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1 / 1)

獨家皇後 海的挽留 4331 字 1個月前

漪喬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一時之間,直有一種翻白眼的衝動。她正打算說幾句抬槓的話頂回去,但話到嘴邊兒又突然轉了主意。

「我說殿下,別拿這種話來逗我,你以為……我真的不敢麼?」她也往前傾了傾身子,故意衝著他不懷好意地笑道。

「我可沒逗你,」他閒閒地呷了一口茶,麵上掛著宛若駘蕩春風般的溫柔笑意,「喬兒要不要試試我的誠意?」

「好啊,」漪喬站起身走到他跟前,麵上的笑容不變,「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祐樘放下茶盞,轉首含笑望著她,眉目之間一片坦然從容,沒有一絲的侷促。

漪喬看著他那波瀾不驚的表情,心裡對於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是不滿意。她撇撇嘴,隨即又微微一笑,緊接著擺出一個擁抱的姿勢猛地傾身向前。然而,在即將碰到他的時候她又來了個急剎車,突然頓住,雙手霎時改變方向,順勢搭在了椅子兩旁的扶手上。

祐樘不由好笑地看著她:「喬兒這是……」

漪喬有些洩氣地發現他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什麼變化,忍不住小臉一垮,無奈地道:「你不覺得這時候擺出這樣的表情有些不合適麼?你好歹……是不是應該……不說羞赧,最起碼有些不自然?為什麼你每日的表情都差不多?無論對誰都是滿麵的笑意……」

「笑不好麼?」祐樘低了低眼簾,一絲複雜的光芒自眸底一掠而過,旋即再次抬眸看向她時,那雙漂亮的眸子裡又是一片清湛平靜。他閒適而優雅地往椅背上一靠,麵上溫柔若水的笑容裡摻著一抹戲謔:「至於羞赧侷促什麼的……喬兒都這麼主動了,我再去害羞,豈不是顯得很矯情?」

「我……」漪喬指了指自己,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她怎麼就變成主動的了?這話頭好像是他挑起來的吧?

「先不說什麼誠意不誠意的了,」漪喬乾咳一聲後直起身子,「我還有問題沒問完呢……」

「啟稟太子殿下,李公公來傳聖上的口諭了。」書房外突然傳來了一個小太監的聲音。

漪喬下意識地看向他,滿麵的詫異之色:「皇上的口諭?這時候能有什麼事情?」

祐樘微微斂了斂容,%e5%94%87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低垂下的眼簾遮住了他眸裡的神色,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喬兒,我去看看,」他麵上依舊掛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緩緩地站起身,深深地望了漪喬一眼,轉身走至門口處又停了腳步,轉身笑望著她,「喬兒的問題,隻能等我回來再回答了。另外,我方纔的話都還作數,喬兒隨時都可以後悔。還有就是——等我回來。」說完,他一轉身便出了書房。

事情來得太突然,漪喬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來話,隻能怔怔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

為什麼她總覺得,他的話裡似乎透著一絲古怪?

漪喬的心裡,隱隱地湧起一股不安。

☆、第五十八章 舊賬新波瀾

夕陽一點點地往地平線下墜,本就稀淡的金色暖暈也隨之潮水般褪去。終於,夜幕降臨,漆黑而巨大的天幕全然籠罩在蒼茫的大地之上,浩大幽深的紫禁城也被吞噬在內。雖然已經亮起了一盞盞的宮燈,但是這些遠不能驅走那浸泡在周圍、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永安宮裡此時一如既往的一片燈火通明,但今日的氣氛似乎與平日有些不同,來往的宮人們個個行色匆匆,神情緊張惶惑。就連侍立在一旁的守衛都噤若寒蟬,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琉璃瓦簷頂上的五隻走獸因為被困在無邊的黑暗裡,彷彿暴躁發狂了一般,張牙舞爪的猶顯麵目猙獰。一道淡然的目光對上這群冰冷堅硬的野獸,卻極是平靜,平靜得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泛起。

祐樘自然地收回視線,麵上掛著習慣性的溫和笑容,不疾不徐地向正殿內走去。

朱見深繃著臉坐在主位上,旁邊依次坐著萬貴妃、邵宸妃和二皇子朱祐杬。當太監用尖細的嗓音通報了太子的到來時,幾個人便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殿門口。

「兒臣參見父皇。」祐樘目不斜視地走至離朱見深兩丈遠處,恭敬地向他行了個禮。

朱見深似乎沒有讓他起身的意思,隻是一臉陰沉地看著他,良久才冷冷地出聲道:「逆子!你可知朕此次召你來所為何事?」

「父皇聖意難測,」祐樘淡淡一笑,「恕兒臣愚鈍,並不知曉。」

「不知曉?你自己做的好事你會不知曉?!」朱見深冷哼一聲,臉上慍色漸重。

祐樘斂了斂容,低眉順眼地垂首道:「敢問父皇,兒臣做了何事令得父皇如此氣惱?」

「何事?朕問你,兩年前泰山地震的那件事裡,你可是做了手腳?」朱見深斜睨著他,氣勢洶洶地質問道。

聞聽此言,祐樘微微蹙起眉頭道:「泰山地震的事情如何做得手腳?可否請父皇說得直接曉暢一些?」

「你休要在朕麵前裝糊塗!朕所言並非地震本身,而是地震之後欽天監呈上的那份回稟的奏疏。當時朕見王氣龍脈所在之處竟遭天災,這地震來得甚是不吉利,遂命欽天監著手去查其中究竟是何故,最後欽天監呈上的奏疏斷言『應在東宮』。當時恰逢朕要廢掉你的太子之位,然而看到那份奏疏之後,朕遂覺那次泰山地震是由於東宮不穩,上蒼動怒而造成的,隨即便打消了廢黜之意,」朱見深說了一長串話,突然咬牙切齒地厲聲道,「可是朕如今才知道,什麼『應在東宮』,根本就是你這個逆子暗中安排好的說辭!你為了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居然不惜耍手段欺瞞於朕!說,你該當何罪?!」

