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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皇後 海的挽留 4446 字 1個月前

鮮活的生命,將那份入骨的悲愴絕望化為撕心裂肺的%e5%90%9f嘯,震人心魂,直衝九霄。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到他渾身的氣力都被燃燒殆盡之時,曲調一揚一壓,尾音收,全曲終,瑤琴落。

「無量壽福——」一個悠長的聲音忽地自門外傳來,拉回了祐樘凝滯的視線。

身上披掛著一襲半舊不新的道袍,手裡拿著把白色拂塵,頭上光著,倒是並未戴巾或冠,來人便是做如此打扮。

祐樘的目光瞬間一滯,心裡當即便猜到,這位便是漪喬口中的道士青霜,隻是他一直未曾得見而已。

慧寧大師見到來人也有些意外,但隨即便明曉了其中的緣由,不由撚鬚一笑:「道長可是被這位施主的琴聲所動才現身的?」

「不錯,」那道長無奈地歎笑一聲,「貧道原是打定主意不現身的,奈何還是被這琴曲給逼出來了。」

「道長素來喜琴,能入道長耳的曲子寥寥無幾,而這位施主又恰擅琴藝,看來這一切真乃天意,冥冥中自有定數,你我還是當順應天意的好。」慧寧大師麵上也有些無奈。

青霜道長點了點頭,隨即看向祐樘,略略打量了他一番後,若有所思地道;「琴境通心境,且不論公子的琴藝如何精妙,單就那份自琴曲中透出的撕裂肺腑的悲慟來說,便足以令聞者動容,不是悲絕之極不可奏出此等境界。為著這份生死不離的似海深情,貧道也著實不好袖手旁觀。」

「如此說來,道長是願意幫忙了麼?」一直注意著他這邊動靜的祐樘,此時斂容上前道。

「談不上什麼幫忙。貧道也是出家之人,如何忍心看著有情人生離死別,隻是有些事情確實是身不由己,且那位姑娘也有自己作出抉擇的權利。」青霜道長說著,轉頭看了看臥榻上的人。

「晚學想知道,道長那日到底和內子說了什麼?」

「這個恕貧道不能相告,當日便是應著這位姑娘的請求,才阻了公子的手下在暗中竊聽。既然這位姑娘隨後也未曾主動告知公子,那就一定有用意在其中,貧道須得尊重她的意願。」

「好,那晚學也不為難道長,」祐樘定氣凝神,坦誠地看向對方,「眼下唯望道長能幫著讓內子重新回返。方才晚學情急之下,言語間多有得罪,萬望海涵。」

「誒,公子那也是一時被逼的,人之常情而已。隻是此事確實不簡單,不然貧道這也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何至於如此大費周章,」那道長頓了一下,看向祐樘,「其實,此事的關鍵之處不在貧道,而在公子你。」

祐樘微微一愣。

「貧道若是不說,看著確實不忍心;但若是說了,卻亦是不忍。不然也不會躲著不願見公子。」言及此,青霜道長臉上漸漸呈現出凝重之色。

其實在最初見到慧寧大師的時候,祐樘就從他的態度裡麵猜到了什麼,但他今日來此便是想抓住這最後的希望,抱定了決絕的心,哪裡還有什麼顧慮。

他轉眸看了漪喬一眼,平靜地道:「道長請說吧。」

「公子是聰明人,應該能想見貧道為難的緣由,」那道長躊躇了一下,隨後重重歎口氣,「話說在前頭,若是貧道告訴公子,此事把握並不大,公子也願一試?」

「願意。」祐樘答得乾淨利落。

「那若是,她回來之後將你忘得一乾二淨呢?」

祐樘神情一滯,凝眉看向那道長:「道長是說……」

「當然,這並非一定,隻是有可能,貧道是想讓公子提前在心裡做好準備。公子隻需要現在考慮清楚,以免到時後悔。大門就開著,如今離去還不晚,」青霜道長定定地看著祐樘的眼睛,「那麼,現在貧道再問一次——公子如今還願一試麼?」

「願意,」他的眸光中是不可撼動的堅定,開口的每個字都擲地有聲,「我不後悔,無怨無悔。」

道長一甩拂塵:「那好,公子請將那玉石藍璿拿出來吧。」

青霜道長說著又朝著漪喬的方向看去,思慮了一下,接著對祐樘道:「雖然令得這位姑娘回返的把握不大,但眼下有件事,貧道說不得可以幫上公子的忙。」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大力虎摸陛下……(~ ̄▽ ̄)解釋一下文中的梅花斷素神馬------

古琴表麵上因長年風化和彈奏時的震動所形成的各種斷痕稱為斷紋,是古琴年代久遠的標誌。梅花斷即為狀似梅花的斷紋,是名貴程度僅次於龜紋斷的古琴斷紋。

陛下尊的會彈琴的說,啊哈哈哈……除掉各種屬性,他還長了一身的藝術細菌~~~╭(╯3╰)╮

☆、第一百二九章 因果相循環

祐樘當日並未在碧雲寺住下,而是在將事情了結之後,連夜回了宮。

他抵達時,夜已深,整個皇宮早已經是一派沉寂。他一路輕車熟路,回慈慶宮回得悄無聲息。

避過值夜的宮人,他將漪喬的身體安置在了寢宮一處偏殿內的一張架子床上。黑暗中,他神色複雜地垂眸凝視她片刻,隨即撈來了一床被子蓋在她身上後,便又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

守在寢宮主殿外的幾個宮人原本正在哈欠連天地打瞌睡,然而一個晃神兒,在飄忽的宮燈映照下,竟突然看見太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麵前,登時嚇得困意全消,一個個忙不迭地跪下來叩頭行禮。

