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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皇後 海的挽留 4315 字 1個月前

宮禁裡,有幾個是講情分的,人走茶涼,情分隻是當個漂亮話說說罷了,更何況當初邵宸妃和萬貴妃也隻是互相利用而已。關鍵的話,還是在後麵。而事實上,邵宸妃等的就是她的表態。

「你不愧是在這深宮裡長大的,」邵宸妃翹起手指反覆賞玩著上麵套著的護甲,隨後抬頭笑看向她,「那本宮便有什麼說什麼了——你首先得認清楚,你所麵對的對手,有多不好對付。」

邵宸妃緩緩站起身,身上佩戴的珠玉釵環交互相擊,發出一陣圓潤清脆的響聲。

萬亦柔目光黯了黯:「我知道樘哥哥寵她……」

「不,太子對太子妃,那已經不是一般上對妃子的寵愛了,」她一步步踱到萬亦柔麵前,「太子妃在他心裡,沒準兒比他自己都更重要——上次太子在京城西郊被蒙古人圍困的事情你還記得吧?那是我和姐姐早就計劃好的。為了做最後一搏,我們不惜冒著引狼入室的危險,準備和蒙古人聯手將太子置於死地。太子那次出宮是姐姐在聖上麵前進言的結果,為的就是讓他途徑我們預先設有埋伏的地方。另一頭,那蒙古小王子在我的授意下將太子妃劫出了宮。我之所以那麼做,不止是想留著要挾太子,好給自己準備一條後路,更是想試探一下,看他到底知道不知道我們的計劃。若是他提早就知曉的話,那麼他一定會因為心繫太子妃,再加之要抽走我最後的籌碼,暗中派人前來營救的。可是他那邊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動靜,這讓我逐漸放下心來,本來還束手束腳地有所顧忌,後來就直接按照原來的謀劃行事了。可是,他後來的反擊卻無處不在表明他當初是早有準備的,前麵的種種隻是在請君入甕。那時我真是完全想不通,他既然早知道,卻為何要留著自己的軟肋在別人手裡,最終聽憑要挾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勝利?他這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麼?究竟為的是什麼?」

「樘哥哥也可能是之前並不知曉張漪喬在你們手上,隻是後來發現之後才被迫接受要挾的。」萬亦柔斟酌著道。

「不可能。以他那般縝密的心思,若是提早知道了我們的謀劃,一定會由此及彼地將每個地方都做得滴水不漏,又怎會想不到太子妃會被人拿來要挾他?若是這樣的話,當初那蒙古小王子根本就不可能將太子妃擄出宮。」

「宸妃娘娘提起此事,是想藉以告訴亦柔什麼?」

「我後來回宮之後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他們不知因何事鬧不和,可是此事之後卻是人前人後都一副你儂我儂的恩愛樣子。當時是我將太子妃往斷崖下推的,我就站在斷崖邊上親歷了整件事情。太子那時完全不顧自己性命地飛身過來救她,我想,就算是再大的怨懟,在看到那樣的場景之時,也會消散不見的,」她冷笑一聲,「我那時才明白過來,原來繞了這麼大的圈子,他不過是想求得他們夫妻的和解而已。當時我們都被他逼到了絕境,或許這種一箭三雕的機會他已經等了數年之久,但他竟然僅僅為了這個就早早地放棄掉了,而選擇將計就計。整件事情都不過是他布的局,我們所有人都被他耍得團團轉,包括太子妃在內。他為了解開他們之間的死結,甘願毀掉自己多年的謀劃,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賭上,你說太子妃對他有多重要?」

「那樘哥哥就不怕被張漪喬知道麼?」

「知道了又怎樣?太子妃也是聰明人,說不定她早已想到了這一層,隻是不願深究罷了。他肯為了她毀掉自己多年的謀劃,甚至冒著賠上自己性命的危險去布這個局,任是誰,心裡的感動都會遠甚於慍怒。太子雖然算計了她,但表現出來的那份深情卻是做不得假的,說不定她還會對他愈加情深。他什麼都算到了,無論太子妃發現與否,他橫豎都不吃虧,」邵宸妃望著亭外扶疏的花木,突然譏諷一笑,「我們的背水一戰,卻被他借用來修復他們的夫妻之情,真是可笑。」

「怪不得樘哥哥此次回宮之後那麼虛弱,原來是受了重傷……等一下,」萬亦柔突然睜大眼睛,瞬間滿麵的震驚之色,「那張漪喬懷孕的事情,豈不是……豈不是假的?!」

「嗬,懷孕?她那段日子根本就沒和太子呆在一起,倒是一直被扣在蒙軍大營裡,若是真的有了身孕,會是誰的種?」

萬亦柔震驚之餘理了理思緒,眸光黯淡:「這應該是樘哥哥授意她的吧?不然她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膽子。沒想到,樘哥哥為了她居然不惜欺瞞太後和皇上——那我……能不能借此做文章?」

邵宸妃緩緩地搖了搖頭:「既然你現在是想順利當上太子的側妃,就不能如此。你不但不能揭破她,反而還要為她掩藏住。不然,隻會讓太子反感你。」

萬亦柔思量了一下,覺得她說得頗有道理,趕忙恭敬地朝她躬身一禮:「願聽娘娘賜教。」

「你麵對太子妃的時候,一定要心平氣和,一定要伏低,切莫爭搶什麼。但也不要做得太過了,那樣就顯得太假。你知道太子為何會對太子妃情有獨鍾麼?依我看,一個很大的緣由,就是她對他無微不至的關切和體貼。人心都是肉長的,這麼日積月累地浸潤下來,縱是千年寒冰也會化掉一角的。你雖然默默地守了太子十幾年,可是真正和他相處的日子加起來也並沒有多少,他根本無法感受到你對他的情意,」邵宸妃語聲輕飄,笑容也是懶懶的,「男人嘛,誰不喜歡賢良體貼的女人,你不爭不搶他還會高看你一眼,聖上就是一個例子。他雖然心裡早已經有了姐姐,可我還不是也分得了聖寵?誰不知道這後宮裡頭,最得寵的嬪妃,除了姐姐之外,就是我?」

