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事。
徐瀅梳理了一遍馮氏的家底,就在院子裡做針線。
她本來就不喜歡在徐家走動,這幾日府裡往來的人多,就更不想出去。
原先徐鏞傷了%e8%85%bf的事沒多少人知道,這次徐少澤出這麼大的事,往來府上看望探視的人也多起來。
徐鏞養了半個月傷,吃了餘延暉四五日的藥,傷%e8%85%bf也勉強能著地了,為了爭取早日回歸衙門,這幾日天天大清早地便就拄著枴杖在院子裡打圈。
徐瀅無所事事,每每心裡空虛,便就做點針線。
前世裡她學得的那點女紅技藝早忘的差不多,這若是不抽空練練,來日恐怕會穿幫。別的不說,自己身上穿的用的物件總得弄出來不可。
好在這輩子不如前世那樣需要時時算計籌謀,也沒有什麼打小跟她較勁一直到死的死對頭糾纏不休,這世裡她一無殺父之仇,二無奪夫之恨,勉強有份家業要奪,但也好像沒有那麼緊迫,基於徐家目前的情況,奪家業這種事情還是需要時機的。何況她還有個徐鏞可以幫忙。
所以總的來說,她這一世是有理由活得悠閒些的。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徐鏞的跌傷一案,還有三房那些種種不合理之處尚未查明,可是既是要掩飾穿越者的身份,也隻好暫時擱著不提,除了提醒楊氏院裡院著重把好關,便隻能慢慢遁著蛛絲螞跡去查。
「瀅姐兒,你喜歡吃什麼,要什麼首飾,回頭我讓人去辦。」
正糾結著蝴蝶翅膀怎麼繡,楊氏忽然帶著阿菊秋眉到了跟前,洋溢出溫柔的笑意問她。
然後她在旁邊繡墩兒上坐下來,輕拂著她的頭髮說道:「過兩天你們兄妹就滿十六了,崔家當初跟你父親約定過,等你滿了十六就來提親,如今咱們手頭也不緊,正好提前給你置幾樣首飾。你出去的時候戴一戴,到你出嫁的時候我再給你置。」
徐瀅聽到崔家提親幾個字,指尖一彈,一根針甩到地上,帶出一點血來。
是啊,她還有門婚約,一個她還沒來得及嫁過門就已經提前讓她當了「怨婦」的未婚夫!
她倒是不反對嫁人,雖說嫁了人免不了被丈夫三妻四妾——她如今不是公主了,也沒有權勢,不可以再把偷腥的丈夫脫光了按馬桶了,可是留在娘家當老姑娘又有什麼意思。將來徐鏞會娶妻,聽說姑嫂之間的天仇並不亞於婆媳之仇多少,到時候吃娘家的喝娘家的多半要受冷眼的。
嫁了人起碼能吃自己的喝自己的,楊氏的嫁妝加上府裡公中給出的,她自己花錢請個掌櫃的好好經營經營,養活自己和孩子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她上輩子沒生孩子就死了,這輩子也許可以生兩個陪著她解悶。
如果丈夫聽話,她也可以幫他出門應酬應酬,當然前提得是在於自己有利的情況下。
她雖不擅經營,但無利可圖的買賣,她是不會做的。
因為閒,她對於自己的將來也想得極透徹,但是楊氏的話卻提醒了她,崔嘉看上去可並不像是值得她替他應酬的人,而且他不聽話的潛質也已經暴露了出來,那麼崔家這門婚事,真的還有必要繼續麼?
