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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皇後 海的挽留 4500 字 1個月前

的視線。

墨意佇立在一輛華貴的馬車旁,正靜靜地凝視著她。

一陣微風輕輕地牽起他那雪白的衣角,緩緩拂動他烏黑的髮絲,襯上那出眾的容貌和超凡脫俗的氣質,好似即將飛昇的仙人一般。

他的麵容不再淡淡的,而是滿佈著思考與審視。甚至,還夾雜著一份掩藏不住的動容。

薄%e5%94%87微抿,麵部線條緊繃,他竭力埋藏起那絲突然劃過心頭的脆弱。

就像一個被人誤解了許久的孩子,忽然之間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理解與支持,心裡有些酸,又有些發苦。

他一直這麼定定地站著,深深地注視著漪喬,黑如點墨般的漂亮眸子裡翻滾著難言的複雜,顯得愈加邃遠。

漪喬被他這樣看著,覺得有些不自在。

她眨了眨眼睛,想起墨意很可能看到了剛才的一幕,便衝著他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清靈的麵上舒展開一個輕鬆愉悅的笑容,像這午後的陽光一樣,閃著碎金似的光芒。

☆、第三十章 有理與無理(上)

「你是說,不能寫成兩個整數相比形式的就叫做無理數?」墨意左手微握成拳輕觸下頜,仔細斟酌著漪喬方才下的定義。

「是啊,」漪喬頓了一下,又接著補充道,「不過,它還有另一個定義……」

「等一下,」墨意淡笑著阻了她接下來的話,「讓我猜一猜——是不是『無限不循環小數也稱作無理數』?」

漪喬驚訝地看著墨意,愣愣地張了張嘴卻是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雖然早知道他是個天賦異稟的數學奇才,但依舊會時不時地被他敏銳的思維和融會貫通的能力給驚到。漪喬有時都在想,他真的是生錯了時候。若是在現代,墨意一定會成為令全世界都為之矚目的數學大家,創造出更甚於阿基米德和畢達哥拉斯的成就。而他生在這樣一個蔑視理工和科技的封建社會,當真是可惜了。

所謂的生不逢時,大概就是如此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墨意這般高的悟性和天分,漪喬真懷疑自己肚子裡的那點東西夠教他多久。

「是啊,」漪喬笑得有些無奈,「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平時演算的時候,發現那些能寫成兩整數相比形式的數似乎不是可以除盡就是有規律地循環。如今這定義是反著來的,那我便大膽地反著猜了。不曾想,竟是僥倖撞對了。」墨意帶著些許笑意,一字字緩緩道出了原委。

天資傲人,又勤勉善思,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漪喬不由得在心裡讚道。

「哦,」她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後決定繼續被打斷的課程。她看了看教案,舉出了幾個例子:「無理數中,除了那些特殊的超越數,比如圓周率π啊,自然對數的底數e等等,其餘的主要就是那些開不盡的數了——對了,你能舉一些開不盡的數的實際例子嗎?」

漪喬說完後,皮皮地一笑。雖然新學的東西便讓學生舉例子這種事情很不厚道,但她相信墨意能夠做到。

果然,墨意略一沉%e5%90%9f後,斟酌著開口道:「比如,一個等腰直角三角形兩腰長分別為1,那它的斜邊便是……√2,對嗎?」

漪喬眨了眨眼,滿意地點點頭。

她記得自己當初也隻是略略地提了一下根號,沒想到他居然記得這麼牢。

「那豈不就是劉徽先生所謂的『麵』了嗎?」墨意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語氣有些激動,目光不住地流轉。

「……麵?」漪喬愣了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嗯,劉先生曾言,開不盡者即稱為麵。」墨意想起漪喬並不熟悉那些算學古籍,便淡笑著解釋道。

「喔,」漪喬會意一笑,「那便是無疑了。想不到,原來早就有人發現了無理數。」

劉徽這個名字對她來說並不陌生,她經常聽墨意提到他,知道此人乃是南北朝時期一名偉大的數學大家。

「不過,」墨意的笑容卻又旋即一黯,「劉先生卻隻是取了個名字,沒有再往深處鑽研,對無理數的研究也就止步於此了。否則,想來還可以發現另一番天地。」

「雖然他沒有發現,但隻要是真理,總會有人發現的,」漪喬抿%e5%94%87一笑,「現在你不是就知道了嗎?一個人的一生那麼短暫,又怎麼可以窮盡所有的知識?況且,劉先生現有的成就,已經是非常了不得了。」

墨意細細咀嚼著漪喬方纔的話,覺得頗有道理,不由灑然一笑:「漪喬說得對。人生有限,學識無限,一個人一輩子做的學問不可能窮盡世間所有的玄妙。這義理玄機是千百代前人一磚一瓦積起來的,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說不得顧了此便失了彼。我如今在這裡悵歎,確實是庸人自擾了。」

「是啊,就是這個理兒,」漪喬笑道,「不過吧,你可比那劉先生幸運多了——你有為師從旁教導,可以少走很多彎路,不再需要費神於很多已經研究出來的問題,聞他人所未聞,見他人所未見。再加上你天才的悟性和難能可貴的勤勉,那就是古今合璧,中外貫通。假以時日,你一定會成為震古爍今的數學大家——誒,到時候,可不能忘了我這個恩師啊。」

話雖如此說,倒是有一點卻讓她很是疑惑:憑著墨意的天分再加上自己的輔助,他怎麼著也會成為名震古今的數學大家,可是為什麼自己都不知道歷史上還有這號人物?

