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點心,慢條斯理道:「讓她去鬧唄。」
說完她衝他笑了笑。
徐鏞瞪了她一眼,簡直無語。
這邊徐瀅跟徐鏞把底都交了,徐鏞聽到她跟宋澈那樁又不由冷汗淋漓,心道好歹是不用她再去了,否則的話恐怕日後他得直接穿盔甲去見宋澈。楊氏這裡聽話也是憂心忡忡,但想到徐鏞差事保住了,倒是也放下件心事。
三房暫且無話。
徐冰這裡拿著書回了房,滿心得意地琢磨起怎麼讓三房難堪來。
偷竊放在哪一家都不是小事,何況徐老太爺臨終前的遺願還是讓子孫光大家族。
不管這書是不是徐鏞偷的,總之她都要借這個筏子給他們一頓好看!
這邊廂馮氏也鐵青著臉坐在屋裡生氣。
馮氏今兒與徐冰一同去的冀北侯府,馮清秋打了徐冰的事她也知道,可是知道又能怎麼樣呢?那是馮家大爺的嫡長女,是馮夫人最寶貝的孫女兒,莫說隻是打徐冰一巴,就是打了兩巴三巴她也不敢放出半個%e5%b1%81來。
她的生母是馮夫人的陪房丫頭,因為侍候得伶俐,對馮夫人也言聽計從,所以馮夫人才抬舉了她幾分,把她嫁到徐家來當了填房。雖說她一個閣老府出身的大家閨秀給人做填房未免不太好聽,可她是庶女,嫁過來又是宗婦,在別家她不曉得,這在馮家已經是給了了不得的出路了。
所以這些年她越發地親近馮家和馮夫人,對馮家嫡出的子女均低下兩個頭,連她見了馮清秋都得把她當寶貝疙瘩似的疼,沒想到徐鏞竟敢當著程筠的麵掃馮清秋的麵子,他得罪馮清秋,不就是讓她夾在中間難堪嗎?這不就直接導致徐冰被馮清秋所打?
要不是因為徐鏞是徐家長孫,剛才她自己便就衝過去了!
她氣得肝兒顫的時候徐冰進來了。
「母親!母親!徐鏞他竟然偷了小侯爺的書回來了!」
在擷香閣具體發生了什麼她們也不清楚,馮清秋隻說了幾句就打起人來。
馮氏放了扇子,「偷書?」
徐冰把書遞過去,「您看!這兒有小侯爺的印章!」
馮閣老的女兒當然識字,一看那小小的篆印,也嚴肅起來:「這真是他的書!」
徐冰道:「小侯爺可是太後娘娘的侄孫,徐鏞竟敢偷他的書,這要是回頭查出來,豈不丟的是咱們的臉?冀北侯往皇上麵前遞句話兒,說不定連馮家都要受連累!」
馮氏臉拉下來。
牽連到馮家才是最要緊的,徐家這邊就是事情鬧得再大,誰也不敢拿她們怎麼著,可若是這事真讓人傳出去抹黑了馮家,那麼倒黴的必然是她們了。若是引得她在馮夫人麵前失了寵,日後她在徐家又怎麼站得起來?
這件事一定不能輕饒了他們!
她把書收了起來。
夜裡徐少澤回來,她便跟徐冰進了他書房。
徐少澤作為一家之主,也作為能夠爬到侍郎位置的一名能吏,聽到她們說徐鏞盜書還是本能的不信的,「鏞哥兒平日裡又不專好讀書,而且脾氣雖然悶些,卻不是那等手腳不乾淨之人,怎麼會去偷小侯爺的書?必是你們弄錯了。」
徐冰自然百般舉證:「沒有弄錯!瀅姐兒還跟我求情來著!」
馮氏道:「若不是偷的,怎麼解釋這書會在鏞哥兒手上?」
徐少澤也答不出來。他一整日就跟在兵部尚書%e5%b1%81%e8%82%a1後頭轉了,哪裡曉得這些?