邵宸妃能在萬貴妃獨霸後宮、人人自危的時候,爬上高位並且一直屹立不倒,隻此一點便足以說明她是極有手腕的。而這些,萬亦柔心裡又豈會不明白。

「我方才說了,他們的感情深厚,可是你要記住,再深厚的感情也是會有裂隙的,」邵宸妃隨意地撥弄了幾下琴弦,回頭輕笑著看向她,「本宮今日和你說的話也不少了,都是怎麼個意思,本宮忖著你該是明曉的。至於具體要如何做,你自己掂量著。」

她這架勢,明顯是在下逐客令了。

萬亦柔和她客套了幾句,然後便知趣地行禮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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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不遠處園圃裡正熱鬧地爭奇鬥艷的一片絢爛,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慈慶宮的方向,臉色變得異常陰沉。

宮外各處也暈染上了點點的秋意,這個時令的花木開始紛紛競相盛開。

秋風似乎注定不如春風溫柔,每次從花木身旁繞過的時候,都是一番穿枝打葉。眼前這株醉芙蓉就被秋風帶得身上的葉子颯颯作響。然而,滿樹寬大的心形葉子左右亂晃,也未能接住那片從樹梢上跌落的桃紅色花瓣。那抹鮮亮在空中翻轉幾下,最終輕飄飄地躺在了一隻如玉雕刻的手上。

祐樘緩緩收回手,用纖長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夾住那抹亮麗的桃紅色。那明艷的色澤襯得他骨節勻稱優美的手指愈加瑩白,宛若白玉映霞光。

他似是專注又似是散漫地端詳片刻,光華溢轉的琉璃眸中閃過一絲複雜難言的暗芒。

「原來開中已經被毀得這般嚴重了,好一群權貴勢要,再好的政令也得毀在他們手裡。」他%e5%94%87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清潤的聲音一如既往地不溫不火,可卻彷彿擁有一種無形的力道,一字一句都正叩擊在人的心弦上,讓人由內到外都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身後的人並未出聲,隻是略微垂首,不卑不亢地默然靜立。他清雅俊逸的麵上神情極淡,骨子裡隱隱透出一絲清冷的氣息。他那自然流瀉而出的落落出塵的氣質,讓人不自覺地生出淡漠疏離之感,似乎他生來便不該被人間煙火浸染,永遠皆以孤霜雪姿傲然立於塵世之外,超脫物外,不落繁華。

「那於此,雲公子可有何高見?」祐樘轉過身來,秀雅絕倫的麵上漾著慣常的笑容。

「草民並非朝廷中人,殿下問錯人了。」他的聲音宛若清泉擊石,卻又似是蘊著浮冰碎雪一樣,令人冷意橫生。

「你雖未入仕,但雲家也算是和朝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若是將來政令得宜,於雲家而言也必是利處多多,你作為雲氏一族如今的當家掌權人,理當為整個宗族著想,」祐樘略頓了頓才繼續道,「我知道這種事情應當交給朝臣,可雲家在商界的地位是任何勢力都無可比擬的,你身為當局者必然深諳其中枝節,於我而言,你的想法比他們的更有價值。」

他微微蹙起眉頭,敏[gǎn]地撇清關係:「無可比擬當不起,殿下高抬雲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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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的靜默之後,徐徐抬頭,垂了垂眼簾,墨意平靜淡漠的聲音才再度響起:「草民愚見,變納糧為納銀。」

不多一個字的陳述,他的回答簡短得不能再簡短。

祐樘略一沉思,很快便將他的意思想了個通透。

「此法我之前也曾想到,隻是,」他施施然地落座,噙笑看向他,「隻如此便可調動商賈積極納銀援邊?」

「如無意外。」

祐樘麵對著他如此態度,也絲毫沒有被觸怒的意思,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他週身的那份冷意,依舊一派悠遊從容:「如今觀之,鹽法改革已是勢在必行,我打算將此事全權交予戶部侍郎葉淇,雲公子意下如何?」

墨意暗暗斟酌片刻,薄%e5%94%87微動:「可。」

祐樘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沏了一盞羅漢沉香,拂了拂淡色茶湯裡的葉片,悠悠一笑:「理由?」

「葉淇乃為淮安人,鹽商多與之親識,可謂得天獨厚,由他主持鹽法改革,必然事半功倍。另,草民曾與其打過交道,私以為他為人正直,行事幹練果決,乃不可多得之清吏。」墨意語聲輕淡,眼簾微闔。

清甜高爽的果香纏繞著幽長濃鬱的樟香漸漸在屋子裡裡逸散開來,氤氳出羅漢沉香所特有的高雅意蘊。

「既是所見略同,那此事就這麼定了,」祐樘淺淺地呷了一口茶,旋即嘴角輕勾,「雲公子才智傲人,諸事都看得通透,又手腕了得,不入朝致仕施展一二著實可惜了。」

墨意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淡淡開口:「殿下抬愛,草民自認才疏學淺,且隻是一介商賈,%e8%83%b8無大誌,實擔不得朝廷的重任。」

「人各有誌,雲公子大可自行決定,」祐樘含笑放下手中的茶盞,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原本是打算將商稅和農稅的整改問題一併了結的,但如今時辰已經不早了,隻能改日再議。」

說著,他長身而起,閒閒地撣了撣衣袖,嘴角盪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