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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皇後 海的挽留 4404 字 1個月前

」外麵傳來金氏的聲音。

漪喬聽到是她,一激靈,立馬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到桌子前,把早先準備好的一本《莊子》翻開來攤在桌麵上蓋住教案,又迅速朝延齡和鶴齡使了個眼色,才沉了沉氣去開門。

「娘,這麼晚了,來找女兒有什麼事嗎?」漪喬沒事兒人一樣地笑問道。

「哦,適才聽到這裡的響動,有些不放心,就披了衣服來看看,」金氏言語之間皆是關切,隨後又狀似不經意地在屋內掃了一眼,「這麼晚了,你在幹什麼呢?咦——怎麼延齡和鶴齡也在啊?」

「是這樣的。剛才我在讀書,」漪喬很是鎮定,「而延齡和鶴齡說他們睡不著,又看到我房間裡還有亮光,就來這裡找我了。」

鶴齡和延齡很有默契地對望一眼,明白姐姐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不想讓娘知道,便十分配合地順桿往上爬,唱起了雙簧。

「是啊,我和哥哥半夜睡不著,便結伴來找姐姐啦。」延齡轉頭望向金氏,臉上帶著孩子所特有的天真。

「看到姐姐正在讀書,我們就央姐姐教我們幾段,」鶴齡瞟了一眼桌上攤開的書,「正讀到開篇的《逍遙遊》呢,娘,你要不要聽我背一段?」

還好夫子曾經教過這一篇,若是真要背誦,他也能過關。

「哦,原來如此啊,」金氏笑得一臉慈祥,「不必了,既然是這樣,那為娘也就放心了。不過,你們兩個還是不要來打擾姐姐了,有什麼想學的去請教夫子就好。你們姐姐這裡,還有正事要忙呢。」

說完,她就俯身柔聲勸走了兩個孩子。之後,才回身看向漪喬。

漪喬在兩個孩子出門的時候,回了他們一個會心的笑容,以感謝他們為自己圓場。

等到房門關上,屋子裡一安靜下來,她便明顯地感受到了金氏的注視。

那目光讓人感到脊背發涼,像是豹子在打量自己的獵物時候的盯視。不過,她也並不畏懼。

緩緩轉過頭,她淡淡而笑,不卑不亢地迎視回去。

漪喬一早就看出來,她有話要說。而且,看到這樣的金氏,她也是毫不意外。

「你做得很好,就是應該這樣,常習詩書,勤加練習。」金氏滿意地一笑,已然失去了往昔華彩的一張臉,被牽出了幾道細紋,早已沒有了什麼風華可言,剩下的,就隻有精明的算計。平日裡暗沉的眼睛裡更不見半分笑意,而是迸射出一道道貪婪的精光。又加之她是背光而立,居然顯出了幾分陰森和詭異。

「原該如此,」漪喬麵上依舊保持著標準的笑容,「娘過獎了。」

金氏又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眼中的精光更盛,頗有些得意地笑道:「嗯,我的女兒真是漂亮!要是再勤加練習才藝,必定將這京城裡的名媛千金都比下去。」

「別聽你爹的,」金氏又走近幾步,笑得無比親切,「隻是做個小妾,能有什麼出息?咱們既然要參加,就是奔著雲家少夫人的位子去的。雖然他雲家的門不好進,但是你也不要太喪氣。咱們家說到底那也是書香門第,家中還薄有些產業,族中也不是沒有人入朝為官。況且,雲家就是在朝中再有勢力,追根究底那也是商賈之家。雖說這一層如今世人不怎麼詬病,但是無論如何也不算不得一個優勢。故而,你若是做了雲家的少夫人,傳揚出去也不會讓他們失了麵子。另外,為娘這裡也會與有榮焉啊。」

這個女人果然也不是個什麼善茬兒,原來早就把事情都盤算好了,還這麼有野心。不過,張巒的算盤是打在明麵上的,而她卻是暗中籌謀著自己的小九九。

雖然目的不同——一個為了求仕途,一個為了謀富貴,但是手段都是一樣的,同是賣女求榮而已。

真不知道以前的張漪喬是怎樣麵對這樣的父母的,難道說,她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離家出走的嗎?

漪喬雖然早就看出來金氏是個精於算計的女人,但是現在真正親眼所見,還是忍不住暗自歎氣。

她在心裡冷笑一聲,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娘親請放心,女兒全都記下了。這一陣子一定加倍用功,以期到時可以一鳴驚人。」

不過,至於怎麼個一鳴驚人法,那就有待商榷了。

金氏「嗯」了一聲,滿意地點點頭。

本來她囑咐幾句就要出去了,但是在臨出門時,卻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身看向漪喬,神色有些曖昧地道:「漪喬,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這可是一門好親事。聽說那雲公子氣質出塵,生得貌若天人,是個神仙一樣的人物。為娘想,我女兒見到他,一定會傾心不已的。」

漪喬一愣,正要張口說什麼,卻見金氏已經掩上門出去了。

氣質出塵?貌若天人?如果墨意真的就是雲清公子,那麼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形容真是恰當得很,一點也沒有言過其實。

不過,說到這些,她倒是想起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五官精緻絕倫,俊美有如天神的少年。

其實,她的心裡一直隱隱有一種預感——這個少年的出現,將會改變她的生活,甚至是命運。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再次見到他。自己這裡現在一團亂,每天都要思索著前路應該怎麼走。

那麼,他可以幫到她嗎?反正她是不會配合張巒夫婦的,那她若是在祝壽宴上搞砸,他們會怎麼對她?雖然已經有了安身的地方,但是不是到時候依然要尋求少年的援手?

