁意味駐紮下來,連營數十裡,與明軍形成對峙之勢。

一時間,陰雲壓境,劍拔弩張。

蒙軍的中軍大帳外,一雙鷹隼一樣的利眸透過重重煙雲,直直地投向南麵。

那裡,是雄偉的大同關,大明的九邊重鎮之一,大明北部邊境的防禦門戶。

巴圖蒙克握了握手裡的蒙古刀,銳利的目光下,是嗜血的冷笑。

朱祐樘,你不是剛接管大明江山麼,本汗怎能不趁此送你一份大禮?他目光淩厲,麵上現出一抹狠色。

大同關告急的加急邊報剛剛快馬加鞭地傳至祐樘手裡沒多久,蒙古小王子就派遣使者送來了國書一封。

那國書的中心思想其實也簡單——我韃靼此次絕對不是來找茬挑事的,而是特地來向大明朝拜入貢的。不過就是有個小小的條件:請求遣使一千五百人入貢。

祐樘覽畢不由嗤笑一下——這樣的話,虧他能說得出來。若是真的讓他們帶著一千五百人的「使團」前來「朝貢」,那和直接引狼入室有何區別?巴圖蒙克明知他不可能答應這樣的無理條件還偏要這般說,不過是在跟他耀武揚威罷了。

祐樘的目光停留在那國書的落款上,眸光微閃。

那落款處龍飛鳳舞地赫然署著四個字——大元可汗。

這簡直就是張狂到他姥姥家了。就算韃靼是元朝皇室的旁係後裔,但如今大明已立國百年,早就改朝換代,再標榜什麼大元可汗,明顯帶著反明復元的意味,更何況還是在給大明天子的國書上。

這是刻意給大明天子難堪,是再明顯不過的挑釁!

堂堂大明的國威豈容藐視?韃靼人簡直欺人太甚!絕大多數的朝臣此刻都民族氣節暴漲,個個瞬時化身憤青,紛紛上奏憤慨陳詞,施展口水功夫變著法兒地問候韃靼的祖宗十八代,強烈要求聖上立刻出兵開戰——小小韃靼竟然敢在天朝麵前如此囂張跋扈,這次一定要給那幫蠻夷點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大明的厲害!

然而,與群臣的激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個身居九五之人的冷靜從容。

「陛下為何遲遲不出兵?難道陛下忘記了之前的承諾麼?」

坐在坤寧宮偏殿處的一把圈椅裡,祐樘隨意地拂了拂玉盞裡嫩綠色的茶葉片,抬眸看向麵前早已沉不住氣的人,貌似無奈地輕聲歎息:「因為照著朝廷眼下的狀況,這場仗,很可能……打不贏。」

那些要求立刻出兵的大臣們都是熱血一湧,沒有仔細考慮其中的利害,站著說話不腰疼而已。

「什麼?!」她瞠目結%e8%88%8c地看向他,一臉的難以置信,「大明竟然打不過一個小小的韃靼?!」

「不然,你以為巴圖蒙克為何敢那麼囂張?他這之前雖然一直小打小鬧,但是應該也看出了大明的幾分虛實。他挑這麼個時候陳兵大同,約莫是看朕這陣子還不夠忙,」祐樘垂眸淺呷了一口茶,「若是沒有一點把握,他怎麼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尋釁滋事?」^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自從上次在回龍峰的崖底,他從巴圖蒙克手裡救回漪喬,巴圖蒙克悻悻撤兵之後,他可沒閒著,一直盯著他這邊的動靜。

「敢問陛下,若是出兵,勝算有多大?」她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基本沒有勝算,」祐樘隨意瞥她一眼,閒閒地放下手裡的茶盞,「朕單獨召見了兵部尚書餘子俊,他默然半晌,跟朕說了六個字——『戰必敗,和必辱』,一如當初劉先生問出來的一樣。」

她結結實實愣了一下——戰必敗,和必辱?!這不是進退不得,陷入絕境了麼?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從土木堡之變後,朝廷邊防廢弛、軍中貪腐滋生,積弊深矣,非一朝一夕能重振起來的。如今的大明軍隊,怕是很難和韃靼那幫成日刀口%e8%88%94血的士兵相抗衡。又加之近來各地鬧災,國庫空虛,若是硬拚起來,朝廷元氣大損不說,最後遭殃的還是百姓。」

她麵上現出焦急之色:「那……那如何是好?臣妾的大仇如何得報……臣妾不懂陛下說的這些,臣妾隻想知道陛下打算如何兌現自己的諾言……」

察覺到自己正被祐樘上下打量著,她被迫將剩下的話嚥了回去,不自在地噤了聲。

「你果然不是她,」祐樘搖頭輕笑一下,聲音不鹹不淡,「你能靜下心來好好思量一下麼?難道朕方才說的是送死的機會到了麼?君無戲言,你放心就是。」言畢,他也不看她反應,撣了撣衣袖,起身離去。

巴圖蒙克此次雖然帶了數萬精兵前來,但是陳兵多日卻並沒有進攻的跡象,每日隻是令兵士們在大同關外不停跑馬射箭,似乎他這次來隻是為了找個寬敞點的地方搞大規模練兵一樣。

祐樘知道他這是在給他壓力,向他間接展示實力。然而他也並不因此而著急,隻是下令大同關的守軍在城牆上架起各種火炮,每日轟炸個幾輪就成,意思意思就行了。他還特意囑咐守軍一定要朝著沒人的空地開炮,並且十分好心地派人提醒巴圖蒙克,讓他叮囑手下的士兵離得遠一點,千萬別被傷著,損了和氣那可就太不好了。

於是,隨後就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場麵——明軍和蒙軍隔著一道大同關各自擺開陣勢,然而卻並不交戰,隻是分別練習著火器和騎射,井水不犯河水。

明軍輪番放空炮,蒙軍自己練著玩。幾日下來,居然相安無事,沒傷一兵一卒,一片和諧。

巴圖蒙克也不著急,不過他卻在琢磨著對方的意圖。他表麵上張狂,但實際上內心謹慎得很。他知道自己的對手是怎樣強大的存在,每走一步都必然有他的用意在其中,切不可掉以輕心。

他此次傭兵而來其實也並非一定要和大明開戰。畢竟,若是對方被逼急了不惜傾巢而出,恐怕他也撈不到多少好處。

他隻是想要試探一下自己對手的底線。先是公然陳兵,然後是那封張狂的國書,接著是耀武揚威式的練兵,一點點加籌碼,看大明皇帝到底能容忍到什麼程度。

然而,令他鬱悶的是,至今他也沒看見什麼效果……

說他被觸怒了吧,現在也沒見著任何衝冠一怒出兵開戰的跡象;說他好欺負忍氣吞聲吧,他這幾日可也不算全無動靜。隻是他的這招棋實在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巴圖蒙克覺得,大明皇帝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