「要不,我去傳鏞哥兒來問問?」徐少澤多少還是顧著太太的麵子的。而且這得罪了馮清秋也的確不是小事,最直接影響的是他的地位和前途。
馮氏繃著臉道:「就是傳了來又能怎麼樣?他必是不肯認的。」
她這麼一說倒是也有道理。徐鏞雖然是徐家子弟,行武出身,可他的外祖父以及楊氏都是識文斷字的,而且學問還很不錯,徐鏞在徐家並沒有正式走科舉之路,沒得到多少栽培,他心裡若是因為好學而起了貪念,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無憑無據又怎好隨便治人的罪?何況偷盜可不是什麼好聽的名聲,就算能屈打成招,難道還能打完之後回頭再把書送回程家,跟他們招認是自家子弟偷了的麼?徐家還要不要臉了?
徐少澤順著書架來回走了三圈,擺手道:「這書放在我這兒,我來處理。」
馮清秋既然打了徐冰,那就說明徐家不拿出個態度來,這事沒那麼容易罷休。
若要白眉赤眼地去揪徐鏞的錯處,定然沒那麼容易。而若能借這「偷書」之事把徐鏞打頓板子,到底正好能給馮家一個交代,到時候馮家若還有不忿,頂多他再去賠個不是便是。
隻是無論如何得先去探探虛實,至少也得揪個說得過去的尾巴,才能夠回來定徐鏞的罪。
016 旁敲側擊
更新時間2015-11-1 7:02:12 字數:2091
徐瀅因為琢磨怎麼善後而失眠了半宿,翌日早上起來,見阿菊急匆匆從外進來,便喚住她詢問。
阿菊道:「大爺一大早派人來尋過太太,請太太去上房裡跟老太太替他告假,要去江南一陣子。太太這會兒還在上房裡,著奴婢回來給大爺收拾行裝呢。」
徐瀅滿腹疑問,徐鏞莫非還真打算拖著傷%e8%85%bf往江南跑一趟?
拐到鬆香苑,果然金鵬他們都在收拾行李。
隻不過仔細看看竟是雷聲大雨點小,包袱打了幾個,箱籠也挑了兩擔,裡頭卻是些無關緊要的雜物。
徐鏞半躺在籐椅裡蹺高著%e8%85%bf,說道:「我不過是做個樣子給他們看,讓他們相信我是真的打算去江南,等明兒我出個門,再拖著傷%e8%85%bf回來,到時再正正式式跟端親王請個傷假,眼下我手頭也沒什麼要緊事,王爺就是知道我沒去成也不會說什麼,這事定然也就過去了。」
徐瀅大喜過望,她本來還糾結著為了避免衙門裡的人發現徐鏞行蹤繼而引起猜測,要不要勸說他搬出京師住上個把月再回來,這下有了他這主意,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三房這一行動,府裡上下都知道徐鏞要去江南探親。
徐老太太平日裡對楊氏苛薄歸苛薄,徐鏞要去探外祖母卻是不敢攔,一則楊家到底還是有身份的人家,人家隻是住得遠了懶得事事計較,二則是徐鏞那脾氣她也知道,攔又豈能攔得住?倒還不如痛痛快放了,回頭在楊老夫人麵前也少落幾句埋怨。
徐鏞因為不得徐老太太的喜歡,素日也被交代不必常去請安,因避免被人瞧出%e8%85%bf腳破綻來,索性這次也不去親自告辭了,翌日大清早就登車出發。沒過半個時辰便又大張旗鼓地拖著傷%e8%85%bf回府,又另喚了不常請的大夫進門就診上藥,在三房楊氏自己人的層層把守下,這事也就成了。
下晌徐鏞讓金鵬去衙門跟端親王說明情況,徐瀅也正好將宋澈的衣服交給他帶過去。
僉事公事房附近被宋澈嚇得外頭連蚊子都沒有一隻,宋澈悶不吭聲地在公事房看公文,聽到說是徐鏞派人來還衣裳,那張臉立時便又拉黑了。伸手奪了衣服便就將金鵬趕出去踹關了門,叉著腰在屋裡吭哧吭哧喘起粗氣來。
那日程笙他們的眼神令他如今一回想心裡還忍不住滴血,最後搞得他連飯都沒吃就逃了回來,這兔崽子居然還敢拿這衣服來挑他的火?有種他就再也別到衙門來!