還有就是,墨意的身份。若他果真是雲清公子,那祝壽宴那天她豈不是會很尷尬……

一大串的問題紛至遝來,漪喬心緒不寧地坐回桌前。

她看了一眼那本攤開的《莊子》,想到自己拿這本書來偽「裝」還真是應景。但是隨即她又搖搖頭,將自己對先賢的不敬狠狠唾棄了一把。

不過,既然前路充滿了無盡的變數,那麼她再如何煩惱也是枉然。

或許,真的應該認真讀一讀《莊子》,也好分得一些莊周他老人家的逍遙境界。讓她這個俗人,也能夠以一顆更加坦然的心,一種更加灑脫的人生姿態,來直麵前路的風雨。

☆、第二十八章 不和諧因素

午後的天氣一派晴好,蔚藍色的天幕上蜷著的幾縷淡雲,圍繞太陽悠悠地飄著。碎金似的陽光閒閒地拋灑下來,給這座喧囂了幾百年的古城添了一份慵懶。

然而這些,卻是絲毫都沒有影響到麵前這處居所。雖然同樣是立在凡俗裡,但是好似所有的浮華與喧囂都被它隔絕在外了一樣。就像一個孤高清絕的隱士,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隻是懷著一顆素心,淡薄地看著這個塵世,透出一股子寧靜致遠的意韻。

站在除非居麵前的漪喬,就是這樣的感受。

吳管家見到她從馬車上下來,便連忙迎上前去,躬身一禮道:「見過張姑娘,老奴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雖然吳管家一向都對她如此恭敬,但漪喬還是很不習慣這種被人行禮的感覺,尤其還是個長輩級的人。

「有勞了,」漪喬麵容上舒展開一個極為有禮的笑容,隨即又帶著幾分詫異道,「但不知吳管家為何久候在此,難道是我遲到了?可平日裡都是這個點兒來的啊。」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張姑娘誤會了,」吳管家笑著解釋道,「是公子囑咐老奴候在這裡給姑娘傳個話兒——公子說,他手頭有些事情暫時脫不開身,請張姑娘稍候片刻,他會盡快趕回來。」

漪喬眨眨眼,有些驚訝地道:「吳管家是說——墨意現在不在除非居?」

「是的,公子不在。」吳管家從未見過有哪個人如此稱呼自家公子的,一時間不敢順著應下來,便隻好刻意綴上了後半句。

「那好吧,希望他能盡早趕回來,不然今天的課就要耽誤了,」漪喬無奈地哀歎一聲,「雖然沒有老師等學生這個理兒的吧。」

她知道,墨意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牽絆著暫時來不了,不然憑著他的性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這個做老師的反過來候著他。而且,還特意派了吳管家在這裡和自己解釋。

她此時已經隱隱知道吳管家其實是很有地位的,據說除了墨意和他的祖母以外,府中沒有人敢去支使他。但是現如今他親自來傳話,足見墨意是非常誠懇地來向她解釋的。所以,對於墨意的遲到,她一點都沒生氣。反而,還十分理解地決定在這裡等著他。

不過,好不容易得了這個空閒的時間,她打算抓住這個機會在周圍溜躂一圈,出來透透氣。因此,也就沒有等在除非居裡。

剛轉身沒走幾步,漪喬便看見有兩個士子模樣的人迎麵而來。

她很有些奇怪,因為除非居前的這條巷道一向鮮有人來,平日裡都是極為安靜的,頗有些現代大城市市郊高檔住宅區的感覺。

不過,看來人雖然不是華衣美服,但也穿得很是齊整,還戴著四帶巾,文質彬彬之中帶著書卷氣,舉手投足間還頗有些氣度,應該隻是從此路過的文人士子。隻是,由於這裡極為安靜,他們說話的聲音也就清晰可聞了。

「如今已近年關,意味著明年的春闈(即為科舉考試中的會考,屬於全國性的考試)已迫在眉睫,不知劉兄是否已然準備妥當?」

「實在慚愧得緊,在下這裡如今是千頭萬緒,何談妥當?近幾日想到春闈將至,就更是焦頭爛額,隻好尋了幾本閒書來舒緩心緒——倒是江兄,才華橫溢,滿腹經綸,想來定能在明年的春闈中力拔頭籌。」

「劉兄謬讚了,在下自知學問尚淺,實在是不敢當——隻是不知,劉兄近幾日看的是哪幾本書?」

「說來怕江兄笑話,就是《千金方》、《周髀算經》和《九章算術》。」

「誒——這前一部還不錯,能尋得一些妙方診病救急。可是,這後兩部卻實在是些不入流的書目。」

聽到前麵的對話,漪喬知道他們是兩個準備參加明年會考的普通舉子,也並未如何在意。但是,聽到後麵這句話,她卻不由蹙起了眉頭,腳步也放得慢了一些。

那個劉姓書生聞言,有些尷尬地道:「此話怎講?」

江姓書生很是不屑地嗤笑一聲:「劉兄又非不知,這兩本書均為算學專著。而這算學乃為賤技玩物之流,是些上不得檯麵的古怪又無趣的伎倆,也就是那些個卑賤的匠人木工才會去學,如我等這般正經的讀書人,看那些個歪書作甚?」

「江兄言之有理,」劉書生幹幹地笑了一聲,「在下實則也隻是心緒不寧,閒來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