祐樘靜靜地聽他把話說完,麵上始終是一片從容鎮定。他上前一步,躬身道:「請父皇明鑒,兒臣絕對沒有做過此等事。兒臣坦言,當初父皇要廢黜兒臣的太子之位時,心裡也是極為惶恐的,欽天監的那份奏疏於兒臣而言,確實是一道救命符。可那實屬僥倖而已,並非兒臣有意促成。」

「並非有意促成?那你看看這是什麼!」說罷,朱見深甩手將一樣東西扔在了地上。

祐樘上前幾步俯身撿起來一看,發現原來是一個已經拆開了的信封,裡麵裝著一封古舊的信,那紙張微微泛黃,看起來像是有些年月的遺存之物。他攤開信,隻略略幾眼便閱完了上麵的全部內容。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從信上的內容來看,那竟然是他兩年前的手跡,而收信之人為禮部尚書周洪謨。內容大概說的是正逢太子之位不保之時,恰遇此天災實屬不幸中之大幸,故此一定要在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讓周洪謨利用他在欽天監的人脈,於觀測之後回稟皇上的那份奏疏上做做手腳,令皇上感到此次地震是由於儲君之位動搖才導致的,從而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保住他的太子之位。信的最後還對周洪謨許以重賞,承諾若是此事可成,在他登基之後一定給他加官進爵,封以豐厚的俸祿和賞賜。

朱見深見他讀完信,冷哼一聲道:「怎樣?這欺君之罪,你認是不認?」

一旁的萬貴妃低頭掩嘴乾咳了一聲,以此掩蓋她臉上那忍不住流露出來的得意的冷笑。邵宸妃和朱祐杬母子倒是沒什麼反應,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一幕,臉上帶著些肅穆。

祐樘彷彿根本沒注意到周圍人的態度。他垂眸思忖片刻,而後抬頭微微一笑道:「父皇,可否容兒臣說幾句?」

朱見深怔了怔,沒想到他此時居然還能如此鎮靜自若。他蔑視地一笑,語氣甚為篤定地道:「你給朕好好看看!那信上的筆跡難道不是你的?那上麵還有你的私印!還有那紙張,明顯是有些年頭的舊物了!不過,你既然有話要說,那朕也姑且一聽。朕倒要看看,你這個逆子還能耍出什麼花樣!」

「多謝父皇,」祐樘麵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不慌不忙地開口道,「兒臣要說的,有三點。其一,先說這證物本身。這信上的筆跡,並非出自兒臣之手,而是有人刻意模仿。這個仿造之人應該是看了大量兒臣的手跡,研究臨摹了很久,才能模仿得如此相像,以至於連父皇的眼睛也瞞了過去。可是相像畢竟隻是相像,若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信上的每個字其實都寫得很拘謹,落筆謹慎小心,沒有自然的順暢之感。另外,個別的筆畫順序和筆鋒勾尾處,也和兒臣的不盡相同。這一點,父皇盡可以拿來兒臣的任何一樣手跡做一下對比,一看便知。至於私印,這個恐怕要用些宵小的手段了……」

朱見深沉著一張臉,還沒等他說完,便嗤笑一聲道:「這種不易判斷的事情還不是你想怎麼說怎麼說?那好,朕先不與你計較筆跡的問題。那麼,這紙張呢?你怎麼解釋?」

「兒臣原本便要談到紙張的問題了,」祐樘麵上的神情仍然不溫不火,「這紙張的問題實則更大。這張紙,其實是被做舊了的。至於手法……依兒臣看,應該是刷染了茶葉水。這從紙張上殘存的水漬,以及不均勻的紙色就可以看出來。偽造一封兩年前的書信,自然要考慮紙張的新舊問題。這造假之人雖然很細心,可是百密一疏,還是在一些小細節上露出了馬腳。請父皇禦覽。」

萬貴妃臉上的神色一沉。

一旁隨侍的太監接過祐樘手中的信紙躬身呈給了朱見深。他勉強壓下火氣,粗略地查看了一下紙張和上麵的字跡,臉上的慍色稍減。「你不是說三點麼?還有呢?」朱見深揚聲問道。

「其二,若是這封信真的是兒臣寫給周尚書讓他安排人在奏疏上造假的,那這可是欺君之罪,這封信勢必成為這彌天大罪的把柄,他毀掉還來不及,又怎麼還會留到今日讓人發現?敢問父皇,此信從何而來?」

「方纔朕來永安宮沒多久,便有一支箭飛射到廊柱上,朕當時還道是有刺客,後來才發現那支箭上綁了一封信,原來隻是呈東西給朕看的。」朱見深想起剛剛的一場虛驚還心有餘悸。

祐樘淡淡一笑,漫不經心地往旁邊瞟了一眼,然後開口分析道:「那就說明,這個送信之人對於父皇的行蹤是極其瞭解的,甚至還有人接應。不然若是潛入宮中再從宮人那裡逼問,勢必要費些周折。畢竟,這宮裡的守衛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從這些跡象來看……」

「太子似乎說遠了吧?」萬貴妃終於忍無可忍,在一旁冷聲插嘴道,「周洪謨留著這封信,完全可能是要存個憑證,到時好問太子要好處。難道這樣也說不通?」

「貴妃娘娘所言看似有理,但是,」祐樘將視線轉向她,輕笑一聲,「假若這信真的是出自我手,那麼順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