「都下去吧,不必守著了。」他倦聲開口,繼而看都不看眾人一眼,便逕自推門走了進去。

他的聲音飄渺,身影模糊,走路時連一絲聲響都沒有,在這黑沉沉的深夜裡,仿似鬼魅一般。

跪在地上的宮人們在對太子的忽然出現感到訝異的同時,又都覺得慎得慌,於是驚疑地互相看了看之後,就不約而同地從地上爬起來,一個比一個慌張地退了下去。

麵無表情地一點點步入內室,祐樘望著這裡的一切,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明明昨日還撅著嘴跟他貧嘴抬槓、有說有笑地同桌用膳的人,如今卻突然就消失在了他的生活裡,他到現在都還有些恍惚。

祐樘的目光在屋子裡逡巡,每掃到一樣東西就忍不住凝滯一下。他此時才發現,她似乎已經鐫刻進了他的生命裡一樣,哪裡都是她的影子。

看到那梳妝台,他眼前就不禁浮現出他們洞房花燭那晚,她窘迫地苦著一張小臉對著台上的一麵銅鏡,死活賴在那裡不肯起來的樣子。他當時在一旁看著,覺得甚是有趣,本想多逗逗她,但又怕她緊張過度嚇著她,於是就壓下了心裡的惡趣味,上前去耐心地柔聲疏導她。

窗口處透進寥落的月光,就如她生辰那晚一樣。那日她搬了一張小桌子到窗前,自斟自飲沒多久就開始趴在桌子上小聲地哭,他站在門口望了她許久她都沒發現。之後她哭得孩子一樣抽噎起來,他心裡莫名一動,就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為她順氣。他明明記得那時候她的生辰已過,但她偏說那日才是她的生辰,還軟磨硬泡地拉著他一起喝酒,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他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她醉得東倒西歪的狼狽樣。之後她以為他生氣不理她了,竟然使蠻力將他一把扯到床上,翻身壓在了他身上。他當時心裡覺得好笑,感慨果然是酒壯慫人膽,這丫頭這時候膽子倒是大了不少。

雖然他也因為那晚的鬆懈著了邵宸妃的道,但是如今回想起來,仍然無損於那晚的美好。

緩緩移步到一個降香黃檀木的圓角櫃前,他打開下麵的櫃門,小心地取出了一個精緻的黑檀木盒。掀開盒蓋,一條雪白的貂毛圍巾便呈現在了麵前。

他的麵容上一片死寂,眸光有些渙散。

將圍巾戴在脖子上,那柔軟的觸感瞬間將他圍繞住,生發出溫柔的暖意。然而再是溫暖,卻也捂不熱他那顆發冷的心。

輕輕托起尾端綴著的那個公仔,那日晨起時的情景歷歷在目。

她獻寶一樣將禮物盒交給他時的孩子氣,她踮起腳尖給他戴圍巾時的專注神情,她看到他那不明顯的揶揄時的懊喪窘迫,她在他神色黯然時流露出的關切心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知道麼,我以前聽人說,送圍巾是有寓意的。」

「是要把我永遠都圈住麼?」

「差不多。嗯……寓意就是——愛你一輩子。」

當日的溫柔話語猶在耳畔,然而如今卻已物是人非。

祐樘手裡捧著那個做得走了樣的阿狸公仔,眼前不由浮現出她被自己窘得哭喪著臉的樣子。

「我做了好幾個晚上,還硬著頭皮一遍遍跟宮女請教,又怕被你看見,跟打遊擊似的,沒想到做出來居然被你嫌棄了……」

「我居然把狐狸做成了狗……其實我做得一點也不好,你剛剛都是在安慰我……我以後再也不做女紅了,不做女紅了……」

祐樘想著想著,心頭便湧上一股不可遏止的酸澀。

「喬兒,你知道麼,」他坐在床沿上低低地呢喃,一出聲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已經帶了些沙啞,「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禮物,我一直都視若珍寶地收著呢。」

他將那條圍巾緊緊地攥在手裡,彷彿這樣就能留住她帶給他的最後的溫暖。

祐樘靜靜地坐在床頭,腦海裡全是她的音容笑貌。

然而倏忽之間,他又想起她中毒倒地時的痛苦,她為了讓他少些牽絆而刻意做出來的絕情,和她在生命走到盡頭時再也壓製不住的不捨和淒絕。

他太瞭解她了,她的心思他怎會猜不到,那些傷人的話不過是不想讓他徒增更多牽掛而已。

他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選擇離開,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雖然嘴上說會恨她,但是他哪裡能恨的起來,哪裡捨得恨她。

他不恨她,但是那些推波助瀾的人和此事的始作俑者,他斷然不會放過。

祐樘的眸底突然閃過一道凜冽的寒光。

將圍巾妥帖地收好,他一回身便推門而出,轉眼就又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裡。

錦衣衛北鎮撫司的詔獄裡,辟啪燃燒的火把在一片森冷的黑暗裡不住跳動,映照出牢房外守衛們麵無表情的臉。

一陣腳步聲忽然傳來,幾個錦衣衛的頭麵人物極是恭敬地尾隨著一個人由遠及近行來。或巡視或守衛的校尉和力士們在見到那領頭之人後,紛紛屈膝行禮。一時間,凡是幾人所到之處,盡皆呼啦啦矮下去一大片,帶起一陣不絕於耳的恭迎聲。

一名鎮撫使在旁側小心引路,不一會兒一行人便來到了一處牢房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