她坐直身,看著皺眉拿絹子給她擦手指頭的楊氏,說道:「崔家跟咱們並沒有正式訂親,眼下這個時候,我們大家都還是可以自由婚配的。崔嘉既然心裡有別人,我嫁過去也沒有什麼好處,倒不如就此算了,往後咱們跟崔家也還能保持往來。」
「你怎麼這麼糊塗!」
徐鏞不知道耳朵怎麼這麼尖,居然聽到而且蹦過來了。「這門婚事不止是兩家的約定,也是父親臨終時的遺言,他是親**代過我好生照顧你的,你居然想退婚?退了婚,你豈不平白被他們毀了閨譽!」
徐瀅恨不能咬掉自己的%e8%88%8c頭。說道:「我沒說退婚。」
她就知道徐鏞反應會如此。這年頭不管誰提出退婚,對女方都隻有害而無益。她雖然不奢望嫁到什麼良人,的確也犯不著跟自己名聲過不去。
她隻不過是說如果崔家沒有來正式提親的意思,也不用太較真罷了。
徐鏞凝著眉在金鵬搬來的椅子上坐下:「兩家都已經交換了信物,就是沒有正式辦認親禮,這事也是生效的。崔伯伯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他會說話算數的。」說完又看了眼她,悶聲道:「你也不用擔心,馮清秋根本就沒心思在他身上。再說,我這個哥哥也不是白當的。」
徐瀅確實無話可說。
不過也無所謂,如果嫁到崔家去是他們的心願,那她就嫁好了。隻要崔嘉肯娶,反正嫁誰都沒有分別。不就是過日子麼!崔嘉雖然惦記著馮清秋,但崔伯爺夫婦目前聽起來還算是有擔當的長輩,也不見得她就過不下去。
楊氏初初聽她說要退婚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但見徐鏞拍了板下來才放下心。這裡往她胳膊拍了一巴掌,問了她幾句心願,便就籌備她們的生日去了。
徐瀅見太陽漸升,也準備進屋。
這時門外邊說話邊走進來一人,十八九歲的年紀,作文士打扮,風度翩翩地,眉間卻似終年藏著什麼煩心事,憂鬱地蹙起一道川來。他走向徐鏞說道:「瀾江怎麼受傷了還不進屋養著?」
徐瀅心下一咯登,他在稱徐鏞的表字,必然是極熟,她卻不認識。
031 倒黴蹄子!
更新時間2015-11-16 7:03:25 字數:2676
正想著要不要藉著進內迴避的當口找侍棋刺探一下,這人卻已經自己開口了:「瀅姐兒怎麼今兒看到表哥也不打招呼?」
啊,原來是陸翌銘。
她笑著福了一禮:「表哥今兒有空。」
陸翌銘點點頭,依舊憂國憂民地蹙著眉頭與徐鏞往那頭花廳裡去了。
陸翌銘的母親徐少惠是徐少澤和徐少謂的妹妹,徐少川的姐姐,府裡唯一的姑太太。徐少惠隻比徐少川大一歲,跟徐少川也最為投緣,後來楊氏嫁到徐家,最先結下情分的也是徐少惠。
但是徐少惠卻在十幾年前就過世了。陸家也是人丁興旺的大家族,家財萬貫,也有不少子弟在朝為官。徐少惠過世的時候陸翌銘還隻有三歲,父親娶了繼母,他的處境就變得十分尷尬。加上徐家勢利,女兒死了之後對這個外孫也關注少了,來來去去也隻有徐少川去看看他。
後來徐少川過世,楊氏也少出門,他就隔三差五到徐家來走走,與徐鏞關係倒是極好的。
徐瀅因為想到原主自幼跟陸翌銘也是極熟絡的,他又常來往徐家,於是又還是裝出一副熟絡的樣子到了花廳。
他們剛剛聊完徐少澤的傷情。
見到徐瀅來,陸翌銘放下杯子,從荷包裡摸出兩隻銀錁子,說道:「你們快過生日了,我讓人在寶墨軒裡定了隻端硯給瀾江,明日讓金鵬去取。你我卻不知道送什麼好。索性拿點小錢你,你拿去買點喜歡的零嘴兒吃。」
徐鏞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哪來這些事兒。」
