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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嫡一號 青銅穗 4259 字 1個月前

!你也知道你母親過世得早,你父親身邊就兩個夫人侍候著,她們是沒資格管你的婚事的,你這事兒,還真就得朕攬下不可了。」

宋澈抬起頭:「我才剛進衙門,正事都沒理清,不想成親。」

「借口!」皇帝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上次朕要給你指婚,你就說你才進衙門,這回進了都小半年了你還是這話,這麼糊弄朕,你像話嗎!俗話說長兄如父,為了你父親朕打小就沒少操過心,好不容易等他成了親生了兒子,以為可以放心了,誰知道你母親又過世了!

「朕堂堂一國之君,本來精力都應該全部放到國事上,結果到頭來朕操完了弟弟的心還得操侄兒子的心,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朕!」

皇帝沉哼著,臉色十分不好。

宋澈隻得軟下來,望著桌麵道:「我看別的王孫公子都是滿了二十才成親,端親王府還有郡王,並不愁子嗣。」

「你傻啊你!」皇帝拿扇子敲他的腦袋,「你父親就你這麼一個嫡子,莫說難以找到合適的人勝任次妃,就是找到了,他也隻有你這麼個嫡子,你不成親生兒子,將來這世孫的位子又傳給誰?還是說直接讓你幾個弟弟上書請求改任世子?你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嘛你!」

宋澈被打也不敢抬頭,悶聲道:「總之我不想這麼急著成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你?」皇帝冷哼。

「可我想找個我自己喜歡的!」宋澈脫口而出,說完之後一張臉已瞬間紅如豬肝。

「嗬!」皇帝冷笑敲著桌子:「還喜歡的,那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是天上的嫦娥,還是九天的玄女,隻要你說的出來,朕都給你找過來!」

宋澈已經臉紅到脖子根來了,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皇帝又冷笑:「說不出來朕就隨便給你找!」

「我雖然不知道喜歡什麼樣的,但不喜歡什麼樣的我卻知道!」他被逼急了,垂頭往掌心窩裡擦了擦,然後站起來,「我的婚事皇伯父還請不要操心了,衙門裡還有事,我先走了。」

他匆匆施了個禮,逃也似的衝出了門去。

皇帝望著他背影,冷哼著抿茶:「德性!」

宋澈走出前殿,到了無人處,才在廡廊下停下來。

回頭看一眼身後,太陽斜照在玉階上,這宮殿越發顯得深沉滄桑。

他屈腳在階上坐下,輕輕吐了口氣。少年的背影烙印在落日逆光下,宮城的廡廊越發顯得肅靜。

坐了方有片刻他忽然又站起來,拐上左邊的廡廊飛快地往深處跑去。

廡廊盡頭是處天井,籐蘿層層披在假山石上,開著潔白的一片小花,一陣風過花瓣落下來,將牆角一株兩人抱的銀杏樹腳鋪得如雪如霜。

宋澈走到銀杏樹前,伸手往樹幹上一隻拇指粗的小樹洞裡一下下地扒拉。

樹洞裡並沒有扒拉出什麼東西,但他卻沒有停。彷彿目的並不在於扒洞裡的東西,而在於靜靜幹一件事這本身。

「世子。」萬喜停在假山石下,充滿憂慮地望著他。

他頓了頓,收手回過頭來。

「萬公公。」

萬喜微微笑了笑,走上前兩步,傾著身子,半仰頭道:「又被催婚了?」

宋澈眼神又變得黯淡,垂下眸去。

萬喜道:「王妃過世也有十四年了,世子也有十八歲,也該成親慰慰她在天之靈了。成了親,便有個打心眼兒無微不至關心世子的人,你們一起共度春秋四季,一起共享喜怒哀樂,這是好事,世子應該高興才是。「

宋澈高興不起來,他側轉身去摳著樹皮,「王爺從來沒喜歡過我母親,卻又娶了她,我母親婚後沒有一天是快樂的,這樣的親成了有什麼好處?母親從一而終,但他卻又納妾生子並不將我母親放在心上,我不想當他那樣的人。」