金鵬盯著搖搖欲墜的兩扇門看了片刻後,慘白著臉回了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記得從前宋僉事沒凶成這樣啊,他們姑娘這兩日究竟對他做了什麼,生生把他逼成了這副德性?
回府後他到底還是沒把這話告訴徐鏞,因為徐瀅交代過,情緒太激動不利於養傷。
徐少澤這裡捧著程筠兩本書琢磨了幾日,又觀察了幾日,這日終於尋到機會,在西華門內遇到了程筠。
徐鏞是徐家正經的嫡長孫,並不是那麼好拿捏的,就算他有辦法降住他,可終歸這事不能由著他鬧,鬧開了傳出去害的可是他的名聲。可徐鏞惹了馮清秋,這頓板子又無論如何要打,否則的話他豈還敢登馮家的門?
所以他得摸清楚事實再來問罪,有了證據才不怕他反抗。他當然首先就是尋到程筠來打聽真相,又不能問得那麼直白,於是他先拱手笑道:「上次去貴府賀壽,並未得見小侯爺尊駕,不知道小侯爺的足疾康復不曾?」
程筠正手拿著一幅畫邊走邊看,聞言便將畫遞給身後小廝,拱手回禮道:「勞煩徐大人掛記,小毛病而已,已經好了。」打量了他上下一番,他又含笑道:「徐大人這是有事覲見皇上?」
「不不,下官剛從南三所來,正好路過此處。」徐少澤擺擺手,略略沉%e5%90%9f了下,他又接著笑道:「聽說那日舍侄在貴府驚擾了小侯爺,不知道可有這回事?」
程筠立時想起那鼓著金魚腮,麵不改色心不跳把崔嘉和馮清秋氣得哭笑不得的徐鏞來,不由笑道:「何曾驚擾?徐公子乃性情中人,在下十分欣賞他。不知道大人何以有此一問?」
徐少澤忙道:「沒有就好,沒有就好。下官也是聽內子說舍侄無狀,當著小侯爺的麵給了馮姑娘難堪,心想此子驕橫無禮,也不知道有無衝撞小侯爺。若有的話,下官也好在此賠罪。」說著他深施了一禮,而後直起腰,又說道:「不過,不知舍侄如何會闖到小候爺所在之處去?」
程筠不以為意地笑道:「一點小事而已,馮姑娘要麵子,談不上難堪。令侄也並非隨意亂闖,他是奉了小王爺的命過來拿書解悶,正好趕巧就遇上了。徐大人不必耿耿於懷。」
徐少澤聽到程筠輕描淡寫為徐鏞開脫已是一驚,再聽到徐鏞原來是為宋澈去程筠那裡拿書更是一驚——不會那麼巧,那兩本書剛好就是徐鏞要拿給宋澈的吧?
「徐大人?」程筠看他半日未語,輕聲喚道。
他回了神,忍著額頭的汗又問道:「下官可否多嘴問一句,不知道舍侄給小王爺拿的是什麼書?」
程筠眉頭不著痕跡地動了動,但他仍是禮貌地答道:「隻是兩本茶經,我給的。有什麼問題麼?」
徐少澤額角都有汗冒出來了,連忙道:「沒有沒有,下官就是好奇而已。」說完打了個哈哈,一麵掏帕子去拭臉上的汗。
程筠定睛看了他兩眼,也沒再說什麼,揚揚%e5%94%87走了。
徐少澤站在風口裡,額上後頸的汗卻仍在往外冒。
徐冰拿回來的那兩本書既是宋澈讓徐鏞去拿的,那就是說不是偷的了?可既然是宋澈讓他去拿的書,又怎麼會在徐鏞手上?而且他還沒有打算立刻歸還的意思,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是在程筠手上「偷」的,而是在宋澈手上「偷」的?
可他偏偏去偷兩本書又是什麼意思!
可若不是偷的,難道還會是宋澈給他的?
這萬萬沒有理由!
大梁的侍郎大人為了這兩本書,忽然感到壓力倍增。