徐瀅卻笑著接過來:「多謝表哥。」
陸翌銘眉頭展開來,「別嫌少就好。」
楊氏留陸翌銘下來吃中飯,自己掏錢讓大廚房做了幾個菜,陸翌銘也沒推辭,飯前跟楊氏說起今年準備下場會試的事,楊氏和徐鏞都很高興,畢竟他若是考中,也就不必再看繼母臉色。而他文章一直做得好,國子監裡先生時常誇獎的。
這些家常,徐瀅也就聽著。
馮氏到了馮家,這次倒是進了門。//思//兔//在//線//閱//讀//
隻是到了上房丫鬟卻告知馮夫人去了佛堂,讓她在偏廳等著。這一等便直等到日色偏西,中間不要說送飯,連個添茶的人都沒有,簡直都已眼冒金星。
直到日色徹底落去,馮夫人才總算姍姍而來。
如意料之中般並沒有什麼好臉色,馮氏百般地賠罪,口水都說乾。馮夫人才漫聲道:「這事過去就算了。日後不要再在徐家做些蠢事了,你不在乎臉麵,馮家在乎。若不是你素日對待三房太過著眼,他徐鏞又豈會言語中傷到秋姐兒?」
又望著她道:「去洗把臉,補補妝,莫讓人以為你在我這裡受了委屈,然後去見見老爺吧。」
馮氏雖然等她這句話等了很久,但對她居然這麼快就放過她卻有些意外,她本以為還會要去馮大奶奶跟前說好話的。
到了馮玉璋書房,馮玉璋也隻告誡她勿要再連累馮家,多學著馮夫人點,相夫教子,收斂鋒芒,馮氏也不敢多問,唯唯喏喏便出了馮府。
回到徐家徐少澤不免問起,馮氏雖然憋氣,馮閣老的話卻猶在耳畔,也隻得按捺著先把來龍去脈事無钜細地說了。
徐少澤聽後點頭:「原先我說你還不信,如今嶽父嶽母也這麼說你總該信了。你如今是正經的官太太,不是從前在馮家需要汲汲營營謀些蠅頭小利的庶女——當然,有些利總還是要謀的,不謀咱們也入不敷出。
「但咱們的臉麵卻比這些更重要,如今咱們苛待三房的名聲已傳了出去,日後你若再有什麼把柄落在人手裡,都察院會彈駭我,嶽丈臉上也沒麵子,夫人不追究了是不想你回過頭來又拿三房出氣,眼下正是該穩住三房不讓他產有機會再生事的時候。」
徐少澤終於逮著機會訓妻,說得口沫四濺。
馮氏受了一肚子委屈回來,又被他這般數落,心下更氣了,但眼下她還是知道輕重的,瞪了徐少澤兩眼就沒說話了。
徐瀅睡完午覺起來,聽說長房安安靜靜,知道馮玉璋夫婦是告誡過他們了,遂不再去理會。
陸翌銘什麼時候走的她不知道,她去到徐鏞房裡時他已經不在了。
見桌上有張描花暗紋的素箋,拿來一看,印著寶墨軒的字樣。才記起上晌陸翌銘說過在寶墨軒訂了方端硯給他。
「不如我幫你去取。」她伏在桌上道。
她都還沒有上過街,去衙門那兩次不算。
她前世朝代的國土地理跟大梁有九成九的相似,剩下的那點不同在於疆土輪廊,以及民風的開放程度,大梁的小姐上街走動是不會太受非議的,隻有身邊有人伴隨,當然除了那些保守的士大夫家族,但大胤不成。
除此之外兩廂地名、風俗以及官製一模一樣,前世沒正經逛過街,這輩子她想去看看。
徐鏞沒什麼意見,他總共也隻有這麼一個妹妹,反正他的生日也是她的生日,楊氏的嫁妝還是徐瀅拿回來的,這陣子她的變化替他這個「頂樑柱」解決了許多事,讓她順便去瞧瞧有什麼中意的東西,挑來當禮物自也是應該。
想想便就也讓金鵬拿了三兩銀子私己給她。
徐瀅也接了,反正他每個月也有十兩銀子的俸祿,不用客氣。這裡三兩加上陸翌銘那兩隻五兩的銀錁子,已經很多了。
翌日吃了早飯,她就換了件蔥綠褙子襯月華綾的衣裙出門,徐鏞派了金鵬跟著她,金鵬也樂意,%e5%b1%81顛%e5%b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