萬喜微頓,緩緩輕拍他的手背,「世上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他沒吭聲,臉上全是倔強。

萬喜微微歎息,忽而佈滿褐斑的手又從袖子裡摸出幾個物事,輕輕放到他手裡:「剛才路過櫻桃樹下,順手摘了幾個。今年的櫻桃比往年的好吃很多,你嘗嘗。」

宋澈看著躺在掌心裡的櫻桃,眼眶泛紅地望著他笑了笑。

端親王雖然交代不能早退,但到了申時末刻,也還是準點下衙了。

徐瀅等端親王走了之後麻溜兒地出門乘車回了府。

徐鏞和楊氏見她須全尾全地回來也才算鬆了口氣。解決了如廁這件事,剩下的總算好應付得多了。

家裡這邊也沒出什麼事,一聽說徐瀅患了赤眼症,個個如同避瘟疫一般到三房跟前就止步了。徐鏞卻是加緊了康復鍛煉,又著人去濟安堂跟餘延暉討壯骨靈藥,拿藥的人回來,又手舞足蹈把餘延暉的德性給學了一遍,惹來楊氏一頓罵。

徐瀅回房換了衣,侍棋已經在屏風下等著了,遞了茶給她說道:「昨兒姑娘交代去打聽的袁家,倒是有些眉目,那劉員外家裡的人說他們家確實是跟南城城隍廟後頭開舖子賣成衣的袁家提過親,不過袁家沒答應。」

侍棋以為徐瀅打聽的是提親這事,著重說起來。

徐瀅聽說這袁家沒答應,心裡卻是有底了。那日在戲園子樓上綠衣婦人也曾說過她家當家的沒應來著,看來十有八九就是這賣成衣的袁家了。

原先她還以為袁家至少是個財大氣粗的財主,沒想到不但不是財主,還是個做小買賣的掌櫃。

袁紫伊前世仗著出身世家的名頭在京師耀武揚武,簡直把她這個正牌公主都完全沒有放在眼裡,沒想到這世不但混得做丫鬟的下場,而且還是個根本就沒有什麼前途的小戶人家當丫鬟!這個掃把星也有這一天,真是大快人心。

「你把袁家的地址詳細告訴我。」

她喝了口茶,便半躺在躺椅上。

既然要裝病,那就得裝得像點兒,這一向自是不出門走動為最好了。

翌日早上從侍棋手裡接過袁家地址,如期又到了衙門。

進了公事房,龐杜二人便站了起來。徐瀅未加理會,走到自己位上坐下。今兒不是她輪值,端親王屋裡的清掃不必他做。拿了茶杯起身去沏茶,對麵一雙手已經伸了過來,龐煥捧起杯子,已麻溜兒地往茶台去了。

徐瀅全程盯著他的舉動,沒發現有什麼暗中投毒下藥的行為,瞥著他把茶接過來,又看著垂首立在案側畢恭畢敬的這二人,笑說道:「二位大人這麼熱情,小生可有些承受不起。」

040 路見不平

更新時間2015-11-25 7:03:27 字數:2467

二人搶著道:「徐大人哪裡話,是我們失禮了,有得罪之處還望大人不要計較。往後大人有什麼事,隻管吩咐我們便是。」

徐瀅笑了下,也沒有多麼推辭。

他們倆在衙門裡並沒有什麼好倚仗,昨兒倒被摳出來修門的那筆銀子,自然也知道中了徐瀅的計。原先還指望著他被宋澈惦記著他們能從中撈點什麼便宜,如今事沒辦成,宋澈那邊他們自然不必指望了,而「徐鏞」手段這麼陰險,他們當然還是知趣一點比較好。

這一日於是十分平靜。

晌午用完午飯回來在廡廊底下見著宋澈,心裡不知想什麼,直到快撞上她才抬頭,並且很快撤下那副彷彿剛被人蹂躪過無數次的表情,轉而定睛在她臉上並狠狠瞪了她一眼,走掉了。

但除此之外也再沒有什麼風波。他進了院子直到徐瀅下衙的時候也沒見出來,中間也沒有傳不相乾的人進屋過。這麼規矩,讓徐瀅簡直都有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感覺。?思?兔?網?