是她孤陋寡聞,還是因為她的到來而改變了歷史?亦或者,是後來出了設麼狀況?

漪喬搖搖頭,不願再胡思亂想。

其實對於漪喬的一些字句,墨意聽得有些疑惑。不過,此刻他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麵。

「就算能成為算學大家又怎樣?還不是隻有被譏諷的分?」墨意自嘲地一笑,眸光黯淡。

「你是說今天的那兩個書生?」漪喬條件反射地問了一句。

「不盡然,」墨意搖頭歎道,「那兩個書生隻算是個引子,勾起了些我不願去想的東西。其實他們……雖然不過是士子文人中的一員,但其言論卻也代表了大多數讀書人的看法。世人皆視算學為賤技玩物,認為這是些上不得檯麵的東西,於此我早就見慣了。」

他說話間,臉上漸漸現出悲涼淒切之色,%e5%94%87角亦儘是無奈的苦笑。

☆、第三十一章 有理與無理(下)

看著這樣的墨意,漪喬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她不是不知道封建社會對於數理之學和科學研究的漠視,但是在現代,「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觀念在人們心裡早已根深蒂固,誰敢說它們不重要?況且,她還尤其偏好數學。

而對於數理之學在這個時代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她知道歸知道,卻並沒有往深了想。

可是現在看來,這種荒謬的歧視,早已對熱愛這些學問的求知者造成了莫大的傷害。

她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三兩步走下講台,來到了墨意麵前:「哎哎哎,雲同學,什麼叫『世人皆視算學為賤技玩物』啊?難道你把你老師我也算進去了不成?」

墨意看到她突然步下講台,又聽聞這麼一番話,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馬上便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道:「我絕無此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漪喬眉毛一挑:「嗯?絕無此意?那你是說為師不是人咯?」

墨意沒想到她會接著說出這樣近似於胡攪蠻纏的話,哭笑不得地看著她,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麼應答。

看到剛才那哀傷的氣氛有所緩解,漪喬才稍稍舒了口氣。

她眨了眨眼,狡黠地一笑:「和你鬧著玩的。為師可見不得自己的得意門生這麼消沉。」

墨意一時間也不好說什麼,隻是無奈地歎笑了一聲。

「他們嘲諷鄙視,那是因為他們無知。這世間的事情,本來也就像我們今天講述的內容一樣,有理與無理並存。何況如今風氣如此,絕非你我之力所能改變的。既然改變不了,那麼再在這裡難過不是也沒用嗎?其實有些快樂是隻有自己才懂的。旁人再挖苦,但我樂在其中,這就夠了。況且做學問本來就要有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來抵擋那些誤解,非議,甚至孤獨。現在你所麵對的,正好可以看作對你心智的磨礪。甚至可以說,是必經之路。」

漪喬說完這麼一大段話後,隨手拍了拍墨意的肩膀,很有些鼓勵戰友的感覺。

而她說得專注,也就沒有注意到正在沉%e5%90%9f的他因為她的這個動作而變得有些僵硬的神色和閃爍的目光。

「還有就是——我說過的,是真理就一定會被發現。世人遲早會意識到算學的重要性,這門深廣而偉大的學問必定會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一天。這一點,你就放心好了。要知道,我可是很有預見能力的。」

隻是這「守」的時間長了些,還要再等上個五百多年而已。

墨意看著眼前自信飛揚的女子,竟然漸漸感覺那長久以來堵在心口的鬱結開始慢慢消散。

他微微一笑,調侃道:「漪喬莫不是會卜卦?怎麼還有預見能力?聽起來神神叨叨的。」

漪喬乾咳一聲,一時不好作答,便機械地轉移了話題:「先不說這個——對了,你今天去哪兒了?我還以為你要大逆不道地翹課了呢。」

「奶奶找我訓話,不敢違命的,」墨意無奈地笑道,「否則得罪了她老人家,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不過,為了不耽誤今天的課,我還是冒險尋了個借口著急忙慌地趕來了。結果一下馬車,就看到你%e8%88%8c戰二書生的精彩場麵。」

漪喬見他提起此事,不由又想起了剛才那兩人的可惡之處:「哼,他們活該!一群迂腐的老古董,明明什麼都不瞭解,還盲目心生優越,就隻會狂妄自大地詆毀他人的心血,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井底之蛙!」

墨意此時心中已經豁然不少,就像久未放晴的天空倏忽之間迎來金色的陽光一樣,溫暖的熱力逐漸驅散長久盤踞的陰霾所帶來的幽暗和寒冷,開始映射出令人舒心的熠熠華彩。

看著麵前猶自氣鼓鼓的女子,他不禁展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逗孩子似的附和她:「是啊,他們可惡,他們活該。遇到你算他們倒黴,他們活該遇到你。」

這話看起來像是在挖苦漪喬,但語氣裡卻是無半分責備之意,甚至還帶著點對那兩個倒黴蛋惡趣味的幸災樂禍。

漪喬摸摸鼻子,被說得哭笑不得。

不過,看著他逐漸褪去憂戚之色的麵容,她心裡便著實鬆了口氣。

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