夏天太陽落山晚,徐瀅上了馬車,跟金鵬道:「先去城隍廟轉轉。」

馬車駛到城隍廟,她又下車道:「我下去走走。」金鵬隻好跟著。

袁家鋪子在城隍廟後靠近南市的大街上,論起鋪子來並不算小,一排三間的門臉兒,後頭還連著個三進的院子。

店堂裡貨也進的充足,粗粗看一眼,雇的夥計怕也足有五六個。櫃檯後坐著個肥頭大耳蓄八字須的錦衣漢子,應是掌櫃,另有個帳房先生拿著疊銀票從裡屋走出來,看起來袁家這生意顧著自家生計還是不成問題的。

徐瀅招呼了金鵬從鋪子左側與一壁海味店中間的小巷穿進去,因為巷子乃是夾壁,沒有出入之門,所以也偏僻得很。但這種院子並非徐家那種高門大院,四麵的牆頭是極矮的,才到後院處,就聽院子裡傳來叫罵之聲。

徐瀅連忙招呼金鵬過來,指著牆角一塊磚石:「你站上去瞧瞧,看看院裡什麼情況?」

金鵬立刻站上去,藉著牆頭草的掩護沖裡張望,才看了兩眼,他就如同開水燙了腳一般跳下來!

「那,那個,那個在寶墨軒看到的姑娘,她在打人!」

打人?

徐瀅一把將他扯下來,換成自己站上去,踮著腳尖看起來!

隻見院子裡這會兒正有兩個人一追一跑地圍著院子內牆打圈,跑的那個披金戴銀嗓子尖利正是那日在寶墨軒裡見著的挑紙鎮的婦人,眼下正一麵氣喘噓噓地跑,一麵扯開嗓子大喊著救命!而追的那個手握笤帚殺氣騰騰如同母夜叉,則正是那日裡低眉順眼跟在這婦人身後的袁紫伊!

這廝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都混成這樣了居然還能舉著笤帚把當家主母追得滿院子跑!

店堂裡那掌櫃的看上去可不是她能掀得翻的。呆會兒倒要看她怎麼死!

徐瀅隻覺心頭無限開闊,回頭吩咐金鵬:「快去前邊兒告訴那掌櫃的說後院殺人了!再順便稱半斤瓜子來。」

金鵬完全摸不著他家小姐的路數,但是也並沒有他拒絕的餘地。

圍牆裡頭袁夫人已經喘得如拉風箱一般了,膝蓋也有些發軟,回頭一看袁紫伊的笤帚已經撲了上來,嚇得趕緊又往前一撲,抱住廊下柱子躲避起來。

袁紫伊拿著笤帚不要命地撲上去,一邊打一邊還咬牙切齒地嚷嚷:「讓你把我嫁給那財主的跛腳兒子!我讓你欺負我從小死了娘!上輩子我連正兒八經的公主都沒放在眼裡,我會怕你這個死妖婆!我抽不死你!」

牆頭上的徐瀅瞇縫著兩眼沉下臉來,她還有臉說她沒把公主放在眼裡?

那袁掌櫃怎麼還不來!

正想著,前院通往後院的穿堂忽然就躥出幾個人來!打頭的肥頭大耳正是前頭坐櫃堂的掌櫃!

「你要幹什麼?!」

袁掌櫃這一出現,袁夫人就披頭散髮地從柱子後頭爬出來了,操著足能撕破人耳膜的聲音哭喊起來。

袁紫伊還舉著笤帚往她身上撲了兩下才住手。袁掌櫃奪過笤帚,反過來追著她追打起來。

徐瀅扶牆樂得直不起腰。讓你陰魂不散地來克我!打死最好,打死了換個地方再投胎去!

金鵬扯了扯她袖子,將瓜子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